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南的大道上,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赶着一架马车,他英俊的面容上带着一脸无奈。
在马车后面,一个少女骑着一匹南方矮种马,手里挥舞着鞭子。
此时那少女催马上前,与马车并行。
那少女对少年道:“玉箫哥哥,我们到底要去哪里?”
那少年自然便是白玉箫,白玉箫冷哼一声道:“不知道。”
少女道:“我们赶了大半天路,你竟然不知道要去什么地方?”
“没错。”
那少女便是苏冬梅,自客栈开始,她便骑马跟着白玉箫。
“那岂不是要一直赶路。”
“知道就好,你若感觉无聊便不要再像游魂野鬼似的跟着我。”
“其实一点都不无聊。”
正当他们骑马驾车行驶在大道上,前方路上出现大群行人。
行人密密麻麻,带的行李更是繁重,将大道堵得水泄不通。
苏冬梅和白玉箫驾车到路边,想避开那些行人,但他们发现这批行人竟是一路望不到头。
看他们拖家带口的模样,似乎像是在逃难。
白玉箫叹气道:“这下只怕要等好一会儿,才能过去。”
“我去问问怎么回事?”
苏冬梅骑马上去,与一个路人交谈了一会儿,然后又骑马复回。
白玉箫道:“你刚才问得怎么样?”
苏冬梅一脸惊恐道:“我刚才与一个大爷交谈,他说前方不远十里处便是隆兴府,而此时元兵已打到了隆兴府附近,这些人都是从隆兴府里逃难出来的百姓。”
白玉箫一听,满脸愁容。
车里却响起云罗得意的笑声。
苏冬梅从车窗外往里看去,对云罗道:“你笑什么?”
云罗脸上满是笑意。
“问你的玉箫哥哥去。”
苏冬梅果然又去问白玉箫,白玉箫却是默不作声。
等了半个时辰,这批行人才走尽。
白玉箫和苏冬梅又驾车骑马继续前行,行进几十丈远,前方便出现一条往北的岔路。
白玉箫急忙调转车头,往北驶去。
苏冬梅骑马跟上,不禁问道:“你不是打算南下嘛?为何又北上?”
白玉箫默不作声,车里响起云罗的声音。
“既然隆兴府要打仗,那去隆兴府这条路自然便行不通。”
苏冬梅这才明白。
又前行了几十里路,太阳日渐西沉。
苏冬梅一脸发愁,她此时已肚子饿扁。
“要是前面有客栈市集就好了。”
白玉箫何尝不饿,他当然也希望在天黑前能有人家住宿。
但事情就是那么巧。
行不到半个时辰,他们便来到一个市集。
白玉箫等人停车下马来到一家酒馆。
走进酒馆,便见里面竟是座无虚席,里面客人皆将武器摆放在桌前。
白玉箫和苏冬梅一脸失望,走出酒馆,骑马驾车继续往前行。
他们在市集里找客店投,但投了几家都是已满客,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家,却因银两不够,被拒之门外。
“这集镇想不到那么多来往路人。”
白玉箫道:“也许都是些抗元保宋的江湖人士。”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白玉箫道:“没办法,我们弄些酒菜,去露宿野外去。”
白玉箫找了家酒馆,用身上几粒碎银弄了些酒菜,便和苏冬梅骑马驾车通过市集,来到距市集十里外的一处密林。
将马缚牢,白玉箫生了一堆火,将云罗带到火堆旁,三人将弄来的酒菜吃得一干二净,直撑得他们三人不停打嗝,就像田野里的一阵蛙鸣。
白玉箫发愁道:“以前不知为钱发愁,现在才知道没钱在江湖上行走是多么不易。”
苏冬梅笑道:“我也这么觉得,当我赌赢了很多钱后,我会觉得钱是一点用都没有。但当我把钱都输光,我才发现我连回本的机会都没有了,那时我真希望我身上能掏出一文钱。”
云罗冷笑道:“想不到你一个女孩子家,竟会有那么大的赌瘾。”
“难道女孩家就不能赌?”
“少见。”
白玉箫不禁无奈,他想起苏春兰,苏夏荷和苏秋菊,三人都气质脱俗,举止文雅。而她们的小妹妹,却是贪玩好动,大大咧咧。
白玉箫道:“冬梅姑娘,你家在何处?”
“洞庭湖畔苏家庄。”
“难道你打算一直跟着我?”
“对啊,你救了我一次,我还没报答过你呢。”
白玉箫叹了口气道:“我劝你还是离我远些比较好。”
“为什么?”
云罗冷冷笑道:“他现在身中蛊毒,体内虫蛊随时有可能侵入头部,扰乱他的神智。他发疯后,就会发狂,见人便杀。”
苏冬梅脸现惧意,但又被笑意掩盖。
“你想吓我离开你们对不对?虽然听起来很可怕,但我不会离开玉箫哥哥的。”
白玉箫叹气道:“她不是在吓唬你,她说的是真的。”
苏冬梅一听,惊恐之色又回到脸上。
“玉箫哥哥,难道就没有人有办法解你身上的蛊毒?”
白玉箫道:“有,那人在苗疆,我们现在正要前往。”
苏冬梅道:“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
苏冬梅指着云罗道:“那她又可以?”
云罗冷笑道:“他恨不得和我一起死。”
白玉箫道:“因为只有她能带我找到那个人。”
“我也不怕死,我偏要跟着你。”
白玉箫正想劝说苏冬梅,突觉头顶树上有人。也不细看,挥出一掌,向上击去。
只听“咦”的一声,树上有黑影一掠,从树上落下。
白玉箫,云罗和苏冬梅皆大吃一惊,他们竟未想到树上竟有人。
在火光映照下,只见落地的是一个身穿灰衣的英俊男子。
苏冬梅怒道:“你为什么要偷听我们说话?”
灰衣男子冷冷道:“我在这树上时你们还没来。”
原来灰衣男子先在这里,三人尴尬不已。
白玉箫细瞧灰衣男子面容,笑道:“原来是你!”
这灰衣男子便是那天上岸后,在树林里,给白玉箫指路的男子。
那灰衣男子冷冷道:“阁下好深厚的功力。”
白玉箫道:“刚才无意出手,还望兄台包涵。”
那灰衣男子道:“你既击我一掌,我岂能不礼尚往来。”
只见那灰衣男子右手一动,推出一掌,白玉箫但觉一股掌力袭面而来,急忙出手也推出一道掌力相迎,将那灰衣男子的掌力抵消。
但那灰衣男子竟乘一掌之势,疾身攻上,一上来便击出数掌。
白玉箫虽内功深厚,但近身打斗,却是最大缺陷。
那灰衣男子攻来的几掌,便迫得他不停后退。
那灰衣男子见击他不中,又连连出掌攻去。
那灰衣男子掌势快如闪电,白玉箫只见掌风呼呼,向他袭来,却不能看见那灰衣男子击来的手。
他只能凭掌风连连躲闪,但他发现他的前身和左右两侧已被掌风所笼罩,他此时竟只能向后躲闪。
白玉箫连连向后躲闪灰衣男子的连波攻势,忽听云罗和苏冬梅惊呼。
白玉箫暗道不好,后退一步后,后背便触到一棵树,他竟是无处躲闪。
眼看灰衣男子掌势击来,白玉箫急忙蹲下,他只觉掌风擦着头皮而过,接着身后便有“喀嚓”声响传来。
白玉箫心里暗暗心惊,只见蹲下后灰衣男子腹部空洞,白玉箫心中大喜,挥手连点,点住了那灰衣男子的“关元穴”,“气海穴”,“神阙穴”。
这三个穴道乃运气于手必经之穴。三个穴道被点住,那灰衣男子便有再深厚的功力,竟是使不出来。
那灰衣男子一声惊呼,踢出右腿,但白玉箫早已推出双掌,将灰衣男子击退丈许。
灰衣男子功力深厚,白玉箫更是手下留情,所以他并未受伤。
灰衣男子自行解开腹部被点住的三个气穴。
白玉箫则跃到空旷处,以防那灰衣男子再次击来,虽然刚才堵住他的那棵树已被灰衣男子挥掌击倒。
那灰衣男子冷冷道:“你虽然刚才手下留情,但我可不领情。”
白玉箫道:“我也没打算叫你领情,不过你为何要缠着与我动手?难道就因为刚才我对你击出的一掌。可是那一掌我是无意的,何况你也没伤着,再何况刚才我手下留情,咱们也算扯平了,不如就这么算了,我去市集打两壶酒,咱们喝两杯如何?”
那灰衣男子冷冷道:“可以,不过是在打赢你之后。”
灰衣男子跃向白玉箫,双腿连连踢出,腿法劲道,速度更是奇快无比。白玉箫在归云庄见过无为使出的少林连环腿法,只道当世再也无人能使出这么快的腿法。但与眼前这灰衣男子的腿法相比,竟是小乌见大乌,不值一提。
白玉箫见难以用手抵挡,便向后跃出,连击数道掌气。那灰衣男子面色大惊,竟是不敢接,急忙跃上树去。
白玉箫可不想再让那灰衣男子靠近身来,不停击发掌气。
灰衣男子几个纵跃躲过之后,怒道:“气死我也,你也吃我两掌。”
他随手一挥,也向白玉箫击出两掌。
但他才击出,白玉箫的掌力也正奔向他来。
两道掌气相遇后,灰衣男子只觉仍有掌气扑面而来,急忙躲闪开来。
白玉箫便待击掌,灰衣男子身子落地站定后,急忙摆手道:“停。”
白玉箫收掌笑道:“怎么样?怕了吧。”
那灰衣男子冷冷道:“怕可就未必。”
白玉箫奇道:“那你为何叫我住手?”
那灰衣男子冷笑道:“难道我叫你住手,你就不动手了吗?”
白玉箫一惊,便待击掌,那灰衣男子已掠到他身前一尺之处。
白玉箫见他胸口空洞,击出一掌,拍向灰衣男子的胸口。
白玉箫击向灰衣男子胸口的手,在碰触到他身体后,便像是打在棉花一样,手上的掌力突然消失。
白玉箫心惊,想将手抽回,但手像是已生根于灰衣男子的胸口,竟是如何使劲也抽不回。
灰衣男子趁机连击数掌,白玉箫胸口便实实挨了数掌,被击得连连后退。
站在一旁的苏冬梅一声惊咦。
白玉箫压住被击得上涌的血气,但他也奇怪为何刚才怎么也抽不回的手,此时竟是已离开灰衣男子的身体。
白玉箫正在疑惑,灰衣男子又挥掌击来。灰衣男子击来的掌法简单,掌势也没有刚才凌厉。
白玉箫看清掌势,寻到破绽,见灰衣男子腹部空洞,便挥掌击去。
白玉箫的一掌击在灰衣男子身上后,掌力便似落入无底洞。
白玉箫心里暗道不好,再想抽回手,但却如何也抽不回去,他的手竟似被浆糊粘在灰衣男子的腹部上。
灰衣男子冷笑一声,双掌连连劈出,白玉箫胸口连中数掌,又是后退几步。
这次白玉箫再也压不住胸口上涌的血气,一口鲜血从嘴里喷出。
苏冬梅和云罗心惊,见灰衣男子又挥掌向白玉箫击去,苏冬梅身形一动,挡在白玉箫身前。
云罗和灰衣男子一惊,但掌已挥出,去势难收。
灰衣男子击出的一掌硬实击在苏冬梅身上。
灰衣男子本以为这一掌会将这弱小的女子当场击毙,岂知一掌拍在苏冬梅身上后,掌力便石沉大海。
灰衣男子心惊,急忙抽手,拍出去的手亦是长在苏冬梅身上一般,竟是如何也抽不回。
苏冬梅冷笑道:“想不到我也会吧。”她两手拍出,击在灰衣男子的胸口上,击得灰衣男子后退丈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