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钰笑道:“好了,天色已晚,我们得赶紧赶路看看,说不定还能赶在天黑找个落脚之处。”
白玉箫也觉得在理,两人便回到大路,继续向东走去。
走了半个时辰,夜色暗下。
两人也在天黑前找到了家客栈。
走进客栈,发现客栈里客人并不是很多,两人坐在一张桌子上,点了些酒菜。
客栈掌柜看着穿着,不禁怀疑两人是否有钱付账,冷冷道:“我们这客栈有规矩,要先付钱再上菜。”
孟钰和白玉箫往身上掏了掏,掏了好一会儿也没掏出一文钱。
在旁观看的掌柜,看他俩的样子,便知道他两身上定然没钱,冷哼一声道:“二位可是没钱吃饭?”
孟钰想了想笑道:“怎么会没有。”他伸手便往白玉箫身上摸。
“你想干嘛?”白玉箫捂住胸口。
孟钰笑道:“你放心,我对你没兴趣。”
“那你还在我身上一阵乱摸?”
“我找件值钱的东西。”
“什么东西你说,我自己找便是。”
孟钰笑道:“你身上的玉箫。”
“玉箫?”白玉箫往身上摸了摸,果然在怀里找出了一支雕有龙凤纹饰的羊脂白玉箫。
“你要找的可是这件东西?”
孟钰笑道:“没错,给我。”他一把从白玉箫手里夺过那支玉箫,摆在桌子上。
“这支玉箫价值千金,足以买你这家客栈十次,快快给我们送上酒菜。”
客栈掌柜见那玉箫圆润无瑕,纹饰精美,心知价值不菲,脸上顿时有了笑意。
“不知两位要吃些什么?”
“好酒好菜尽管送来,你害怕我两付不起账?”
“好,我马上叫人给二位上菜。”他伸手便要去拿桌子上的玉箫。
但白玉箫却一把拿过。
掌柜的脸色一变,冷冷道:“这客官什么意思?”
孟钰伸手向白玉箫道:“把玉箫给我。”
“不给,我不能把这支玉箫交给别人。”
“那支玉箫只不过是我放在你身上的,你快交出来。”
“就算是你的,我也不能把玉箫交给别人。”
孟钰只道白玉箫失忆会对这支玉箫毫无感觉,如今见他如此反应,急问道:“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白玉箫摇头道:“什么都没有想到。”
“那你为何不把玉箫给我?”孟钰心奇。
“因为我刚才听到了玉箫的哭声。”
孟钰奇道:“哭声?”
“我刚才听到这支玉箫不停哭着说,不要把它交给别人。”
孟钰心里一惊,他当然知道玉箫不可能会说话哭泣,而白玉箫如此说,说明这支玉箫对他很重要,就算他此时已失忆,也难免会对这支玉箫有熟悉的感觉。
掌柜的在旁等着,见他俩还没做好决定,不禁在旁催道:“你俩还要不要吃饭,不吃请离开小店,后面还有客人等着呢。”
此时客栈十几张桌子,不过坐有两桌客人罢了,又岂会轮到坐这张桌子。孟钰知道掌柜的在下逐客令。
他虽是乞丐,也不想饿着肚子睡在草丛里。
孟钰笑道:“吃,怎么不吃。”
“那请先付钱。”
孟钰见白玉箫仍死抱着玉箫,便凑身到他耳边嘀咕几声。
也不知道孟钰说了什么,只见白玉箫听后,脸上一喜。把玉箫给了孟钰。
孟钰在掌柜的眼前晃了晃。
“把好酒好菜送上来,再给我两备好两间上房,还有弄好洗澡水,来身衣服,明天早上再给我俩配两匹好马,再准备些干粮,给我两包好百两纹银,这支玉箫就归你。”
掌柜的拿过玉箫谄笑道:“你俩放心,你说的我一定办好。”
他当然会办好,就算再把这客栈送给两人,他也愿意得紧。
待那掌柜拿着玉箫离去,白玉箫问道:“你真的会把那玉箫拿回来?”
孟钰笑道:“那当然,现在先吃饱了再说。”
过了一会儿,便有小二送上酒菜。
白玉箫和孟钰两人白天在树林里一番折腾后,早已饥肠漉漉,所以酒菜一上来,两人连筷子也懒得使,用手抓起鸡肉直往嘴里塞。看起来就像是地狱的饿鬼,或是街边的乞丐。
但孟钰就是乞丐,也无所谓像不像。
两人正吃得起劲,忽听旁桌两个客人聊起天来。
只听一人道:“隆兴府只怕再过三天便会被蒙古人攻破。”
另一个人道:“我看两天是守不住。”
“虽说元军声势浩大,但隆兴府城墙坚固,再加上城里军民一心,四方义士皆前往驰援,怎么会守不住三天?”
“唉,你岂知此时隆兴府已被元军围得水泄不通,城里断粮好几日,此时城里的数万军民只怕是饿着肚子与生龙活虎的元兵打仗,我说能守住两天已是高估。”
“隆兴府可是军事重镇,岂会缺少粮草?”
“你岂知贾似道撤走数万将士后,便连隆兴府里的粮草一起带走,颗粒未留给坚持留下抗敌的将士,如不是城里百姓拿出储粮接济守城的宋军,只怕那些宋军非被元军杀死,却是被饿死。”
“唉,如此说来,再坚持两天也是枉然,隆兴府迟早得破,按照蒙古人的规矩,城里留下的百姓只怕又要遭到血屠。”
“那是当然,蒙古人攻打隆兴府这几天里,死伤惨重,自然得报仇。想襄阳城破后这五年来,蒙古人南下所至,每攻下一城,尽皆屠城,这隆兴府的百姓自然也难逃此厄运。”
“说到襄阳城,当年守城捐躯的郭靖大侠与开城投降的狗官相比,却是侠义非凡,忠贞不已,可歌可叹。”
说到此两人便饮了几杯酒。
“郭大侠确实忠义,文大侠作为义军首领,亦是英雄可敬,他带领上千义士,现在隆兴府里,大有与城共存亡之势。”
“哦,你说的那文大侠可是失踪了一月有余的文世杰文大侠?”
“没错,就是他。”
“他不是失踪一月有余,怎地现在又跑出来了?”
“你难道没听说过江湖上传说?”
“我非江湖之人,不过一个商人罢了,岂会知道那些江湖异事。”
“那你是商人,难道不知道富贾一方归云庄庄主张天泽。”
“岂会不知,他每年冬天都会派人南下琼州跟我购买新鲜的蔬菜,可惜最近听闻归云庄庄主已死,归云庄也被元兵占了。元兵从庄里搜出张天泽的财宝,竟是装了满满十大车,可这和文世杰文大侠失踪一个月有何关系?”
两人喝了几杯酒。
“这还得从一个月前说起,文世杰探知元军正在巢湖大肆造船,欲渡江南下,便想率领义士渡江把那些在造的船烧了。但元军对江岸封锁得厉害,如果去的人太多只怕会被发现,去的少只怕没烧掉一只船,便会被守卫的元兵包围,只怕难逃一死。”
“没错。”
“所以文世杰便只身渡江前往江北,欲邀江北各路豪杰,行此义事。”
“难不成他渡江后去找了归云庄庄主张天泽?”
“没错,他想以张天泽在江北的人力财力势力,定会很快便将请帖发出,将各路英雄聚齐。”
“却不知邀请了江北哪些英雄?”
“有太行山四虎,淮中“仁义杀手”张世显,鸳鸯双侠白洪蓝英夫妇,“铜头铁肚”刘长发,再加龙门派,洛阳金刀门,洞庭湖苏家庄,少林,丐帮的高手,共计上千之众。”
那商人虽不识江湖事,却还是听说过那几大帮派,此时叹道:“如此说来,岂不大事可成?”
“如此多的高手,如一起去偷袭烧了巢湖的战船,岂能有不成功之理。
“难不成出现了变故?”
“没错,那归云庄庄主张天泽其实早已叛投蒙古人,他待文世杰亲笔写好请帖后,便将文世杰下酒迷倒,关在隐蔽之处。又将请帖发出,伙同蒙古人欲将那些应邀前来的各路好汉都杀死。”
“那那些被邀上归云庄之人,岂不是死定。”
“本来死定,却不知从何处跑出一个少年,竟从中搅和,把文世杰救了出来。但其它上千武林义士则被元军押解往庐州大牢。”
那商人笑道:“应该是卧牛寨才对!”
那人奇道:“你怎知道?”
“归云庄的事我不知道,但卧牛寨的事,动静大得很,伯颜出动了上万元兵追绞那些逃脱的武林义士,天下皆知。”
“你既已知,那我就不必再多说。那文世杰文大侠自归云庄脱险后,便渡江回江南,继续领导义军抗击元兵。而他的女儿文莺莺已几天前带领了数百敢死之士,借着深夜渡江,在江北义士配合下,成功烧了巢湖造好的战船,英雄胆色竟是不输男儿郎。”
那商人道:“蒙古人被烧了战船,只怕很难再渡江南下了罢,北面已不成威胁。可宋室朝廷为何还把隆兴府的几万兵马调走,他们难道不知道隆兴府一失,临安城便大门洞开,蒙古骑兵三日之内便可挥师城下,那时皇帝岂不重蹈靖康之耻?”
“你岂知元军战船被烧毁后,便拉拢了东海的强盗,黄淮的船帮,聚齐了上千只大船,准备渡江南下。”
那商人大笑道:“宋军战船坚固,水师装备精良。那些强盗的船只怕要被撞沉入江水中,船上的元兵更是要喂王八去罗。”
孟钰一直认真听着,心中不停心惊。听到此处,心中不禁疑惑。伯颜作为蒙元兵马大元帅,谋略可见一般,怎会把轻易让元兵坐上强盗的船渡江?
只听那两个人又聊起来。
只听那人道:“贾似道调走隆兴府几万将士,命他们开赴于丁家洲,准备迎击渡江的元军。而朝中一些忠义的大臣,向皇帝弹劾贾似道通敌卖国,想将所有将士聚于丁家洲,欲将宋军十几万将士都葬送于江水中。“
那商人惊道:“贾似道此时手握兵权,如真已投敌,那元兵只怕划独木舟都能把集结在丁家洲的十几万宋军消灭掉。”
“岂不是呢。”
那商人叹道:“高枕无忧的奸臣,出生入死的将士,宋室岂能不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