欧阳娜娜在镜子中看到一张“鬼脸”。她整张脸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口红涂抹出奇怪的图腾,满脸红色的印记,像是无数双眼睛。她疯了般地跑到浴室,尽管手抖地连毛巾都几次掉在地上,她必须赶紧洗掉脸上那些奇怪的东西。
“我一定是得梦游症了。”欧阳娜娜哭着洗完脸,瘫软地坐在地板上。
她的惊叫声不仅仅惊动了在外面“站岗”的李胜智,自然也吓着家里的人。她的房间门被拍得“咚咚咚”作响,妈妈在外面焦急地问她怎么了。欧阳娜娜湿淋淋地打开门,哭着冲到妈妈的怀抱里,“我做恶梦了。”
“傻孩子,恶梦而已,没事的,没事的,傻孩子。”妈妈略微放心地拍着她的后背,给她安慰。
恶梦?欧阳娜娜说得没有错,她和李胜智的恶梦刚刚开始。
……
就在昨天晚上,姜子涯得到了一个令他非常惊讶的消息。这个消息原本熊益早就想告诉他,可每次都被事件给打断。昨晚,他终于把一个真相告诉给姜子涯。
这个让姜子涯有些蒙圈,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的消息就是——陆大海以前是狙隼工会的人!
“什么?!这不可能,如果他是狙隼工会的人,怎么可能让马璎珞他们那样虐待?!”姜子涯惊讶地问到。
熊益倒是很淡定,他说,“你不会这么快就忘记了吧。狙隼工会虽然没有训练机制,但是却有淘汰机制。上次你不也经历过?”
姜子涯想起那三天三夜的生死搏斗,还有最后“太阳”的袭击,那也是一段让人胆战心惊的过程。
熊益继续说,“你也知道,在训练场地淘汰下来的工会人员不会真正死亡,但他们会昏迷一段时间。这段时间里,不仅仅他们的纹印会完全消失,丧失心灵血脉,并且关于工会的所有记忆也会自动清楚,和普通人无异。然而,后来工会上层的研究也发现,尽管这些淘汰人员似乎和普通人一样,可毕竟他们曾经是纹印的选择对象,所以体内总会残留一些特质。这些特质使得他们更加容易遇上异常事件。”
“所以马璎珞才会找上陆大海一家?”姜子涯醒悟地问到。
“很有可能。”
“那你这次出现在这里,也并不完全是来找我?”
熊益神秘一笑,“这,你认为呢?”
“我懒得去认为,总之我知道你出现自然有你出现的道理。”
“你这个小子不大,倒还有些生活智慧。”
“谢谢夸奖。”
熊益一转神色,变得有些忧心,“我现在就是担心那些已经被淘汰的工会成员会相继遭到迫害,唉,可惜现在工会被毁,上层组织也不知道躲避到了什么地方。当初被淘汰的成员没有上千也是成百,这么多人我能记住的实在有限。唉,所以我也只能倾我所力去解救和帮助我还记得的那些人。只是这次陆大海……唉,这也是命。”
姜子涯脑海中突然浮现出第一次见到熊益时候的那种威严。当时在工会厉锋堂的刃组,他双目放射出傲人的精光,嘴角上扬,充满自豪和自信,站在厉锋堂标识前面——一只目光精锐的秃鹰站在一把锋利的刀刃之上,双爪紧紧扣住闪着寒光的刃锋,似乎要将它捏成碎末。
而现在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小老头,身上穿着一套黑色工装,背有点点驼,额头上也多了几道皱纹,似乎鬓角的白发也多了一些。这样的对比让姜子涯心里为之一动,只是短短的时间,让这个已经经历过沧桑的老者又多了几分沧桑。难道,这就是生活吗?
然而尽管如此,小老头心中还记挂着那些被淘汰的工会成员,这份大爱让姜子涯对他多生了几分敬重。
看看时间差不多,姜子涯把小店的卷帘门“唰”地声往上推开,发现李胜智和欧阳娜娜已经等在店门口。两个人的脸色都是铁青,一向注重打扮的欧阳娜娜只是随便扎了个马尾,眼神弥散,看上去非常恐慌。
“你们?”姜子涯疑惑地问。
李胜智憋了半天,终于不情不愿地红着脸说,“我觉得你应该是个挺厉害的人,娜娜好像遇到了些事情,你能棒棒她吗?”
对于李胜智的说法,姜子涯不置可否,他知道上次给这个小子的小教训还是有点作用。歪过头看欧阳娜娜,发现她眉间的确发青,头顶上时不时的有黑色烟气冒出,整个人的状态萎靡不正。“你怎么了?”姜子涯问。
欧阳娜娜还没有说话,就开始抽泣,浑身止不住地颤抖,“子涯哥哥,你棒棒我,我天天晚上做噩梦,还梦游,我是要死了吗?我不敢告诉妈妈他们,害怕他们会担心,可是我好害怕,我会不会今天晚上就拿刀把自己给捅死了!”
“别着急,进来慢慢说。”姜子涯猜想欧阳娜娜现在的情况,应该和霍小茵的死多少有些关系。让他们进来之后,他去把熊益也叫了出来,一起听欧阳娜娜的叙述。
端着热水的欧阳娜娜感觉到身体依旧寒凉,拿着杯子的手不停颤抖,像得了帕金森综合征一样无法控制。杯子里的水几次抖落出来,把她身上那件蓝色牛仔裙打湿了一大片。在姜子涯的引导下,她慢慢地说出了这几日的遭遇。
在她叙述的过程中,姜子涯和熊益几次眼神交流,果然他们俩的想法是一致的。自从他们上次在体育馆讲鬼故事开始,可能就遇上了什么难缠的家伙,这才使得霍小茵惨死,欧阳娜娜每日做恶梦。
这个猜测姜子涯和熊益两人心知肚明,却并没有和李胜智他们明说。毕竟这两个孩子只是普通孩子,年龄又小,知道的越少对他们越安全。
“没事的,应该是你们目睹了好朋友的死,所以心里压力增大,晚上才睡不好的。”姜子涯说,“李胜智,带着欧阳娜娜多去散散心。死者已逝,不要太放在心上。”
“就只是这样?”欧阳娜娜不放心地问。
姜子涯笑道,“那还能怎样呢?傻丫头。”他的笑好像有种魔力,让欧阳娜娜瞬间心生温暖,终于也跟着露出一丝微笑。
可是,李胜智的脸色一直不是很好看,眼神中充满着质疑。他本来想说什么,可是张张嘴又把要说的话咽下去了。这个举动自然逃不过姜子涯的双眼,他在李胜智的双肩上拍了三下,说,“想要和一个人永久的走下去,是要付出足够的耐心的。好好陪娜娜,尽量让她开心一点。放心,这些事都会过去的。”说着,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李胜智。
李胜智在姜子涯的眼神中读懂了什么,点头说,“好吧,既然娜娜相信你,那我也暂且相信你。希望如你所说,这些事能够很快过去。”
“没问题。”姜子涯笑道。
送走了李胜智和欧阳娜娜,姜子涯和熊益商量着接下来该怎么办。这个时候,警察又火急火燎地找上门来了。
“姜子涯,”带头的警察磨磨唧唧地有些别扭,可是转念一想,有些事又不得不说,“又出事了。”
看到他们来,又是那么一副火烧屁股的衰样,姜子涯就知道没有什么好事发生。“快说,又怎么了?”
“县中又有一个学生失踪,今天早上他们老师和家长同时来报案。失踪的学生叫做赵阿土,十六岁,是县中二年级七班的学生,失踪地点在顺风街九十六号的咖啡店附近,有人在那里找到了他的书包。”
姜子涯听了心中一惊。二年级七班,那岂不是和李胜智他们一个班的?
“如果他只是失踪,你们不会来找我的,是吗?”
警察们相互看了一眼,不得不点头承认,“是的。”
“所以呢?”
“他的尸体已经找到了。只是那个死状,太诡异。”
警察带着姜子涯来到赵阿土死亡的地点,这是一片小树林,大概离县中有二十分钟的脚程,和赵阿土的家在相反的方向。附近居民较少,是个相对来说较为隐蔽的地方。
姜子涯他们到达现场的时候,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地堆了很多人。没办法,县城面积本就不大,有点风吹草动人们都会知道。姜子涯扫了一圈,意外地发现了李胜智的身影。
李胜智站在人群的最外圈,脸上的表情有些扭曲,让人解读不出是悲伤还是愤怒或是其他什么情绪。他双脚分开,双拳紧握,看上去浑身都在用劲。
“李胜智。”听到姜子涯的叫喊,他猛地转过头来,姜子涯看到他双眼通红,有些怨毒。
“你不是说,事情很快就会结束吗?可是这又是什么?”找不到宣泄途径的李胜智将姜子涯做为宣泄对象,手指着人群围着的内部,质问道。
姜子涯不在意李胜智的态度,他太清楚一个神经紧绷的人会怎样癫狂。他只是奇怪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不用你管,我只是想知道,阿土为什么会死在这里!并且,并且……”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来,是因为他的喉咙哽咽,一时间说不出话,大滴大滴地眼泪从眼角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