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直瞧了张平一眼，心说，他倒是有口福。
    随后赶紧去找冯毅。
    冯毅这会儿也心乱如麻。
    正在和张卫等人在城楼上小声商量着。
    从他们这边看来，江东军过江的人是越来越多了，看来孙权北伐的意图甚坚啊！
    张卫也有些头疼，“听咱们之前的探子说，那大都督周胤可是整合了许多家吴郡的军事贵族的私兵。规模远超咱们的想象，看他们现在这个架势……”
    张卫想了想接着说了下去，“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恐怕周胤和他的东路军并没有把重点放在咱们这边。他们的主力应该也是去了合肥，留在这边的这些，估计还是牵制我们的。”
    “是啊，看来他们也是打算等那边的结果再来决定了。”冯毅轻叹了一口气，张卫的这个说法也正合他的心意。
    估计江东军心里也有数，如果他们这次不能在巢湖站稳脚，还要留着历阳军给朝廷当绊脚石呢。
    张卫向来是主战的，忍不住说道，“主公，你说，咱们要是趁其不备突袭他们在外面的营地，把握能有几分？”
    冯毅听了瞪了他一眼，“上次你还没打够啊？这次咱可没有巨箭折腾了！”
    旁边的功曹李律忍不住插嘴道，“前次有城头的巨弩压阵，咱们打出去还吃了大亏，这次更不要想了。上次我去他们营地里送信，兼且探听虚实，结果意外的发现外面的江东军也配备了大量的床弩！在几个正对着城门的帐篷里，十几架床弩就摆在里面。”
    说着李律对着城下的营地远远的一点，“大约就在那个位置！”
    冯毅探头看了看，那边的确有几具帐篷与众不同。
    这几具帐篷空间不小，正是成一个偃月弧形对准城门。
    可以想象，一旦历阳军准备出城进攻，那些巨箭绝对会给历阳军造成难以想象的重创。
    李律顺着冯毅的目光依次看着，“出了城门，还有护城河。吊桥更加紧窄，要是他们用巨箭对着吊桥射，真是不敢想。咱们这护城河里扎满了削尖的木桩，原本倒挺管用，现在就碍事了……”
    碍事的何止是光这护城河！
    历阳城作为能把朝廷兵马磨走的金城汤池，城里城外各种各样的防御工事多的不像话。
    前一段时间，江东军为了腾出兵力去和朝廷打仗，又掘出通道，将护城河的河水和这些壕沟连到了一起。
    结果城外又多了一大片烂泥塘。
    这种种的障碍成了双方的巨大难题。
    现在的问题就蛋疼了，对战的双方都是防御超强的军事集团，解烦营打不进来，历阳军也打不出去。
    偏偏历阳军几乎消耗掉了所有的大箭，短时间内几乎无法补充。
    解烦营又有了巨弩帮着守御。
    攻守之势已经反转。
    现在历阳城里的粮食不缺，怎么也能够这几万人吃上个一年的。这里又是沿江地带，随便打眼井就能挖到水。
    现在唯一的麻烦就是没有足够的燃料。
    冯毅叹息了一声，“真不知道这解烦兵从哪里弄来的这么无赖的法子，偏偏打的咱们一点脾气都没有。”
    以往朝廷来攻打，都是大兵压境、四面合拢，随后箭如雨下、呐喊攻城。
    就像是一场暴雨，来得急去的也快。
    毕竟兵少了拿历阳城没办法，兵多了后勤补给又是巨大的负担，再说历阳城位置又那么鸡肋，花的代价多了，得不偿失。
    历阳军之前完全没有想过，有人靠着十来个营头的小兵力，居然也能把历阳城困死！
    这种逼城下寨，反向利用历阳军防御工事的对守打法，几乎是命中了历阳军的死穴。
    因为小兵力的投入，可以坚持很久。
    对面的敌人，显然也比他们想象的更有耐心和韧性。
    张卫这会儿更是恼恨不已，“老子这才算想明白了，咱们一开始就中了解烦营的计了！”
    冯毅眉头一皱，“怎么说？”
    张卫跌足长叹，“你想啊，这样的小兵力包围最怕的是什么？当然是外部牵制，内外夹击啊！他们投入的兵力少，咱们在周边却有不少大寨能够提供支援，只要他们分兵御敌，凭他们的这点兵，根本就捉襟见肘。”
    “可是对方气势汹汹一步步逼来，又不断的用计迷惑了咱们。给咱们造成了一种势在必得的假象。为了避免损失，也为了能在接下来的一战中牢牢守住，各地的豪强大家都带了自己的亲族和部曲躲进了历阳城。这样一来，剩下的人根本不成气候，完全给解烦兵造不成什么压力了。”
    听了张卫这番话，冯毅的心口都有点疼。
    刚开始那些豪族进城的时候，冯毅还踌躇满志着。整个历阳这么多大族都站在自己这边，小小的解烦兵还能翻出多大的浪花。
    谁想从一开始，他们就被人算的死死的了。
    李律忍不住抱怨了一句，“这帮家伙进了城除了浪费粮食，还真没起多大的作用。一说要打仗就推三阻四的，各家储存的物资倒是攥的紧紧的。咱们历阳军不过是一个都尉营的规模，再算算上次的损失，总共才多少兵马。他们也不想想唇亡齿寒的道理。”
    张卫倒是耿直，不悦的看了李律一眼，“说这些就没意思了。他们平日供奉咱们历阳军，吃用也从来没有短缺过，为的不就是让咱们这时候能站出来卖命吗。”
    李律无言以对，借着看向城外，避开了话头。
    冯毅这会儿却凝重的对张卫说道，“你这一提醒，倒让我有些不安起来。这些地方豪族都被解烦兵骗进了历阳城，你说，外面的那些寨子什么的，不会出什么乱子吧？”
    张卫听了心中一凛，连李律都回过头来。
    几人对望一眼，神情都严肃起来。
    他们没敢想的太乐观，李律吞吞吐吐的说道，“怕是得损失不小吧。”
    张卫倒是宽慰了冯毅两句，“之前解烦兵人不多，怕是没有足够的余力去攻寨。他们应该还是把重点放在了合肥那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