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在原子弹这种傻瓜武器发明之前,敌我双方的较量,其实就是精气神的较量,双方比拼的是谁更加坚韧与持久。
强军的标准,就是知必死而一往无前,陷死地而奋力求生。
泽州攻防战,就是古代战争的一次极致体现。
敌我双方在泽州城前,不计代价的攻守七日。
第一日。
双方损兵,三千六百余人,官军损失二千四百余人。
第二日。
战争的火焰持续升温,双方损兵,五千三百余人,官军损兵三千七百余人。
第三日。
焦灼的战争态势,并没有缓解。
双方损兵,七千五百余人,官军损兵四千三百余人。
第四日。
疲惫的双方兵士,带着绝望的神情,投入到必死的绝地中。
双方损兵一万三千二百余人,官军损兵六千五百余人。
第五日。
陷入麻木中的双方兵士,机械般的开始迎接新一轮的战斗。双方损兵六千四百余人,官军损兵三千三百余人。
第六日。
双方主帅,阵前动员,重整旗鼓之后,惨烈的攻城战继续打响。
双方损兵八千七百余人,官军损兵五千一百余人。
第七日。
官军主帅颁令,第一登城者,封万户侯,奖万金。
总攻的信号开启。
接连持续十六个时辰的攻城战,在次日的落日余晖下,终于停歇下来。
双方损兵高达三万六千九百余人,官军损兵达到惨烈的二万一千四百余人。
一场冷兵器时代的战争,如若七日之内不能决出胜负,就会陷入漫长的对持阶段,这显然不符合官军的利益。但惨烈的攻城战并没有如预期般攻下。
官军损兵已达半数以上,一支军队损兵超过三成就会溃败,损兵半数就需要重建,超过七成就可以宣布取消番号。
这支来自京师禁军的精锐军队,已达解散的边缘。
中军大帐之中,赵匡胤的神色冷若寒霜,军队虽然没有攻下泽州城,但他对这支军队并没有失望。自古以来的攻城战,能做到半数损兵比,就已是精锐中的精锐,战损三成没有溃败,仍然奋勇作战的军队,就已达强军的标准。
“石将军,将士们的情绪如何?”赵匡胤淡淡的问道。
“回禀陛下,将士们的情绪还算稳定,只是连日作战有些疲惫,体力消耗过甚,已难以支撑。我们作为攻城方,在这方面非常吃亏。”石守信回奏道。
“攻城已过七日,效果不甚理想,持续下去,对我方非常不利,明日休兵整顿。”赵匡胤吩咐道。作为军人出身的赵匡胤对兵士们的心理非常熟悉,对作战更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好大喜功、一味蛮干的事情,自然不会出自他的指挥之下。
“没想到叛军实力如此强悍,军队休整之后。陛下,恐怕我军也难以在短时间之内攻克泽州城。”石守信思虑片刻,还是出言启奏道。
赵匡胤点头道:“石将军所言甚是,如若我们不能在短时间之内拿下泽州,平息李筠叛乱,恐事有变故。扬州李重进图谋不轨在即,不知苗先生能否建功。”
“陛下,扬州之事,恐怕泽州才是关键。”石守信出言道。
“石将军所言不错,扬州之行,苗先生的安全难以保障,如若李重进举起叛乱的旗帜,我大宋国朝恐怕要处处烽烟四起。”赵匡胤沉声道。
一处的叛乱并不可怕,忧心的是狼烟四起,处处冒烟。新生的大宋国朝就会成为五代以来最短命的王朝。后汉都有三年的国运,难道大宋只有三个月的国运,这无论如何都不能令赵匡胤接受。
“陛下,为今之计,只能调守潘将军前来支援。”高怀德建言道。
赵匡胤微微摇头道:“潘将军职责重大,我们不能拆墙补墙,如今国朝形势艰险,容不得个人利益优先。烦劳高将军火速前往管楼村,宣闻爵泽州觐见。”
“陛下,您的意思是.........?”高怀德有些纳闷,一介黄口小儿如何能够左右泽州战场局势。
“神雷!”赵匡胤语气悠悠的说道。
.........
不知已被赵老二盯上的闻起航,此刻正端坐在爵府之中听着梅怡琦在那里诉苦。
“世兄,这里的村民太愚昧了,我们免费教授他们家的孩童识字,他们非但不说感谢,居然还都拒绝了。”梅怡琦有些气愤的说道。
这七天以来,梅怡琦在管楼村中辛辛苦苦的宣传爵府准备开设私塾,免费教授村中的孩童学习认字。结果很不理想,她不但没有招到一名学子,还受到了村民们的嘲笑。
闻起航微微笑道:“怡琦呀,你这样是招不到学子的,你要告诉他们,凡是来爵府上学的学子,不但免费上学,而且管三餐。最重要的是爵府以后会收禽蛋的,凡是私塾中的学子卖给爵府要比市价高一倍。”
“世兄,那有这样的,免费教授学识就已经很不错了,这还要倒贴钱,好像我们求着他们一样。”梅怡琦嘟着小嘴有些气闷的说道。
“怡琦,你要让村民们明白,知识就是力量,知识就是钱财,知识就是改变人生前途的源泉,这可不容易,需要我们去引导,等村民们都意识到的时候,会感谢我们的。”闻起航宽慰道。
在百姓们都没有喂饱肚皮的情况下,七岁的孩童已是家中的一份重要劳动力,有时间去上学,不如帮助家中做些农活,起码可以填饱肚皮。
在现在的百姓们看来,学习文识那是天上星宿下凡之人才能去做的事情,要是不打算让自己的孩子将来做官,学不学习的根本就没有什么关系。祖祖辈辈都不识字也一样过的不错,要是去上学,家中反而会变得穷困。
在这种思想观念横行的现在,梅怡琦要想收到学子的难度可想而知。更何况她还是一位女先生,而且男女都收的私塾,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的所在。
村民们头一次听说教授学识竟然不是为了做官,这样的私塾能好到哪里去,再说爵府的小爵爷一贯的不按常理出牌,风险太大,必须规避。
看着梅怡琦还是有些不高兴,闻起航继续说道:“怡琦,你要知道,世兄我在颜神县办书院的时候,也是管三餐,而且管院服。不要认为这样做,就好像你做的不够优秀,显示不出自己的才能,其实事情只要对百姓与村民们有利,你就已经功德无量,些许个人荣誉不要在意,时间会去证明一切。”
“多谢世兄的教诲,小妹实在惭愧,世兄的教诲,小妹一定谨记于心。”梅怡琦起身施礼,神情有些羞涩的轻轻说道。
终于高兴起来的梅怡琦,与堂内众人匆匆告别,就继续去准备新一次的建学大业。
“你还真是怜香惜玉。”小尼姑静缘望着几日以来愁容不展的梅怡琦脸上重新又带上了笑容,就气鼓鼓的说道。
“闻爵,果然名不虚传,这就是一掷千金为红颜喽!”几日不见的谢灵韵在一旁嬉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