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墨翟出了驿站,与戌僰分道之后,便是在柯洛倮姆各个出口兜转了一圈。经一番实地勘察之后,又出城是巡了一番,待午时回到城中,忧心不已,暗道:
“各处要道尽皆有重兵把守,且其中竟还混有乍部士卒。若是如此,只怕夜间若想出城,恐是难上加难!……这该如何是好?”
墨翟立于高处俯视查看城内,突然发现距离正门百步之外的一侧竟还列有两排矮房,遥遥望去,竟是窝在内处,日光不沐,甚是隐蔽。
他当即就走了过去,往那巷子深处走去。而令人更是称奇的是,这两排房屋均是门背对着门背,是以此处虽是居于城中,却是杳无人迹。
又走了几步,只听得隔外的街上人声也逐渐变弱,加之无有阳光照射,竟是不由得起得一丝寒意。墨翟顺小巷而行,几经七拐八饶,最后发现这里竟是直通城墙边界!
抬头仰望,只见城墙之上依旧是有重兵把守。墨翟私下估摸了一番,若想要借助这排房子偷偷跃上城墙,以墨翟的身手倒也不难。但想必仍然是会被守卫发现,而且若是想要下到城外,恐怕亦是颇费周折。
墨翟苦笑一声,摇了摇头,正要回去,忽地城墙和房间墙壁之间竟是蓦地探出一颗狗头来,墨翟不禁大奇。急忙跑将过去查看,那狗见是有人过来,吓得又缩了回去。
墨翟再往那狗头来处是俯视一看,竟发现于地底处凿有一个洞,再是探身下去,却见得对面竟亦是昏昏的透着些许亮光。毫无疑问,此洞正是通往了城外。
洞口虽不算大,不过即便是如戌僰那般健硕的身形,亦可是自由蜷身出入其中,只是若要从这狗洞出入,他墨翟虽是毫不在乎,但锦织公主毕竟身份尊贵,似亦是不太妥当。
墨翟正如此这般的考虑着,待其一个转身,蓦然只见是有一个人形,竟是手持长剑出现在自己面前!那人乍见墨翟,也是不由一愣,已将右手是搭在了剑柄之上。
墨翟这时也看清楚来人,不是别人,却是童铎戊!而童铎戊显然也认出了墨翟,脸上露出满腹狐疑的表情。
墨翟上前一步,抱拳笑道:
“哦,原来是童兄,别来无恙。”
童铎戊往后退了半步,望了望墨翟身后,却是沉声问道:
“你……你在此处作甚?”
墨翟往后一顾,扭过头来又是笑道:
“哦……四下无事,某也只是闲逛罢了。童兄到此……莫不也是如此?”
童铎先是一愣,听得墨翟如此询问,便立即是反应了过来,并是点头回道:
“嗯,墨兄所言甚是……在下确实也是闲逛至此的!”
墨翟虽是有意结交,但今晚之事自是不能与此人言明。而童铎戊他显然也有事隐瞒,两人对立而视,气氛甚是有些微妙。
童铎戊见墨翟伫立不动,不禁问道:
“那……墨兄如今在此,可是还有什么事?”
墨翟一听,一个急智,立即是打了一个哈哈:
“哦……无事无事,童兄莫非有事?若是如此,翟愿助一臂之力。”
童铎戊皱了一下眉头,言道:
“不必……在下亦无甚事!”
于是,两人一起是往胡同外头走去,待并肩出去之后,墨翟便与童铎戊是匆匆告别。而童铎戊依旧是戒心极重,外表却显得十分淡然。
墨翟和童铎戊反向而行,绕过一个闹市,墨翟只感觉那个洞口倒还有些意思,心中亦是放不下,于是便回转过身,准备再去探个究竟,顺道也能沿路再是做些标记。
但是,当他走到胡同尽头的时候,却惊奇的发现童铎戊竟是蹲在那个狗洞旁边,似有所思。
墨翟只觉此番再见,委实有些尴尬。况且此人疑心甚重,若是让他瞧见,恐再生事。墨翟便想要是原路返回,因此立即是往后退了一步。
谁知,这童铎戊竟已然是听得了动静,头也不回,只噌的一声,但见佩剑出鞘,身形倏闪,突然是跃到了墨翟的面前。
墨翟只觉寒光一闪,心头一惊之下,身子一拧,承影未出鞘,只格挡住了对方攻势。剑与剑鞘相交,剑鞘顿时分为两半,墨翟取剑在手,顺势反守为攻。承影剑乃绝世神兵,而墨翟剑法甚是精妙,二者相得益彰,竟打了童铎戊一个措手不及!
不过童铎戊显然也是经由高人指点,很快便稳住了阵脚,剑如行云流水一般,和墨翟是你来我往拆解了十余招。
两者可谓是斗了个旗鼓相当,只是苦于地形狭窄,未能完全舒展。蓦地童铎戊竟是又腾空而起,于半空中是挽出几个剑花,分往墨翟周身要害袭去,墨翟却又反身是刺出一剑,令其不得不回剑自救。
墨翟却在这时陡然收剑,急退几步,和童铎戊拉开距离。
童铎戊见状,知晓他意欲罢战。而他也不想过多纠缠,只冷冷言道:
“你为何是跟踪本公子!说!究竟是谁派你来的?!”
墨翟一听,得知此人定是有些误会。便连连摆手辩解道:
“兄台莫要误会,翟并无意跟踪,也无人指派。只是来此查看这个狗洞罢了。”
童铎戊一听,霎时间眼神中竟流露出些许的杀机,并是不无疑心的问道:
“查看狗洞?……却又意欲何为?”
墨翟为了表达善意,右手将承影剑是反手别在了身后,并是胡乱言道:
“哦,说起来却是令兄台见笑。吾妹时常私自外出,且到处惹事。便如昨日那般,也是她坚持出来,乃至是遇了恶贼。承蒙兄台仗义相救,方得解脱。然而饶是如此,毕竟是闹出了人命官司。翟心甚忧,届时城中司寇真是查问起来却又该如何是好?因此便想今夜与吾妹一同出城而走。如今各处巡守甚严,若是想平安出城,也是颇费周折。今日无意中撞见这个狗洞,故而前来详加探看!”
童铎戊见墨翟言辞诚恳,且言之凿凿,不似有诈。戒心可算是渐渐的放了下来:
“此言当真?”
墨翟想要取信于童铎戊,以免两人是兵戎相见,但又不能吐露今晚秘事。因此不得以是说了两句仰阿莎的“坏话”,不过仰阿莎也确实顽劣,倒也不算是冤枉了她。见童铎戊发问,便道:
“翟所言句句属实,吾妹想必童兄也已是见过。虽是言语不多,但顽劣成性可谓亦是溢于言表。”
童铎戊回想起昨日所见的那丫头,那丫头看上去的确也不像是个省油的灯,于是不禁缓缓点了点头,收起佩剑说道:
“如此说来,那确是在下误会了。”
“哦,不打紧!不过是误会一场……对了!想必童兄也是因吾等而身负了命案,这才前来探查密道出口的吧?”
童铎戊眼神微微一个飘忽,一闪即逝,若非墨翟观察细致入微,换作他人根本就不会有所察觉,只听得他开口言道:
“确实如小兄弟之言,在下如今是有命案在身,因而在寻退路。”
墨翟听罢,便又是点头说道:
“嗯……此洞看起来确实可以潜出城外,只不过若是被人堵住,那可大为不妙。除此之外,童公子也应是身份极尊贵之人,自狗洞而出,不知是否妥当?!”
童铎戊闻得此言,目光不禁是再次犀利了起来,试探问道:
“嗯?……我不过亦是穿着素衣罢了,你却又如何看出本公子身份尊贵?”
墨翟低下头,外表甚是恭敬,并是笑了一笑,抱拳行礼言道:
“呵呵,不得而知。只是翟见公子英容不凡,绝非凡夫。而且武艺高超,定是经得高人指点。若只是平头,却又如何可能?”
童铎戊此番听罢,却已是半信半疑,甚是提防的冷笑了一声:
“呵!本公子不过是一个落魄之人罢了!又何足道哉?再者说,大丈夫能伸能屈,若真遇到危急,钻一下狗洞又有何不可?你且将此洞口盖上杂草,以免是为旁人发现!”
童铎戊说完,也不告辞,只身形往旁屋顶上一跃,便是轻便而去。墨翟却也不追,想着他刚才所言也甚是有理,于是拾兜了一些柴草,且将那个狗洞洞口是大致遮掩了一下,便匆匆是回驿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