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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3章 郊外
    诏书中既说接诏即刻回京,想必京中有急事,可是司隶校尉送来的情报,并没有京城发生变故的任何报告,司隶校尉无法刺探到消息的,只有未央宫。

    程墨估计刘询有事和他商量,急着让他回去,于是一路快马加鞭,向京城方向急驰。

    连续多日赶路,眼看快到秦岭,依儿病了。

    前几天下了一场大雨,淋了雨,程墨几年晨练下来,身子骨很强壮,侍卫们武艺高强,哪惧一场雨,唯有依儿到底是女儿身,又要强,沐了雨还不当一回事,找到民居投宿时,先不去换干净衣服,非要侍候程墨更衣,就这么耽搁一会儿,着了风寒。她又强撑,没跟程墨说。

    这几天来了例假,走到这里,实在撑不住,病倒了。

    她整个身子软软靠在程墨后背,要不是程墨手快,就载落马下了。

    这一带,只有一条小路延伸向前,沿两路边低矮的树木,不远处山体高耸入云,真正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两个侍卫很快搭好帐篷,程墨把她抱进去让她躺好,吩咐道:“打盆水来。”

    这地方不知有没有池塘溪流,平时简单的一个命令,在这荒郊野外,不知能不能办到,但白度还是答应一声,飞身而去,去寻找水源了。

    三月的天气已经很热了,这里到有人烟的地方不知要走多久,依儿烧得厉害,嘴唇干裂,只是昏睡,怕是不能在路上坚持那么久。

    程墨坐在她身边,没有冰,没有水,只好用一片大叶子给她扇风。

    两人相处时间不长,但依儿什么都摆在脸上的性格,还是让她不仅很快和程墨熟悉起来,而且很快让黑子等侍卫接受了她,多了这个快言快语的姑娘,一路多了很多笑声,多日赶路也让汉子们不怎么感觉疲劳。

    现在她病了,侍卫们自然担心,安排好警戒后,又有两个侍卫向不同方向寻找水源。

    依儿睡了一会,睁开眼睛,声音微弱道:“我不热。”

    让他为自己扇风,依儿心疼得紧。

    程墨道:“闭上眼睛睡一觉就好了。”

    普通百姓,生病基本靠扛,扛过去就好了,可不能跟京城的贵人比,请不到太医,没有好的药材,没办法。程墨相信,哪怕在有人烟的乡镇,也不见得能请来大夫,在蜀中某些地方,还在用最粗糙的茶叶煮水治病呢,这样的医疗条件与其大日头底下赶路,还不如在这里呆到下午,天气凉爽些再走。

    “嗯。”依儿温顺得很,听话地闭上眼睛。

    白度去了快一个时辰,提几个装满水的皮囊回来了。帕子用冰冷的泉水浸湿,敷在依儿额头,依儿舒服得轻轻呻、吟一声,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篝火烧起来,侍卫们开始煮水。跟随程墨,在程墨三令五申之下,他们早就习惯喝沸水了。

    水烧沸时,另外两个侍卫也回来了,他们没有找到水源。

    程墨喝了一杯水,端起晾凉的沸水进了帐篷,几个侍卫互相看了一眼,都露出会心的微笑,一人更是挤眉弄眼,那意思,明摆着呢。

    依儿睡梦中感觉被扶起来,甘甜的泉水进入自己口中,醒了,并不睁眼,而是顺势倚在程墨怀中,闻着他身上好闻的气息,只觉心中一片安宁。

    那天清晨,她在为不得不去赵家冲喜而忧心忡忡,在离家出走还是去赵家大闹一场之间摇摆,没想遇到了这么一个人,刚开始只是觉得他长得好,没想到他竟是北安王,一句话便解决自己天大的难题。

    这几天一路同行,他并没有将自己当作婢仆,这是对自己有情意吗?少女情怀,让她患得患失起来,轻轻叹了口气。

    “醒了?”程墨道:“要多喝水,你再喝一杯,我给你换帕子。”

    被叫破了,不好再装睡,依儿抬眸,映入眼帘的是雪白的锦衣,再往上,是修长的脖子,好看的喉结,坚毅的下巴。她细细地看着,眼眸慢慢往上抬,就听头顶一个带笑的声音道:“看够了没有?”

    是小姑娘大胆,还是这个时代的女子奔放?两人可不是亲密关系,就这样靠在他怀里,细细打量他。

    依儿有些害羞,却依然嘴硬,道:“你很好看吗,我为什么看你?”

    程墨慢吞吞道:“我不好看,你还看我?”

    “哎,你这坏人!”依儿真的害羞了,把脑袋藏进程墨怀里。

    她额头上的湿帕子落在程墨衣襟上,程墨拾起敷在她额头,道:“别乱动。”

    看样子用泉水敷有效果,都知道害羞了。重新给她换了一条湿帕子,程墨道:“睡一会儿吧。”

    依儿不让,拉住他的衣袖,道:“王爷,我是孤儿,自小被父亲收养,现在远离家乡,除了你,再没有亲人了,你……可别抛下我不管。”

    她知道自己口头上不服输,对这位手握生杀大权,一言而决人命运的王爷没半点尊重,可那不是生怕被他看轻么,若他把自己丢在这里,自己可就活不成了。

    程墨道:“你是吕翁抱养的?”

    老人姓吕,依儿到翡翠居后,他曾托当伙计的儿子捎话,把女儿托付给程墨。别人要遵守翡翠居一箭之地的规定,翡翠居的伙计却是不用的。

    程墨能感觉到老人浓浓的爱女之心,却没想依儿竟是他抱养的。

    “嗯,我和弟弟,都是父亲在路边拾来的。他此生未娶。”依儿眸中带着依恋,道:“父亲待我们有如亲生。走得匆忙,没有向父亲辞别,我心里挂念得紧。”

    程墨安慰道:“京城距扬州不远,以后回家看看就是。”

    两人都没有提三年之约,依儿三年后还是要回家的。

    白度骑马前行二十余里,找到一个小村庄,只有十多户人家,是种田的佃户,村里并没有大夫,佃户说,要到镇上才有一个赤脚大夫,只会几味草药,吃了能好就好,不能好就听天由命。这样的大夫,程墨哪敢相信,因而决定晚上在这里过夜,看看依儿的情况再说。

    不停地用湿帕子敷,不停地喝水,加上依儿体质强壮,到月上中天时,她的烧退了大半,能吃小半块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