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衣点了点头，这少年郎阎九说的没错，江湖之上的是非恩怨本就是这样，没有什么真正的对与错，没有什么真正意义上的正义。

    是非对错也好，正义邪恶也罢，这些都是只有在这总是风起云涌的江湖中，活的最久的人，才有资格去述说的权利。

    气氛变得有些压抑，铁血衣看着身边这个和自己儿子年龄相仿的少年郎，真是不曾想过，小小年纪，却把江湖看得如此透彻，他有些好奇，这个少年郎到底是从什么地方而来，进入江湖，又要往什么地方而去。

    但是，铁血衣没有问，他明白，阎九不会说。

    二人沉默了良久，铁血衣才终于忍不住打破了寂静压抑的氛围，说道：“阎少侠，你说幽冥宗的人，什么时候会来？”

    “今晚。”阎九说道：“事已至此，幽冥宗的人已经不会再等下去了，今晚是个流血的天气，不知道明日的大雨，会不会洗刷掉今夜的血气……”

    阎九与铁血衣二人再次陷入沉默，阎九双目微闭，仿佛是睡着了一般，铁血衣站在阎九的身旁，看着这个少年郎，听着他绵长而均匀的呼吸，右手食中二指轻轻的，以一种十分缓慢的速度抚摸佩刀，这让铁血衣明白，阎九是在调整状态。

    没错，阎九今晚要面对的，很有可能是一位七品尊敬的高手，自打初入江湖以来，阎九只碰到过一位如此境界的高手，不过，却是被那个落尘小道士轻描淡写的处理掉了。

    这也是阎九不迟而别的原因，自从经历里蜀山之巅的一战，这会给人潜意识里埋下一个想法，就是只要有落尘小道士在，面对再可怕的敌人，只要小道士出手，也能轻易化解。

    就算可以应敌之时，事先嘱咐小道士落尘不要出手，但是如果到了生死关头，以那小道士的性格，阎九知道肯定不会见死不救的。

    只要有了这种想法，阎九感觉自己的心意就变了，哪怕有那么一丝潜藏的意识，阎九也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刀慢了。

    不能指望任何人，要靠自己亲手，挑战一个又一个强敌高手，这才是属于阎九的成长之道，今晚，终于要迎来踏足江湖之后，最强的一次挑战。

    七品尊境，阎九有着可以与其一战的信心，但是并没有十足的把握，甚至胜算不大，所以他需要提前调整好自身的状态，每一个呼吸的节奏，每一丝内力的运转，握刀的手感，都要做到近乎完美。

    “咚、咚、咚。”

    远处，传来打更的声音，不知不觉间，已到三更时分。

    而就在这时，更声方落，就听“咔嚓”一声，赌坊的大门，应声碎裂。

    顿时，赌坊之中乱作一团，阎九猛得睁开眼睛，身影一闪已经落地，和铁血衣一起，朝着赌坊的大厅冲去。

    大厅之中，除了留守的一众血衣堂的浮萍客外，只有五个陌生人，不，确切的说，是五个活人还有一具尸体。

    一众浮萍客将这五个身材矮小的老人和躺在他们身旁的一具尸体围在了中间，但是却拉开了一段距离，没有人敢主动说话，也没有人敢冒险上前靠近。

    “让开！”铁血衣冰冷的，充满了杀意的声音自包围圈外响起。

    一众浮萍客们，很自觉的为铁血衣让开了一条通路。

    阎九跟在铁血衣的身后走进了人群之中，他首先注意到的是那具老人的尸体，正是不久前，被他斩杀的那位，想要绑架铁盘的老人。

    “铁堂主。”其中一位身后背着一把比自己还要高出不少的大斧的老人开口说道：“你可认识老夫几人？”

    铁血衣皱了皱眉头，打量着这五位瘦小枯干，面貌极其相似的老人，最后视线停留在了那具尸体身上，沉默了片刻，说道：“你们……你们是黄山六叟？”

    “没错！”那持斧老人说道：“铁堂主也算有些见识。”

    铁血衣倒吸了一口凉气，黄山六叟，那是已经在江湖上成名了不知道几十个年头的高手，分别是使剑的老大剑叟，持刀的刀叟，用斧的斧叟，舞枪的枪叟，擅长时棍的棍叟，以及仅凭一双肉掌破敌的枯叟。

    虽然六个兄弟所使武器，所学武功大不相同，但是个顶个的都是六品以上的高手，最可怕的还是老大剑叟，就如阎九所说，已经达到了七品尊敬的境界了。

    传说在十年之前，泰山派掌门人空玄子到黄山游玩，笑黄山风景不如泰山壮观雄伟，让这六叟听了去，于是六叟一气之下杀上泰山，仅凭六人之力，搅得泰山派这个拥有着几百年历史的名门大派鸡犬不宁，重伤了掌门玄机子不说，还斩杀了泰山派的两大掌老。

    结果，泰山派利用着自己在江湖上的百年威望，将六叟定为了邪魔歪道，人人得而诛之。

    以至于黄山六叟一时间在，江湖之上再无立锥之地，但是也始终没有人能诛杀六叟，最后六叟却是在江湖中销声匿迹了。

    铁血衣呵呵一笑，说道：“没想到曾经名噪一时的黄山六叟，竟然成了幽冥宗的鹰犬，真是好笑。”

    “士为知己者死。”斧叟冷冷一笑，说道：“况且，很快的，铁堂主你就要成为我们的同伴了。”

    “你什么意思？”铁血衣眉头一皱，问道。

    斧叟说道：“我们宗主说了，要让你们血衣堂归顺我们幽冥宗，其实这样也好，我看铁堂主这血衣堂，也真的很难撑起什么江湖第二杀手组织的名声，倒不如就此归降，而铁堂主你，还可以借机感受一下江湖第一的风光。”

    “你说什么！”铁血衣脾气本就暴躁，被这斧叟一激，立刻暴跳如雷，双拳紧握，就要动手。

    斧叟哈哈一笑，说道：“铁堂主你不愿？那样正好，你杀了我们家老六，碍于宗主的面子，我实在不好问罪，但是如果你不愿意归顺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就算我们踏平你这血衣堂，鸡犬不留，宗主也不会多说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