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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 一尺锋刃欣然赴会,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公子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瞪大双眼看着那人,几位小侠也都齐齐愣住,不知发生了何事!那人嘴角轻笑,从地上飞身而起,抓住公子左手,靠着那左臂转身,只是一瞬便来到了公子身后。一把白晃晃的匕首已然架到公子脖颈之上,众小侠大惊,欲要上前护驾却已不能。小乙二人所在大梁与事发之地有些距离,也是没有能力去保护公子,小乙握紧长棍,时刻准备跳下营救。

    “都别动!把武器丢下,聚到中间!快!”

    那人挟持着公子,众小侠没办法也只好退到大厅中央。几位喝高的将军还在互相敬酒,看到这边出事,满脸迷惑,甚是不解,竟是又继续喝了起来。待到众多缠绳卫兵进了厅来,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正要抵抗,却是再无力还手。

    “哈哈!哈哈!这里全是我们的人,皇上,您看刚才的要求,是否也一并满足了我?!”

    那人得意至极,大笑起来。公子不善武,被他擒住没有丝毫还手之力。那匕首擦到公子颈部,划开一条血缝,却是没有流下血来。小乙心想,这匕首也真够锋利,这人有这么大本事,想必这匕首也定然不是凡物!

    众小侠与醉酒的将军之类都聚到了中间,人人惊慌失措,面色难看至极。那人提着公子来到不远处,笑道,

    “你们不是喜欢喝酒么!继续喝呀!喝个痛快呀!来,给他们上酒,醉倒的罢了,没醉的,统统杀掉!”

    卫兵听令,搬来许多酒水,给那场中之人各一大坛。那人兴致极高,又道,

    “快些快些,皇上可等不及了!”

    匕首轻轻一动,脖颈之上又多了一条血线。众人被他要挟,生怕皇上出事,也只好随了他意,咕咚咕咚喝起酒来。酒量浅的几位几大口下肚,便醉得不醒人世。不过大多数,也因酒劲猛烈,又喝得过急,再加上自己之前也已喝了不少,纷纷在这厅中大吐起来,一阵阵恶臭传来,小乙二人也都皱起眉头。

    “各位好酒量!哈哈!哈哈!现如今这大理国皇帝在我手里,你们如何选择!是跟了我,还是要来护他?!我可是听说过皇帝继位前的各种作为,啧啧,真是不堪回首啊!你们若是跟了我,以后吃香喝辣,攻城拔寨,成就一翻丰功伟业!想想都激动,对不对!”

    众人沉默下来,没有一人胆敢说话,朱由不知何时来到公子身边,笑着说来,

    “识时务者为俊杰,咱们大理国改朝换代的时候到了!段家平日里霸道至极,想必大家也有所了解,他们这几世又有谁为百姓做出过几件实事,而又有多少人无辜惨死在他们的魔爪之下!再看看我们阿则,他智勇双全,又爱护百姓。你们想想,若非他用上这般计策,建昌城百姓还不知会有多少死伤!咱们啊,刚才也喝了酒,一起做兄弟,一起闯天下,岂不快哉!”

    朱由端了一小坛酒,打开坛封,喝下一口,接着道,

    “哪位兄弟来喝这一口!”

    他走到众人身边,有人犹豫起来,手慢慢伸出,又放了回去。朱由一眼瞅见,一把将他拉了出来。那是位中级军官,官衔也不小,这一出来,也就彻底与大家决裂,与段家作敌了。朱由把酒递给他,他举起坛来,艰难的吞下一口。之后又有几人喝了那酒,倒也都不是段家十分倚重的能臣。

    公子面无表情看着眼前诸人,只觉得输得冤枉,可谁又能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般地步。秦朗酒量也是有些,喝下大坛酒来,却也没多大事,他身子轻斜,双脚掌一前一后,微微向前方并拢,随时能够冲上去解救公子。那人一眼便看出了秦朗目的,他见这小子半大年纪,到了这般田地,竟还想要上前护主,心头对他也是喜欢得很,

    “小娃娃!你是好样的!以后就跟了我吧,要是为了这姓段的丢了命,那可大大的不值!”

    秦朗看看那人,再看看又一次涌入的七八十号卫兵。他知道大势已去,可惜仍旧保持那般战斗姿势,去争取那万分之一的机会。那人见他如此,不住点头,

    “孩子,我喜欢你!你若是不从,我也绝不会取你性命!你我做个约定,若是来日我成了皇帝,对这大理国民有益,便前来助我一臂之力如何!”

    秦朗不发一言,双眼只盯着他手中匕首,异常专注。

    看得出,那人十分欣赏秦朗,

    “不错不错,我的眼光,向来不会有错!兄弟们,是时候了,除了喝了兄弟酒的那几位,其余人等,全部绑起来,待时日酒醒,若是从了我还则罢了,若是不从,直接砍掉,把人头挂在城门示众。”

    卫兵早就备好了绳子,要想对付这些烂醉之人,倒也十分容易。不多时,众人都被长绳从头到脚绑住,口中也是塞了大块布条。公子待遇好些,只被缚了双手双脚,还能说上话来,

    “你以为绑了我就能操控这大理国?可笑可笑!我那虎狼之师离建昌城也只一个时辰路程,你觉得能够与之抗衡么!”

    那人双手摆玩匕首,笑道,

    “其他的我不知道,这段家一脉单传,你死了,这天下便不姓段了,至于跟谁姓,那就得看谁有那本事!你若是把皇位禅让于我,那得少死多少人,真是造福天下的大好事!你看如何?”

    公子毫不妥协,

    “绝不!”

    那人摇摇头道,

    “没关系,日子还长着呢!你慢慢想,不过,你那些兵马所带粮草只怕坚持不了几天!我这前后夹击,又守着城防,我不知道他们怎么能够救得了你!”

    小乙听他说来,果然与自己和童陆所想一致,公子正是中了他的毒计!

    那人来到众人身边,左踢踢又踹踹,喜欢了给耳瓜子,不喜欢了在他脸上划上一道。小乙二人正好在众人之上,眼看那人便要过来,小乙心中突突,心想机会来了,待到入了长棍范围,便跳将下去,将他擒下。可那人忽然停了脚步,右脚踹翻一人,又转身离去。小乙咬咬牙,若是没可能捉住人,自己冒然下去,更是没了一点胜算。正遗憾时,那人忽的又走了过来,来到一位瘦弱官员处,抬起他的头来,道,

    “你是孙保山?我可听说过你!你如此能干,以后也跟了我吧!”

    那人口中塞满布条,说不出话来,只是嗓子里呜呜发声,不断摇着头。小乙二人便在这人头顶之上,小乙心知时机已到,转瞬即逝。他飞身跳了下来,口中大喊,

    “他不是孙保山!”

    那人忽听得头顶处有响动,赶紧让开身形,小乙长棍直直落下,在那“孙保山”头顶一寸处停下,那人吓得屎尿齐流,恶臭瞬间弥漫开来。

    “呵!好身手,我这正缺你这般人物,不如和我一起……”

    “看招!”

    那人还未说完,小乙就又攻了上去。瓜哥径直扑向秦朗,手起刀落,几下便将秦朗身上绳索砍断。秦朗挣扎起身,飞跃到兵器之前,随手捡起一支枪来。这枪正是他师傅留给他的,他一直舍不得用,却始终带在身边。别看秦朗年纪小,这枪耍开,却是没人胆敢靠近。瓜哥在众人中间哇哇大叫,不多时,几位将军除去绳索,站起身来,加入了战局。卫兵在外,层层围住众人,即便是长出了翅膀,只怕也会被乱箭乱落。

    “哈哈!哈哈!有点意思!那日你坏我破城好事,今日又来捣乱!真是个小冤家!你好好考虑下我的建议!要不这么年轻就没了命,我可会心痛的!”

    小乙不和他说道,一只黑棍使得呼呼作响,那人看这棍势极猛,也是不敢硬接,

    “那好,就来领教一下小侠的高招!”

    小乙这才正面仔细看他,只觉他异常精瘦,衣服不太合适,显得十分宽大。瓜子脸型,鼻梁高挺,眼眶深深向内凹陷,由于脸上没肉,那眉毛又长又粗,看起来十分凶狠。左侧腮边有一处疤痕,怕也是有些年头了。他脸色极黑,小乙本就很黑,与他相比,又是差了一大截。双眼略微向外鼓起,眼神坚毅,看不出太多狡黠。

    那人手中只有匕首,与小乙战到一处,竟也没落太多下风。匕首黑棍碰到一起,发出悦耳之音,其他众人见二人斗得这般好看,加上酒力上涌,也都停下手来,定眼看他二人打斗。小乙黑棍上下左右不断挥舞,那人左右闪躲伺机反攻,这大开大合的路数,也正对了观众味口,二人战了三百回合,并未分出胜负!那人不愿过多纠缠,大笑着跳开,霎时间便与小乙分开一丈距离,

    “小侠好功夫,若是再多磨砺一番,只怕普天之下也没几人是你对手了!啧啧,这么好的苗子!我真是舍不得!舍不得啊!”

    小乙看他目中无人,大声喊话,

    “你这人狂妄自大,即便是当了皇帝,又能如何,善待百姓又如何只是说说了事!何况,我看你根本没这本事!”

    那人哈哈大笑起来,笑声良久不绝,

    “我先把这大理国的栋梁全都杀掉,叫你知道我的本事!哈哈!哈哈!”

    他大手一挥,众卫兵持枪逼上前来,众人摇摇晃晃,无法站稳,又如何抵挡。这场中众人,只小乙瓜哥清醒,公子秦朗半醉,其余人等都是大醉,胜负早已分晓。

    “小侠不用再挣扎了,你跟了我,我也定然不会亏待于你!你看这皇帝模样,怎是那言行如一之人!”

    小乙不管那许多,只想着擒贼先擒王,挥棍又攻了上去!

    “还来!哎!”

    那人无奈,二人又斗在一处。

    又过一百招,还是不分胜负,但小乙有种感觉,对方气力逐渐下降,自己却是越发顺手,慢慢占了上风。那人脸色急变,步子也缓慢了许多,最后实在无法抵挡,赶紧跳了开去,不再与小乙缠斗,

    “这,这……难道是中了毒!”

    那人不断摇晃头脑,捂住太阳穴勉力支撑,他见自己实在没有再胜把握,大袖一挥,喊道,

    “全部给我捆了!”

    众卫兵听令,迎了上来,令那人惊诧莫名的是,这卫兵没绑他人,却是将他团团围在当中。他看看众人手上红绳,十分不解,恶狠狠说道,

    “你们不听我命令,可别怪我心狠手辣!”

    众卫兵不为所动,那人怒极,却是渐渐无法用力,整个人瘫倒下去,再也支撑不起来,匕首哐啷一声,掉落在他身前。那朱由想趁乱逃走,也是被人绑了回来。众人惊奇不已,小乙却已然猜到了是何人所为。只听那人说话十分得意,清脆悦耳,

    “哈哈!哈哈!我看你如何心狠手辣!你千算万算,没能算到自己反倒成了池中鱼儿吧!”

    说话之人得意洋洋,挺着胸膛走入厅来,他身边跟着两名妙龄少女,三人喜笑颜开,春风得意。

    “我这临时调制的药粉,还是蛮管用的哟!”

    “那是自然!”

    三人长得如此好看,不是童陆白青和秋荷,又是何人。

    “你,你们……”

    童陆来到前边,说道,

    “你什么你,你这手下败将,还好意思说话!”

    “怎么会!怎么会!”

    “你这么厉害,怎会连这都看不出来!”

    那人向四周再看一眼,低下头来。童陆忽的见那匕首,赶紧找来趁手物件,慢慢将它划拉过来,

    “这贼人太过凶狠,匕首还是先收起来才是!啧啧,这匕首不错,与我倒是相衬,这位大哥,送给我吧!我肯定好生对它!”

    童陆轻轻把玩,却是差点割了手指,他心中大喜,又道,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许了哈!好吧好吧!我来跟你讲讲发生了些什么。”

    他手指众卫兵,笑道,

    “你看他们,手上系红绳,应该是你为了辨认而采取的措施吧!可你没有注意到,他们可是两只手上都有哦!”

    众人看那卫兵果然两只手腕处都结了红绳,只是有意将另一手隐蔽下来,这才骗过了那人。童陆嘿嘿干笑,来到公子面前,

    “我说公子,咱们这么快就又见面啦!别来无恙啊!”

    公子倒是很有风范,双手从袖中伸出,轻轻一扶便站起身来,对着几人微微点头,

    “好小子,你们倒是又救了我一次!这大恩,也不知如何去还了!我还以为你们早就离开我大理国了,没想到能在此处再见到你们,既然没走,不如留下来,我给封个大官当当如何!”

    小乙心想这公子还真够健忘,三人差点死在雪崩之中,公子不知这消息如何说得通,再加上几人本就无意做官,他这般说来,也只是为多撑些面子罢了。

    “公子你可别再玩笑了,我们呀,只想每日游山玩水,每顿吃饱喝足,这就够了。至于当官,还是交给更有能力之人吧!”

    童陆嘻嘻回道,却看那瘫坐之人无助的望向自己,

    “公子,还是让他死得明白!”

    公子点头,童陆拿起那把匕首,不断在自己手掌轻拍,

    “你这计策用得倒是妙,缺点就是太过复杂,最后把自己也给绕了进去!援军来时,势如破竹,我心中就有些打鼓。因前几次交手,我们都吃了大亏,所以完全不信你们就这般败走。果然不出所料,一切都是计谋!其实你们早就已经打入建昌城,那日我们遇到的强攻北门,只怕也是演戏给咱们洪大人看。若是只想要取建昌城,洪大人根本就没有抵抗能力!”

    公子听得极其认真,生怕错过一字一句。小乙看童陆玩心正起,来到秦朗那边,二人接耳交谈。童陆来到人群中间,又道,

    “你没想到会有我们出现,因而对我们也格外上心,在小乙哥探营之时,就差点被擒,可事有多变,那二十八名好汉舍命救了小乙哥,只怕这也是你没料想到的。后来我们进了城,被那朱由关了两日,完全与外界隔开。这朱由演戏也是老手,轻易就将我们辛辛苦苦绘制的图纸骗去,哎,真是在阴沟里翻了船!不过我有些不太明白,当时为何不对我们几人下手,是怕惊动了洪大人,还是你的意思,想留下我们的命?”

    童陆来到公子前边,背对着众人,道,

    “公子登基不久,人心不稳,拉拢人心的好时候。面对这等叛乱,怎能不御驾亲征,救民于水火。你的人暗中调换了卫兵,手中红绳便是凭证。可你怎知我们早就识破你的计谋,并在最短的时间与驻城守军碰头,继而又与真正的亲卫军定好了计策,还有那从北山下来的数千将士也已经入了城,你的计划彻底失败了!你用一条红绳表明身份,那我们就用两条,按你的方法,慢慢把人都换了,又一起陪你演戏!嘿嘿嘿,不知这戏演得是否让你满意!”

    那人有气无力,苦笑道,

    “老天的安排,怪不得别人,我不杀你们,也不是为了爱才,只是那时心情好,不想杀人罢了!哼,成王败寇,我无话可说,随便你们发落便是。”

    公子听了童陆之言,又向他询问不明白之处,童陆将几人前后经历慢慢说清,众人这才清楚了事由原因,对那人倒也有些佩服。公子长叹一声,

    “你可有改过自新之意?”

    那人冷笑出声,

    “随心而为,何错之有?!”

    小乙心想,公子说这话似乎是有些门道,莫非还想将那人收入账下?再看那人,如此张狂,心机又重,好生可怕。

    公子摇摇头,道,

    “你的手下我不会为难他们,若是他们愿意,我可以好生安排,让他们入我军中,护我大理百姓安宁。若是不愿,那就给些银钱,自谋生路,不过若是再犯大事,那就得加倍刑罚。至于被你巧言利诱的百姓们,我会好好安抚,毕竟这事也因我们救灾不及所至。所以,你可以放心了。”

    小乙听完,也觉公子越发厉害,若是真如他所言,那这大理国有他在,也真是幸运之极,至于自己所遭遇的那些,都是微不足道了。

    公子说完,无人接口,好一会才有一人说来,

    “皇上,这人能让我来杀么!”

    公子抬头一看那说话之人,他头顶部秃了一片,只周围一小圈短发仍在努力坚持。不是瓜哥又是何人!公子微微摇头,道,

    “这是重刑犯,我们大理国自有治他之法。”

    瓜哥有些失望,低下头去,用手臂缓缓摩擦头顶,他在梁上憋了好长时间,现在终于有了这机会。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又问,

    “皇上,我可否再问他一个问题?”

    公子点头应允,瓜哥赶紧上到前来,

    “那个假装我到处招摇撞骗的,此时又在何处!”

    那人咳笑两声,道,

    “贪生怕死之辈,没什么出息,却是机警得很!刚与我一同过来!这一出事,只怕早已遁走了。”

    瓜哥大急,

    “奶奶的,什么事都做不成!”

    公子被他这一句逗乐,那人笑着回道,

    “他还能在建昌府待下去?只怕北上去那大宋国了!”

    瓜哥头脑一热,赶忙朝厅外走去。忽听一人大喊,

    “快给我抓住此人!他是逃犯,怎能放他过去!”

    小乙朝外一看,洪大人站在门口,指着瓜哥大声叫嚷。众卫兵无奈,把瓜哥拦了下来。瓜哥一屁股坐在地上,抓起身旁残存烈酒的酒坛,一股脑灌了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