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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章 他年你若为掌教
    在徐北游离去的这段时间里,慕容萱和齐仙云就一直停留在莲花峰下的牌坊前,丝毫没有要趁机逃走的意思,除了徐北游战力高绝的原因之外,还有一个原因,那便是屡试不爽的诛仙剑气。徐北游在带慕容萱母女两人来到碧游岛之前,为了防范这位手段百出的慕容夫人,特意在其体内注入了一道诛仙剑气,将其修为封住大半,纵使慕容萱神通秘术无穷,无奈用不出来,也是白搭。
    此时齐仙云正若有所思,慕容萱则是闭目养神。
    忽然之间,齐仙云猛地转身,朝白雾茫茫的莲花峰脚下望去。
    慕容萱依然闭目养神,无动于衷。
    片刻之后,除了徐北游之外,还有一名满头白发的女子出现在齐仙云的视线中,手中握剑。
    慕容萱终于缓缓睁开双眼,望向女子。
    徐北游微笑开口道:“想必两位也都认识,用不着我再作介绍。”
    慕容萱淡然道:“冰尘师叔,曾经的镇魔殿第一大执事太乙救苦天尊,谁人不识?”
    冰尘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慕容夫人,怎么堂堂掌教真人也沦落到阶下之囚了?”
    听到冰尘这番不留情面的言语后,慕容萱丝毫不动怒,淡笑道:“冰尘师叔不也是一样?其中区别不过是冰尘师叔降了剑宗,而我慕容萱没有投降剑宗。”
    冰尘一笑置之,讥讽道:“慕容夫人真是好气节,希望慕容夫人在秋叶跌下云端之后也能固守这份气节。”
    慕容萱毫不相让道:“若是有朝一日,剑宗再次倾覆于道门之手,也希望冰尘师叔莫要再背弃剑宗投效道门。到那个时候,就算冰尘师叔想要改换门庭,恐怕我们道门也不会要了。”
    冰尘反唇相讥道:“那慕容夫人可要好生活着,我就怕你见不到那一天。”
    慕容萱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冰尘师叔还要年长我几十岁,又受过几十年的镇魔井之苦,体魄多有亏空损伤,虽然冰尘师叔已经是地仙十八楼境界,但剑道不养生,衰朽惜残年,冰尘师叔与其担心我,倒不如多担心下自己。”
    冰尘轻轻摩挲着手中的断贪嗔,几缕白发悠悠飘荡,语气中透露出几分森然意味,“如果我现在出剑,那么慕容夫人便不用为我担心了。”
    慕容萱不为所动,“尽管出剑便是。”
    两名女子针锋相对。
    徐北游也不从中说和,只是望向齐仙云,恰巧齐仙云也望向徐北游。
    两两相望,徐北游笑道:“仙云师姐,请登山吧。”
    齐仙云不曾挪动脚步,开口道:“徐北游,你终有一日要死无葬身之地。”
    徐北游笑了笑,“借你吉言。”
    齐仙云认真说道:“我承认,你的剑很厉害,足以开山劈海,摧城断江更是等闲,如果你全力出剑,就算是这座莲花峰,恐怕都要被削去一截。”
    徐北游仍是微笑不语,丝毫没有因为齐仙云仅仅是初入地仙境界就心生轻蔑,静待下文。
    齐仙云犹豫了一下,脸色认真道:“过刚易折,你一味追求三尺之利,能够伤到掌教真人,也能折损掌教真人的道行,但想要凭此胜过掌教真人,仍是不现实。大齐皇帝萧玄就是前车之鉴。”
    徐北游平静问道:“仅仅是一个过刚易折?”
    齐仙云说道:“我曾读道典,自古以来就有以力证道的说法,且不乏例子,能将剑道修炼到你这个地步的,百年以来也唯有上官仙尘一人而已,可上官仙尘的下场又是如何?想必你也知道。”
    徐北游轻声说道:“太宗文皇帝之死,以及上官师祖之死,都是涉及‘天道’二字,不可一概而论。”
    齐仙云望向徐北游,“徐北游,我承认道门不得天道大势,可你又凭什么认为,你的剑宗就是占据了天道大势?”
    徐北游按住腰间所悬的诛仙剑柄,“就算两家都不占据天道大势,两者相争,无非是力大者胜,最多不过是玉石俱焚罢了。”
    齐仙云冷冷道:“你若身死,剑宗顷刻之间就要土崩瓦解。”
    徐北游说道:“那也未必,凡事都讲究一个运势。剑宗之运势,可谓是否极泰来,就算徐某不在了,只要不逆势而行,上下一心,仍旧大有可为。可道门之运势,却是盛极而衰,如今暗流汹涌,派系林立,若是秋叶一走,没有稳定大局之人,那才是天崩地裂。”
    齐仙云默然不语。
    徐北游问道:“齐仙云,如果你真做了道门的掌教大真人,外有剑宗和大齐等强敌,内有势大难制的四派七峰掣肘,就算是直属于掌教大真人的积善派和五殿十二阁,也未必会服气你这位女子掌教,而你又没有天下第一人的无上修为,难以用武力压服这些派系争斗和内部矛盾,那你该怎么办?”
    齐仙云沉默许久,说道:“儒家圣人曾言,治大国如烹小鲜,道门如一国,若真到了如此地步,只能徐徐图之。”
    徐北游笑道:“圣人的话,自然不能算错,可也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国无外患,在外患步步紧逼的时候,你再想徐徐图之,既没有这等时间,也没有这等条件。”
    齐仙云再次陷入沉默之中。
    徐北游抬头望向云遮雾绕的莲花峰,“是很难想明白?还是想不明白?流水不腐,户枢不蠹,道理何其浅显,可如今的道门却是死水一潭,大门紧闭,内里已是腐败。在这个时候,你想去改变,不是不能,而是很难。你也许忘了一个词,叫做积重难返,在这个时候就只能不破不立,兵行险招。”
    齐仙云未置可否。
    徐北游又道:“我很赞同魏王萧瑾的一句话,以小博大,就是在于一个赌字,虽然这个赌字很不好听,可又找不出一个更恰切的字来代替它,就是那么一回事,啪的一下把身家性命都押上。赢了,一步登大罗生天,输了,失足落无间地狱。”
    齐仙云脸色苍白。
    徐北游背负双手,语气稍微沉重几分,“道门为大,剑宗为小,所以剑宗想要以小博大,就不得不赌,只要这次胜了,剑宗便可重新雄立世间,道门便要被打落山巅。如此一来,报仇和重振宗门这两件事都完成了,可谓是一举两得。”
    齐仙云转头望着徐北游,语气微微颤抖,“好一个一举两得,不愧是剑宗宗主!”
    徐北游仍旧微笑:“过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