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秦怀玉带着侍从去了冷宫之后,他又嘱咐了宫人好生照顾秦怀玉,自己这才去了御书房。
宫人在前面带路,秦怀玉则是在后面跟着。
如今还算是年里,宫中布置的花团锦簇,一片繁花似锦的模样,然而这般的美景之中,却有一处破败荒凉的宫殿,非但未曾装扮过,甚至就连门窗都是年久失修,硕大的蜘蛛网张开,仿佛要将过往之人都当做猎物,网罗其间。
带路的宫人拧眉看了一眼,生怕秦怀玉怪罪,忙的回头恭声笑道:“王妃稍等,奴才这就收拾一下,免得脏了您的眼。”
眼见得他过去那袖子就要擦拭,秦怀玉则是拦住了他,道:“不必了,我只是进去看看,不多时便出来,无需这么麻烦。”
这冷宫,她前世也是来过的,今生虽是第一次过来,可看着这景象,竟也觉得十分熟稔。
见她不怪罪,那宫人松了一口气,连忙将人给迎了进去。
还不等到殿内,先听到有女子似哭似笑的声音传来,在这冬日里,带着较北风还凌冽的寒意来。
饶是秦怀玉已经很少跟对方打交道,也在第一时间就听了出来。
是秦红淼的声音。
她的脚步顿了顿,看了一眼那宫人,挥手道:“你在外面候着吧,我进去问几句话,问完就走。”
对于秦怀玉这话,那内侍监却觉得有些为难,倒不是因为别的,秦怀玉乃是贵人,而里面那位,现下处境还不如宫里的阿猫阿狗。若是她一个混账要对秦怀玉动手,那他怎么担待得起?
因此那宫人顿时开口劝道:“王妃,她已经有些疯癫了,便是您进去,怕是也问不出什么来,不如您就在外面看看,咱们便回去吧?”
闻言,秦怀玉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本王妃自有打算。”
她打定了主意,那宫人也不敢再说什么,只能应了之后,行礼便在门外候着。
不过看着秦怀玉进去之后,他的神情到底带着担忧。
贵人说了要问话,按着规矩,他是不能旁听,更不能偷听的。
可现下站的这么远,秦怀玉就算是发生什么,他也不能第一时间赶到啊。
更何况,这里面还有皇上的旨意呢。
念及此,那人到底是小碎步似的往前走了走,一面悄然听着里面的对话,一面低声祈求,千万别出什么事儿。
很显然,他的担忧,其实是有些多余的。
因为在看到秦怀玉来的时候,秦红淼的所有神情,都变成了难以掩饰的喜悦。
这其中,还有几分意得志满。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的!”
不过几日不见,那个在宫宴上还带着几分嚣张和自得的姑娘,如今已经模样大变。
且不说秦怀玉这般,便是其他的人站在她的面前,怕是也一时认不出来。
现下的她,瘦骨嶙峋,神情狰狞。
往日里还能看出来些许的富贵相,眉眼中也都是楚楚可怜的动人,可现下动人褪去,只剩下了可怖来。
秦怀玉不防她成了这个样子,倒是诧异了一番。
反倒是秦红淼看到她这个神情,眉眼中则是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看到我这个样子,你很得意吧?”
闻言,秦怀玉则是嗤笑一声,这口气,倒是熟悉的对上了。
她站定了脚步,看了一眼秦红淼,淡淡道:“我有什么好得意的?”
秦红淼哼了一声,试图起身靠近秦怀玉,可她被锁链给捆着,根本就不能往前行,反倒是那沉重的铁链让她的脚步一个踉跄,复又跌倒在了地上。
“当初害你之人是我,如今遭了报应的也是我,难道你不该得意么?”
秦怀玉见她这模样,却丝毫不觉得有什么快意,只觉得她可怜的同时又带着可恨,因道:“这是你咎由自取罢了,天道好轮回,一切自有定数,我何必为了这等事情浪费自己的情绪?”
这话说的十分平淡,可那话中的意思,却让秦红淼忍不住深吸一口气,好一会儿才冷笑道:“还是你狠。”
她以为对方会得意,可谁知道,在秦怀玉的眼里,她根本就是不值一提!
只有完全不被当成回事儿的人,才会有这么淡然的表情。
秦红淼有一瞬间破罐破摔的想法,可不过片刻便自己压了下去,转而哑声道:“你今日来,我不会叫你白来的——我有一个秘密,事关重大,你只要答应我一个条件,我便尽数告知与你,绝无欺瞒。”
这也是她这些时日冥思苦想想到的一个好主意。
反正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绝对不会比现在更遭了,倒不如让她用来搏一搏。
听得秦红淼的话,秦怀玉却是嗤了一声,淡淡道:“事到如今,你不会还觉得自己有跟我谈条件的资格吧。”
其实今日过来,她是想问秦红淼一些问题的,可是先前顾明渊的答疑解惑,还有她自己从蛛丝马迹里面扒出来的,早就足以凑够一个事实真相了。
所以现下跟她聊天,也不过是为了验证自己心中的想法罢了。
听得这话,秦红淼的神情瞬间有些狰狞。她真的是恨透了秦怀玉这一张什么事情都不放在心上的脸,天生就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需的所有人都跪地膜拜。
可是凭什么,不过是因着她是嫡女,西楚国又重视嫡庶之分,才让她占得便宜了吧?
不然的话,就凭着自己的聪明才智,哪里不是秦怀玉的对手?
“大姐姐,我这个秘密,可是事关你的,你确定不要听么?”
其实秦红淼现在心里也没有底气,甚至于见到秦怀玉之前,她都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胜算。
但话既然已经抛出去了,就必须得往下说。
毕竟,这是她唯一的机会了。
先前的时候,张兴还跟着自己在这冷宫里面熬着,可是张家是有荫庇的,皇帝虽然龙颜大怒,最后只是将他给流放,又罚了家里,便算是将此事给揭了过去。
然而秦红淼却不同,她正经的爹爹是个没本事的,她又是以色侍人,如今皇帝厌弃了她,她便再无翻盘的机会。
好在,如今还有一个秦怀玉。
因此她咳嗽了一声,又故作神秘的加了一句:“大姐姐难道就不想知道,这些时日以来,到底是谁在针对你,在背后捣鬼给你下套的么。”
秦怀玉自然想知道。
但是看着她这个神情,却又隐约的起了猜测。
“是秦红鸢吧。”
秦怀玉这几个字一出,秦红淼的脸色瞬间白了一白。
这可是她拿来做筹码的谈判底牌,怎么会被秦怀玉知道的?
先前秦怀玉还不是很确定,但是看到她表情的那一刻,她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秦怀玉嗤了一声,淡淡道:“果然是她。”
底牌都被人看了,那还有什么可继续谈的?
秦红淼深吸一口气,咬着牙关道:“你知道这些又如何,那你可知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么?”
闻言,秦怀玉看了她一眼,她都不知道该说秦红淼是傻还是单纯了。
“她的目的无非那么几个,但我猜,之所以是你出手对付我,是想借由你的手,要去栽赃静嫔,对吧。”
秦怀玉后来仔细想过这件事情,可不管怎么想,都发现绕回了一个点。
好在现在她已经理清楚了前因后果,想要知道这些也不难。
秦红淼的眸光瞪大,不可置信道:“你都知道?”
她说完这话,又骤然发作,近乎疯癫道:“你既然都知道,现在是来看我的笑话的么!”
她以为是保命符的东西,其实早就被人看的透透的,那她还有什么可说的?
眼见得秦红淼这个模样,秦怀玉鄙夷一笑,道:“我又不是傻子,难道连这些都猜不出来?”
不说别的,但凭着这些时日以来许多事情都是秦红鸢闹出来的,她就知道这件事怕是也跟对方扯不开关系。
只是还是有想不通的地方的:“秦红鸢利用你,她哪里来的人脉,又如何联系上的你?”
利用顾明珏也不对,这明摆着就是要栽赃静嫔他们的,秦红鸢不至于还傻乎乎的用他的人。
可除了他之外,还会有谁?
淑妃?
听得秦怀玉这话,秦红淼则是瞬间眼中一亮,恢复了几分高深莫测:“我可以告诉你,但你要答应我,救我出去。”
她现在其实也没什么筹码了,但是待在这个鬼地方,她怕是迟早要疯。
与其如此,倒不如赌一把,万一秦怀玉就上当了呢!
但可惜,她想多了。
秦怀玉只是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我今日过来,原本是要问你一些事情的,不过现在我自己想通了,这一趟倒是白跑了。”
她说到这儿,又看了一眼秦红淼现下的模样,道:“也不算是白跑,至少,看到你这么惨,我也算是安心了。”
前世里秦红淼的种种作为,可谓是为虎作伥。
今生他们自己撕成这个样子,倒是出乎她的意料。
不过,这个结果也不错。
眼见得秦怀玉要走,秦红淼瞬间慌了神儿,带着几分惊慌失措道:“你,你别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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