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还未等他转身,李牧尘忽然端起了旁边经过的侍应生托盘上的一杯红酒,摇晃了一下,轻轻地嗅了嗅,然后充满不屑和鄙夷地对亚当说:“鸭蛋是吧?听说这次宴会是你举办的?你们意大利人不是自诩世界上最浪漫,最懂得艺术和美的人种吗?可是为什么你们选用的却是劣质的勃良艮红酒,而不是更好的中国白酒?意大利人真是可怕,自己不懂得欣赏真正的美味,却还沾沾自喜地自诩懂得艺术,这个地球上难道非要有这样一群人才会显得世界五彩缤纷吗?”
李牧尘的话,像是一个个耳光,把十分爱面子和好酒的亚当那张粗狂的脸蛋拍得啪啪作响。
亚当气的脸色通红,说他不懂得艺术,他还能够忍受,毕竟不是每一个意大利人都是艺术家,意大利除了艺术之外还有全世界有名的黑道,更何况他这个纯正的商人,但是说他不懂酒,他就要跟那个人决斗。
“中国人,我很不满意你说的话,如果你不跟我道歉的话,我会立刻把你驱逐出去。”亚当皱着眉头,但为了保持自己的风度,依然憋着不爽说。
李牧尘淡淡一笑,放下了红酒对亚当说:“你说你懂酒,敢不敢和我比一比怎么品酒?我会教你怎么去品味这个星球上最奇迹的酒。”
亚当愤怒地道:“好,比就比,中国人,我要你输得心服口服!”
这会儿,苏漓拉着李牧尘的袖子低声说:“你要做什么?”
李牧尘哼哼了一声,对苏漓低声说:“爸爸要教育他怎么做人。”
居然有人要和亚当斗酒,这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样在人群里面迅速地传开,既然亚当作为宴会的举办人,能够来到这里的自然都是认识他的朋友,这些人都十分了解亚当在美酒上的造诣,因而对于忽然出现的一个要和亚当斗酒的人,这些人多半都用一种好笑和不屑的眼神看着李牧尘,在他们看来,李牧尘这完全是不自量力。
不过不管怎么样,这个世界上总是需要一些头脑不太清楚的人在会显得不那么单调不是吗?这些人这样想,亚当这么想,李牧尘,也这么想的。
“亚当还有一个身份,是国际红酒品鉴会的荣誉品鉴师,虽然不是最专业最顶尖的品酒大师,但是能够拿到这么一个荣誉品鉴师的头衔已经是非常非常厉害的事情,国外一些中型酒庄都以能够邀请到他品鉴自己的红酒而自豪,你考虑清楚了没有。”苏漓自然是毫无疑问地站在李牧尘这一方的人,事实上李牧尘这边也只有苏漓这么一个可怜巴巴的支持者,苏漓知道亚当的底细,所以有些担忧地对李牧尘说。
“喝红酒我当然比不过他了。”李牧尘很老实地说。
“啊?可你刚才不是一下子就尝出了红酒的品牌?”苏漓瞪大了眼睛错愕地看着李牧尘说,虽然对李牧尘没有太大的信心,可是苏漓还是从之前李牧尘嗅了嗅酒香就说出了红酒的品牌中认为李牧尘对红酒是有一定程度了解的,起码这一点她就做不到,可她怎么都没想到李牧尘会说出这么一句话来,顿时一张俏脸上的担忧就更浓郁了。
“那是因为刚才我恰好看到了服务生拿着写有名字的红酒瓶上来倒酒。”李牧尘耸耸肩,无所谓地说。
苏漓简直要被这个家伙打败了···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那,那我过去跟亚当说说吧,不要继续了,这么多人看着呢, 我不想你被他们笑。”苏漓咬咬嘴唇,坚定地说。
李牧尘轻笑,宠溺地捏了捏苏漓的脸蛋,说:“我丢脸不要紧,怎么能让你也丢脸,这里有不少人也认识你吧,要是让他们知道苏漓苏大美女的男伴是一个没有本事闯祸就找自己女人去擦屁股的怂蛋,那怎么能行?”
苏漓好气又好笑地瞪了李牧尘一眼,说:“我没有关系,但是我就是不想你被人看不起,算了,我还是去找亚当说一说,我们的私交还算是不错,应该没有问题的。”
这话完全是苏漓说出来安慰李牧尘的,其实她和亚当只是泛泛之交,要不然的话她也不会为了一个订单合同跑到这里来了。
李牧尘拉住了说着就要朝着亚当走过去的苏漓,说:“我是说我喝红酒不行,但是我跟亚当斗的是白酒,怕什么,自己老祖宗的东西还能输给一个西洋鬼子?”
“都什么年代了还西洋鬼子西洋鬼子的叫,让人听见了也不怕引起公愤,这里很多人可都是有外国国籍的呢。”苏漓娇嗔着白了李牧尘一眼说。
“教训的就是这些崇洋媚外的贱骨头,刚才你叫我什么来着,我听的很顺耳, 再叫一声来听听,保管战斗力飙升,一瞬间亮瞎这群人的氪金狗眼。”李牧尘凑在苏漓耳边轻笑道。
苏漓闻言,俏脸就绯红了起来。
她哪里能不知道李牧尘要的是什么称呼,只是之前,也只是一时心情激动之下鼓足了勇气才喊出来的,现在让她开口,她哪里有那个脸皮。
见到苏漓躲躲闪闪的样子,李牧尘神情黯然地叹了一口气,说:“唉,算了,我就知道···”
还不等他说完,苏漓就娇怒地跺了跺脚,说:“你这死人,就知道用这样的办法作践我!”
李牧尘闻言哈哈大笑。
这会儿功夫,服务生已经拿了一瓶李牧尘特意吩咐的白酒过来。
见到李牧尘朝着亚当那边走过去,苏漓伸出手拉住了李牧尘,底下脑袋,用自己才能听见的微弱声音说:“老,老公··”
“什么?你刚说什么?我没有听见,声音太小了,再说一遍?”李牧尘装傻充愣道。
苏漓恼怒地一跺脚,刚才那两个字,已经消耗掉了她全部的勇气,这会儿让她再重复一次,她哪里还能做得到。
见到苏漓真的有些恼羞成怒了,李牧尘也不捉弄她,轻轻捏了捏苏漓的手,然后松开她走向了已经汇聚起了不少人的中间。
在中间,一张小圆桌上,按照李牧尘的吩咐,侍应生倒了两杯白酒在桌子上,亚当站在一边,中间空出了一个圆心,圆心的侧旁则站满了过来看热闹的人。
在无数嘲笑的目光中,李牧尘走到了正中央,圆桌的对面,和亚当对视着。
“中国人,现在你还有后悔的机会。”在众多人的注目下,亚当耸耸肩,怜悯般地说,其实他自己对这场斗酒是觉得十分没有意义的, 因为他觉得依照自己的身份就算是赢了李牧尘都没有什么意思,更何况是中国白酒?对此没有任何好感的他根本就不相信李牧尘能把这酒斗出一朵花来,用他的想法来描述就是除非比萨斜塔变成了一个鸡蛋,否则李牧尘绝对没有胜利的可能。
“意大利人,我会教育你用什么样的方式才能够喝到这个世界上最奇迹的酒。”李牧尘笑眯眯地对亚当说。
亚当摇摇头,说:“据我所知,你要的这种酒是十分廉价的酒,一千瓶这样的酒都比不上一瓶拥有底蕴的红酒更有价值,不过我到是很期待,期待你会用什么样的方法告诉我怎样把这样廉价的酒喝出不同的感觉来?如果就我而言的,抱歉只有两个字,难喝。”
李牧尘抬头看了亚当一眼,对于这种毫无意义的嘴炮连反击的心思都没有,他慢条斯理地伸出手,目光专注地看着眼前的酒杯,淡淡地微笑道:“莲花指,示意姿势要优雅,在我们的国家素来就有以酒会友,以诗会友的说法,当然了,我们的祖先喝着酒对着宇宙天地发出感慨的时候,你们的祖先似乎还在一场黑死病中痛苦地呻吟。”
李牧尘的话说着,目光专注,莲花指轻轻地端起了眼前的酒杯,继而目光从酒杯上转移开来,在对面依然保持着不屑,但是不屑后面有一丝尴尬的亚当脸上停留了片刻, 那场黑死病的确是事实,而对比起东方,西方所谓的文化底蕴的确显得很苍白。
李牧尘并没有继续抓着这一点不放,他的目光重回到酒杯上,继续说:“轻举杯,君子之交淡如水,放空你的心神,让整个身体达到最放松的程度,轻缓的动作能让你显得不是那么的鲁莽,这是对酒的尊重,也是对酿酒师的尊重,说起素质,早在千年之前就提出了道法自然的你们那个时候还在过着茹毛饮血的生活,对大自然的概念只有食物和性,而我们无时无刻不在感恩这个天地对我们的馈赠。”
说着,李牧尘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朝着亚当遥遥地一举杯,说:“深入喉。酒要一口气喝尽,让酒液从你的口腔进入,通过食道进入胃里,你身体的每一个细胞能够感受到这种澎湃的力量。”说着,李牧尘仰头一口把这高脚杯里的大半杯白酒一饮而尽,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空气,微凉的空气和身体内灼热的灼烧感形成鲜明的对比,两者之间阴阳相辅,有一种撼动灵魂般的力量。
缓缓地,李牧尘睁开眼睛,重重地把酒杯放在圆桌上,酒杯和玻璃圆桌发出砰的一声清脆声响之后,李牧尘对亚当说:“重置杯,喊声美。让你的身体奔腾如惊涛拍浪,席卷一腔豪情。”
整个过程结束,如同行云流水一般,周围人看向李牧尘的目光已经产生了悄悄的变化,李牧尘的整个动作和姿态无比的优雅与自然,就好像一名真正懂得品酒的老饕,正在品尝这个世界上最独特的美酒。
不少人看向圆桌上的白酒,已经有了蠢蠢欲动的心思。
同样是白酒,在场的人几乎都喝过,怎么就见李牧尘喝起来特别地有一种味道?
亚当也有这种想法,但是一个固执的意大利老头是绝对不会因为李牧尘的三言两语而改变自己的想法的,他冷笑一声说:“我就学你的动作,看看这种难喝的白酒是不是真的能喝出不一样的味道来。”
说着,他就伸出了手,举起了自己身前的那杯白酒说:“莲花指,轻举杯。”
说一句,做一个动作,还挑衅般地看李牧尘一眼,如同一个赌气的老顽童一般,然后他举起酒杯说:“深入喉是吧?”
说着,仰头一口喝尽了杯中的白酒。
这玩意,可是真宗六十度的白酒,寻常不怎么喝白酒的人一口气闷进去将近四两多的量怎么受得了,亚当感觉自己就好像整个人被轰了一拳一样,丢下了酒杯的他大喊着:“辣,好辣!”
李牧尘赶忙快步走上去,一把捂住了亚当张开的嘴巴,说:“闭上嘴巴,深呼吸,然后闭上眼睛,放开你的胸怀,慢慢地深呼吸,一次一次的呼吸。”
听着李牧尘的话,亚当下意识地按照李牧尘所说的做了,闭上嘴巴,空气没有流通,嘴里浓郁的白酒味道在鼻腔里面不断地左突右冲,让他的大脑都一阵阵的晕眩,然后深呼吸,微凉的空气从鼻腔冲入了身体里,冲淡了这酒气,清凉和火辣相互交错的感觉,让他的身体忽然感受到了一种完全没有过的感受,这种感受,让不断地挣扎的亚当身体渐渐地平息了下来。
看着亚当闭上了眼睛,李牧尘笑眯眯的放开了他。
良久,亚当睁开眼睛,用一种近乎感恩的眼神看着李牧尘,喃喃地说:“这,这是什么酒?奇迹,真的是一个奇迹!”
李牧尘微笑着拿起了空酒杯,说:“这酒在中国有一个好记的名字,叫二锅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