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年江就被树叶砸醒。
抬手把脸上的叶子扒拉下来,年江皱起眉头坐了起来。在荒郊野外睡一晚还是不怎么舒服,靠在树上姿势不对脖子是僵着的。他试着活动了下脖子,然后伸手摸了摸包裹,确定完好后才放了心。
手上黏黏的怪不舒服的,应该是刚才摸到叶子上面的东西。
年江下意识的在衣服上搓了搓,突然发现了什么瞬间哭笑不得。
他的衣服昨天从林子里冲出来就成了布条,离开镇子又太匆忙衣服也没买,加上这荒郊野外的哪里给你洗漱,年江觉得估计等他到下个镇子就要变成乞丐造型了。
不知道这个时间有没有丐帮一类的组织,不然被人误认为丐帮的人就好玩了。
这人醒了身体的个个器官也渐渐的凸显出存在感,比如肚子,它正在对年江许久未进食感到不满努力使出饥饿**促使主人赶快填满肚子。。
年江揉了揉肚子,瞬间无话可说。
还能更惨点吗?一身破烂不说还肚子饿了,这不被人以为是乞丐就有鬼了!
算了算了,以前跟着毒医的时候自己的吃食也是自己解决的,毒医可不会那么好心管那么多。
年江决定去林子里逛逛看看能不能找点什么吃的。
凭借着多年的经验,年江在林子逛了一会就发现不远处有食草性动物的踪迹。
他蹲在草丛前,能看到草丛里被啃咬过的清晰痕迹,甚至被咬断的部分还带着些草汁。看来这个家伙刚走不久。
年江摩拳擦掌的决定好好吃一顿。
等等,这次出来身上啥也没带啊!年江突然想到了这点,人一下子就萎了。
身上并没有带任何利器,把药瓶子杂碎了他可不干。而且烤肉里不放任何调料简直是吃不下去的。
虽说可以捡块石头磨一磨当利器用,但年江想想都觉得麻烦。这家伙就是还没饿狠,等饿狠了就什么都干得出来了。
年江四处走了走,虽然没大注意,但还是能感觉到有些小型动物在看到自己时就偷偷溜走。鉴于自己能力不强,身边也没个伴,年江只敢在树林的外围移动,走深了谁知道有什么。
幸好在前面的树上发现了些果子,年江简单的验了验毒后就随便擦擦一口啃了下去。
吃完觉得味道甚是极品,又扯了许多塞在包裹里。
野人年江就这样继续向前走。
他凭借着良好的记忆力判断了一下来的方向,在摘够了以后就向外面的大路走去,很快就出了林子回到大路上。
着大路就是普通的土路,树叶啊石块啊满路都是。年江想着等吃饱有力气了用轻功赶路,早日达到有人烟的地方才好。
记得之前的镇子是被朝廷划到官道上的,不知道自己可否有幸见识到古代的官道,还有记得官道上都是有驿站的,若是碰上了得买匹马……
上辈子年江是会骑马的,这辈子……不提也罢,能买就买了,大不了再学一次。
年江啃着果子,然而思想已经飞到了许久以后,脑子里的自己已经骑上马换上干净衣服走了。
年江在闲着没事的时候就喜欢胡思乱想,喜欢构思接下来会发生的事,甚至是神游天外……这有时候能帮上他大忙,有时候也能让他来个平地摔。
“嘭!”
“诶啊!”
一时想得太入神,年江没看到脚下的石子,于是就光荣的踩了上去摔了个底朝天。
“我去!”年江的第一反应是抱紧怀里的东西不被磕坏,结果地上都是小石子磕在背上疼得要死。他一脸痛苦的翻了个身将背脊解放出来,然后才撑着坐起来。
年江一脸颓废的站起来继续往下走去。
幸好老天还是眷顾他的,远远地他就看见对面的山头上有个黄色小棚子,一缕缕烟子正从小棚子上飘起。大山苍翠的绿色衬着蓝天是如此美丽,一片苍翠中的黄色是多么的鲜明,还有区别于云的灰黑色烟雾。眼前的黄土地正一直蔓延到山上。
一下子来了动力,年江憋足一口气,抱紧包裹运气轻功就跑。
轻功不是能让人飞的武功,只是能让人跳得更远更高,使人身轻而已。
年江顺着路,飞一般的朝山上赶去。因为他一路都是脚轻轻点地运着轻功跑的,鞋上的泥巴随着脚点地的震动簌簌而下。
终于在午时到来之前赶到了小棚子的前面。年江擦了擦头上的汗,一脸的激动。
果然没看错,这小棚子,不,应该说是木屋就建在山上树阴下,虽然外表看着破旧但是能闻到阵阵饭香,不是荒废的屋子。再加上这小屋的门口立了块牌子,上有‘驿’字。
年江四处打量了一下。惊觉这难不成就是驿站,那么这条土路就是官道?
年江有些失望。
年江走了过去,在屋下站了片刻才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掀开帘子的瞬间,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
年江保持着掀帘子的姿势,一脸微笑的站在门口,看着屋里桌子上堆满的染血的绷带。
屋里人察觉到,立马紧绷精神握紧武器站起身看着年江。
“敢问来者何人?”那大汉手持大刀,一身杀气的看着门口。
屋内光线太暗,一时间年江的眼睛还没适应,根本看不清屋内景象。年江镇定下来,将早已准备好的说辞拿了出来:“在下一介游医,身上物资缺乏想在此投奔一晚……”
“你是医者?可有证明?”大汉看年江手无缚鸡之力一身风尘,仍用刀指着他,“你敢匡我就等着吃爷爷大刀的准备!”
“不敢。只是我的药箱破了,身上的药与银针都装在包裹里。”年江迟疑了一会,还是道,“不知兄台可否是受了伤,不妨让在下一看?”
“……”大汉沉默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后收起了刀,“小子,你过来。”
年江放下帘子走了进来,脸上挂着习惯性的微笑。
年江有一个习惯,一紧张脸就会面瘫,然后他面瘫的表情就是微笑。这经常给人一种他很游刃有余的看法,其实他也在紧张。
大汉掂了掂刀,说:“你敢耍花招爷爷要你小命!”
“不敢不敢。”年江走上来,才看清这满桌的纱布和受伤的人。
受伤的是一名女子,正趴在桌上,旁边乱堆着纱布,地上还有些带血的。再看看女子,一声嫩黄长裙背上却黑了一大片能看见有鲜血不断从背上的刀伤上流出。
综合一下,看来是这位女侠受了伤那个大汉在给她止血。不过从出血量和地上的纱布来看这大汉根本不会止血。
“敢问兄台,这位姑娘是……”年江有些犹豫,这姑娘伤在背上,他贸贸然去碰是不好的。
“这是我的妻子,你可有方法救她?”看见年江走过来看了看那女子,大汉问道。
“既然是兄台之妻,在下……”年江本来想说他指挥着大汉给人治伤,可是下一秒就被大汉打断。
“磨叽个什么,快点救救她!”大汉一脸焦急。
“……好。”年江把包裹放在手边,从里面拿出几个小瓶子。
“店家!水烧好了没有?”大汉朝着屋里一个小角落喊道。
“来了来了!”正说着,一个文人打扮的中年男人端着一个木盆出来。
“你先给她擦一下伤口,把什么碎石子啊泥巴的弄出来,不然我就算治了也没用。”年江淡淡道,他早就看见这大汉一身的泥巴,想来女子身上也没好到哪里去。
“好。”大汉应下,简单的搓了搓手以后就把脏手往盆里放。
“等等,你先洗个手。”年江一眼就看见那双手上已经看不出肤色,赶忙提醒。
“噢噢。”大汉点点头,旁边的店家走上来拿过瓢子舀了点水给大汉,大汉将就着洗了下手后才去碰木盆,扭了扭布后才去帮女子擦伤口。
女子看样子是昏迷了,但在布条碰到伤口时还是下意识的颤抖,嘴里发出沙哑的声音。
年江趁着这个机会配好了药。
他跟着毒医学打的本事多是关于毒术和解毒方面,毕竟毒医就擅长这个,治疗刀伤小病什么的年江完全不擅长。他带的瓷瓶里都是多年积累下来的单一药物的药粉,按照特定顺序配一下才能配出需要的药物,解毒就是如此。
现在看起来他得配止血和消炎的药,解毒什么的不用想了。
啧啧,没想到一到有人的地方就会叫来治病。年江想道。
擦拭完伤口,不仅女子已经一身冷汗,那大汉也是满脸汗。
“小兄弟,你可是珩仁馆的医者?”大汉突然想到什么,出声问道。
年江想起了昨天楚郢给的玉块,稍加思索后掏出来给大汉看了一眼,道:“可是这个?”
“这!小兄弟,刚才我老刘多有得罪,勿怪勿怪。”大汉看见玉块,年江清楚地感到他已经完全放下心来。
这个珩仁馆看来大有来头。年江暗想着,也没觉得刚才大汉的态度需要怪罪,道:“无妨,兄台也是救人心切。”
“多谢多谢。”大汉念叨着,往后退了几步流出空间给年江。
年江拿着配好的药,走近女子,然后弯腰半蹲着。
女子背上的伤不算很深,就是面积大了点,刀伤从左肩一直蔓延到腰上,刀口整齐想必砍下来的时候没有拖衣带水,衣服也被划开,倒是方便年江上药。
年江一边小心地将药粉逗在伤口上,一边观察着女子的反应,看女子只是微微颤抖并没有发生痉挛才放下心。
抖完后他就着瓶子的塞子在药粉上轻轻按了按并把周围抹匀,完事后他赶忙那起桌子上的绷带给女子裹了起来。
都弄完后年江直起身子只觉得眼前发黑,肚子又开始显示存在感。
“你最好赶紧带她去有医馆的地方。”年江甩甩头,对大汉说。
“谢谢恩公,谢谢恩公。”大汉朝着年江拱手谢道,然后掏了掏腰包摸出一锭银子。“恩公收下吧,我与内人正招人追杀,不能长久留在这里,现下恩公已帮内人治伤,我应该带她快点离开才是。”年江没有推辞,接下了银子,看着大汉背起女子准备离开之时道:“路上多加小心。”
“当然。”大汉说着,已经拎起大刀,背着女子向外走去。
目送大汉离开,年江回头却是看见刚才那个老板正靠在柜台旁边嗑瓜子。联想到之前镇子上的老板,年江不由得道:“你不怕?”
“有什么怕的。”老板一脸漫不经心的样子,“客官是要歇息一会儿还是住一个晚上。”
年江想了想,说:“我想歇息一会儿,不知老板这里可有成衣,买我一套,顺便可否洗个澡?”
“可以可以,我这里少有人要这些东西。”老板点头,站直了身子,“我去给你烧水,你坐等片刻。”
“多谢店家。”年江道。
之前的老板为什么会害怕呢?因为这种武侠时代一般都是江湖力量超过朝廷力量,江湖人讲究快意恩仇,一言不合就要干,这么做苦的却是百姓,无论是被误伤,还是自家被打坏,哪个侠士会去专门赔偿?
对于之前镇子贫穷落后,少有江湖人士来往,所以那里的老板才会害怕这些随身带有武器的江湖人士。想通了这些,年江也就释然了。
他果然还是应该多接触一下赶紧适应这个环境。
手指摩挲着玉块,想着珩仁馆应当是医馆之类,而且名气一定很大,不然那汉子一开始还杀气腾腾一脸不信任,怎么听了名号就放下了心,看来改日还是要去着珩仁馆拜访一下。
记得昨天楚郢说我需要这个……难不成!年江的瞳孔缩了一下,浑身肌肉紧绷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