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苏湛所言,他一介江湖人,恋慕一个普通女子而上门提亲,恰好精通毒术和轻功,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他错就错在下毒,也失败在遇上了年江。
年江可是毒医的弟子。毒医可是玩毒的老祖宗,苏湛这种级别的到了毒医面前都得跪下,面对年江也得蹲着。
早先听两人说道浑金虎在用度方面称得上一个高手,同为用毒之人,年江一下子就对这人起了点兴趣,计划着以后见到也可讨教一二,却不料此人原来是一个采花小偷,并且已被杀死。失望之余,又看见了苏湛。
正道这些年为了解决浑金虎,对其的研究可谓深刻,比如此人用毒手法精妙绝伦,神出鬼没,等到死才发现自己中毒,说的就是这人。然而,他的优势也就是他的标志。
“你身上这毒属于散颗,易于随风飘散,想必这下毒之人对于内力的控制十分得当精彩,手法高超;这种毒,基本只要你沾染到,短时间内无法摆脱。”年江认真的道。面对白季柯的提问,他自己又想法,也就耐心的讲下去,“然,我遍阅群书,多年来,这类毒,也不算的毒,是用于追踪,不过一类药粉,可是问题就在这里,你身上的药粉内掺有毒素,沾染到你衣服上,慢慢的就会贴到你的身上,从而致使中毒。这下毒人真是聪明,毒粉要想渗透进你体内要的时间不会太少,况且下毒手法精妙,若是常人,恐怕无法发现,一时如往常一般,最终死于无声无息之中。”
一说到自己擅长的领域,年江的眼神就变了变,眼底的黑更加的浓郁,整个人面上好似在发散着活力,很吸引人的注意力。
白季柯钱宪两人被他的样子感染了,静静的认真的听着。
“可是一般采花贼,都是迷晕姑娘,咳咳……特别是你们说他是对美貌女子下手,在城中尤为嚣张,一次一队捕快和江湖人士设阵欲除,以一女子为饵,可还是被他药翻成功做到,此事想必轰动江湖。”年江紧紧的注视这两人,视线不断在两人中游移,见两人纷纷点头,继续道,“想要一口气药翻这么多人,还都是高手,着实不易。除了从食物用水处下毒,便只有于空中撒毒。我记得你们之前说过,那群高手是受到天微凉之时,懈怠之时猛然晕厥,睡如昏晕死过去,三日方醒。我认为,毒其实是一开始就下好,不是因为懈怠,而是到天亮才发作而已。”
他顿了顿,没给两人提问的机会,继续说,“我方才查看你身上的毒,发现里面有几种药物,这几种药物恰好就是能让人晕厥,还有能伤损经脉丹田的作用。”
“你怎么就认定浑金虎了呢?”钱宪严肃的道,面上冷峻,眼神犀利,“这听起来更像你的猜想。”
“因为我只认识浑金虎。”年江无奈的摇了摇头,却是依旧坚持,“我相信我的判断,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你不也说他轻功很好?”
“不信的话,今晚追到那个江津那里,看看便是了。浑金虎这等败类,还是解决了比较好,若认错人,那也更好。”年江摊摊手,道。
思绪从白日转了回来,白季柯神色有些复杂的看着苏湛一步一步走向江津。
年江的推断的确很重要,他们也相信年江在毒术方面的水平,还有钱宪也肯定此人轻功的高强。
最终敲定今夜出来守苏湛,还是因为,杨徹的最后一击。
“我觉得浑金虎是两个人。”杨徹面色平静,却是斩钉截铁道,“浑金虎这人为何被江湖所忌惮,御剑门,堂堂天下大门派之一,出发围剿可现在仍有浑金虎未死谣言四散,这着实不该。浑金虎之名响彻江湖,还是因为他能够‘夜搂西家娇娘,风流卷走东家财宝,月下醉饮北家酒,带醉乘晨归’。”说道后面竟然是带了点笑意,“不知道的夸他相貌丑陋却美人财宝两者兼得,神出鬼没。知道的就仿佛看见一个貌丑的胖子灵活的一座大城中四四方方的左跑又跑,像一只胖猴子。”
“一个人晚上怎么能做这么多事?”年江眉头狠狠的扭在一起,“身胖体型便大,这金库酒窖入口都窄小,试问一个胖子怎么进去?”
“传闻他有缩骨神功!”白季柯砸了一下手,“缩骨神功早已失传,现在传闻他便是天下唯一掌握缩骨神功的人。”
“锁骨也不会缩肉。”年江眉头皱得更深了几分。毒医当然是研究过缩骨神功的,年江还见过两个死在石室的缩骨功传人。因为缩骨功需从小练起,身体柔韧性极好,毕竟每一次缩骨基本全身都要进行大幅度大消耗的动作,一次的缩骨足以让人疲惫不堪,不会像他这么装逼。而且,一个从小练到大,浑身肉每日处于极大消耗下的人,怎么会是胖子?
“这也只是我的猜想。不如我们今夜就去探个究竟。”杨徹勾起唇角,眼底划过浓浓的兴味。
回过神,白季柯瞅着杨徹已经上了,也找了个机会冲出去,和杨徹联手,几招就把这人撂倒在地,动弹不得。
虽然还是对杨徹年江这两人的推断有所怀疑,可白季柯在看到江津软绵绵的倒下去,苏湛对他动手的时候,心里的天平越发的滑向相信那边。
“原来是毒医的弟子,这坑我服。”苏湛却是在揭穿年江的身份后,不等年江的反应便自顾自的垂下眼冷笑道,他说完,再抬眼,眼底的平和冷静变成了阴郁,“我的确是浑金虎,死的那个是我的……徒弟。”他挑眉笑道。
“那货跟随我学毒,却用来糟蹋姑娘。”他冷冷道,语气之间满是嘲弄,“天知道,我只对财宝有兴趣。”
“你真是浑金虎?”白季柯瞪大眼睛,像是在叫魂一样。
“事到如今,我也没必要撒唔!”苏湛正说着,脖子却突然被一股大力掐住,眼前花了一下复又变得清晰,年江正矮下身掐住她他的咽喉,从他的这个角度,只看见了年江眼底的疯狂和浓稠得好似化不开的凌厉杀气。
“你怎么知道我的?”他沉声问。
然而,这只是背面,他背对着白季柯杨徹,只有正对他的苏湛,看到他狰狞的样子,一时间竟被骇到了。
殊不知,年江的心理,其实在与毒医作伴的十余年中,被慢慢的扭曲了。他无法接受自己,因为毒医的身份而被天下人异样看待,或是,自己被人用异色眼光看待。当他发现自己变得不是人之后,长久的恐慌,使这个在毒医折磨下坚定坚强的人,瞬间被轰碎成渣。也许是积累到一定程度总能爆发,年江到后来,已经无法接受这个念头。这个念头产生于变成毒人那段时间,却诞生在他被毒医抓到时,他怕自己会与世隔绝,怕自己不是人,害怕脱离这个世界,害怕变成人群中唯一的异类。
一路被发现,辱骂,追杀,他看似平静,可有什么还是积累起来了。
终于,在此刻爆发。
“啊……啊……”苏湛感觉抓着自己脖颈的手像铁钳一样,喉咙似乎要被撕开,恐慌极速蔓延瞬间占据他全部心思,额头上不断冒出冷汗,他的视线已经陷在了年江的眼睛之中。
有人说眼睛通往心灵,他好像在里面看见了一个扭曲的世界。
无法动弹,咽喉被掐住,那双手很快就要撕扯下自己的喉咙,一时间,苏湛整个人都被绝望浸泡住。
无论是杨徹还是白季柯!谁都好!救救他!这个恶魔……这个恶魔……
苏湛无声的呐喊着,脸上青筋暴起,面色发紫,眼球凸出,神色骇人。
最令他绝望的是,对面那两人,看不见。
“属下参见楚座。”云宗的少宗主一袭青衣,立于那日树下,旁边站了十只傀儡,皆似人类。皎洁月色打在她精致的面具上,显得神秘而优雅。
她面前站着两个男子,一个壮实面容俊朗,衣衫随凌乱,生性不羁眉宇间自有广阔;另一个身材瘦小,缩手缩脚,猥琐。她正冲着两人抱拳行礼,却不似一般女子的盈盈一拜。
“免礼。”面容俊朗的男子笑嘻嘻的一摆手,“等九月你也是‘八门座’之一,咱也算是平级。”说着,面色猛地一变,无形的肃杀与凝重爆开,弥漫在这风月雅处。
她的眸光闪了闪,秀眉轻颤,听得男子继续道。
“教主欲想招纳那毒医的弟子,现在正道直冲山庄而来,恐怕不出半个时辰就可杀到,而现在……我们速去阻拦,将其带走。”
与此同时,黑夜之中,一条火色的光带点染了山间一道弧度,并且不断在移动,有时稍扁,有时很长。
一帮子人抬着火把灯笼,有大半人已经顺利的过了江,相信再过一炷香时间,便可尽数过完。
“修整一炷香时间,马上出发!”白康腾冷声道,内力将声音扩散极远。
“是!”底下黑压压的人头攒动,火光照亮他们的脸庞,尽是炽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