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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九州
    山洪倒卷,地动山摇。
    轰隆隆的声响,足足持续一个时辰,这片山谷才终于安静了下来,半边清濯半边混杂的山洪将山谷完全淹没成一片水泽泊国,又缓缓的从谷口流出,涌入王屋山密林中,水面凌凌,在阳光下闪烁万点光泽。
    这山洪倾泻,携带的天地之力何止万斤,别说那丑汉只是一个三品的武者,就是六品,七品,正面遭受如此冲击,也绝无活下来的可能。
    李渔和林大女侠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顺着山滕,爬上山崖,顺势躺在一块大石上,两腿叉着,呼呼的喘着粗气,虽说寻找地点,设计陷阱是个技术活,可执行起来却是个体力活。
    李渔只感觉自己身体轻飘飘的就只剩下个脑袋,简直比一口气跑了几万米还累。
    他找了一夜,才找到一个如此绝佳的地点,若非如此,李渔又怎么敢屁颠屁颠的跑来英雄救美。
    “小和尚,我欠你一个人情…”林真真神情异样的看着李渔,语气说不出的认真。
    “说什么呢!”李渔懒洋洋的做起来,伸出两只手指头“一个怎么够,怎么着也得欠两个。”
    “……”
    李渔的人品,做坏事都不亏心,做好事就更别提有多得瑟了,好在林女侠早就知道这家伙的品性,也没放在心上,只是心底越发好奇。
    这小和尚身份神秘,明明是武功不入流,却接连的杀死了二品高手白胜和三品巅峰的高手丑汉,若一次只是运气,那这两次绝不是巧合了。
    “对了,戒指!”
    插着两条腿缓过气,李渔猛的反应过来,一拍大腿,嚷嚷了一声,急忙的将心思沉入武宗幻境中查看。
    “奶奶的…还真是什么都没有啊!”
    武宗幻境寂静如旧,青铜圆盘和两座石碑都没有分毫变化,李渔杀了一个白胜,都有一次抽奖奖励,可弄死一个三品的丑汉,武宗却没有半点动静。
    欲哭无泪,李渔本想着借水淹死丑汉干脆利落,谁知道武宗竟然是如此判定,原本杀死丑汉应该得到的抽奖好处,李渔竟然是一点没捞着。
    “我的三品秘籍啊……”
    李渔在心里哀嚎,就保持这么一个忧伤的状态,小风一吹,满是失魂落魄。
    “戒指?什么戒指?”林大女侠黑白分明的眼睛忽闪问道,这小和尚时而精明,时而无赖,时而胆小,时而豪情,她是越发的看不透了。
    “没什么!我的戒指掉水里了!”
    论机敏,李渔可是专业人士,瞬间反应过来,林真真竟然是看不到他手指上的武宗戒指。
    “反正不值钱,丢了就丢了!”
    豪气的摆摆手,李渔故作大方的说道,同时心底暗暗算计,虽然没有获得抽奖能量,但他也并非没有收获。
    正所谓生死之间,才见真章,他与丑汉那三品高手一番苦战,草上飞和流星追月的完成度都颇有长进。
    流星追月已经接近35%,而草上飞更是一路高歌猛进,完成度近乎接近70%。
    “奶奶的…总算是没有白干…”李渔自我安慰的嘀咕一句。
    心里也暗暗琢磨,说来也对,若是借助外力的击杀也算,那他找个武林大派山门,放火烧山,总能烧死七八十个三四品的高手,就是五六品的说不定也能弄死一两个,那岂不是一夕之间,他就能获得众多能量和秘籍。
    武宗来历神秘,怎么会留下这么明显的破绽。
    两人一个筋疲力尽,一个重伤未愈,各自趁着疲惫的状态打坐休息,伴着李渔满脸失望的嘀咕,林大侠女拒绝了李渔热心的好意,自去树后处理伤势,一前一后返回昨夜洞穴。
    “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佛爷我是会占你便宜的人嘛…”
    王屋山脉为越州天险,绵延千里,如同一只大蜈蚣趴在地上,四面八方的有几十条山川分散出去,横贯在越州与沧州之间,山林茂密,道路险峻,其中多有毒蛇猛兽,常人不敢深入。
    距离两人最近的越州永宁府也在近两百里外,林大女侠虽身手不凡,但受伤不轻,实力大损,也不敢轻易犯险。
    ……
    剑光闪烁,层层叠叠的如白莲盛放,林大侠女身影快速转动,带起剑光向着李渔笼罩了下来。
    李渔将草上飞运转极致,双手连扬,一枚枚飞镖射出,忽快忽慢,诡异难挡,却被白莲剑光准确斩落,不断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四面八方涌来的剑光附着的力道倒是不大,但是剑光的速度快得惊人,每一击都蕴藏了最少三道绵绵不绝的后招,好几次剑锋都从咽、眼、心口这样致命的地方险险掠过。
    李渔的额头有冷汗不断淌下,身上宽大的黑道袍已经被汗水湿透。
    林大侠女一套秘传的《青莲剑歌》,恢弘浩荡,细密凌厉,哪怕是将实力压制在与李渔相若,也打得李渔疲于躲闪,狼狈不堪。
    这几日,林大侠女养伤的间隙,许是不好意思每日享受李渔弄出的那些她闻所未闻的山珍野味,伤势微愈后,便拉着李渔连续切磋,每一场自然都是李渔大败亏输。
    “反应太慢了…”
    “这一剑是虚招,你应该借势反击,一旦躲闪,就错了……”林大侠女神情专注,严肃认真的不断训斥。
    虽然伤势未愈,但是林真真无论是剑术、轻功、对敌经验,都超出李渔一大截,战斗几乎是单方面的一面倒。
    但也因此,李渔三门武功的完成度都迅速增长,流星追月的完成度达到55%,草上飞的完成度都超过70%,就连罗汉拳的完成度,也略有进度,达到50%。
    李渔虽有武艺,但对敌经验几近于无,能杀死白胜和丑汉,也都只凭着脑袋瓜机敏,此刻在林女侠高压训练下,进步飞快,开始时只能狼狈躲闪,现在已经能像模像样的与林真真交十几招。
    一声轻喝白色人影嘴中发出,白莲盛放,唯美中蕴含杀机,被无数道剑光逼得连连倒退,李渔真气耗尽,也顾不得难看,一个懒驴打滚向后翻身躲避,但还未起身,剑锋就已经贴在脖子上。
    “唉!还是没到二十招!”
    李渔咧着笑了笑,浑不在意的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同时摇了摇头,和土生土长在这个世界的人相比,他习武的时间实在太短了,哪怕有武宗支持,但底蕴还是太差,太差!
    “打坐回气,半个时辰后继续!”
    林侠女再次获胜,面上冷淡,心底却早已经惊奇,这几日李渔进步极快,短短三日,无论是轻功、暗器,竟然都已经小有根基。
    她也曾听说过,江湖中有习武天才,任何武功到其手里,修炼的速度都飞快,但看看李渔这痞懒无赖的样子,她怎么也没办法和习武天才联系在一起。
    只可惜习武太晚,修炼的又只是江湖中最粗浅的养气吐纳法。
    林真真天之骄女,一代剑侠,自然一眼便看透了李渔现在最大的问题,年龄问题尚且还算好说,李渔的根基还算浑厚,内功才是李渔现在最大的破绽。
    江湖中武功众多,不知凡几,可但凡有名有姓的内功,都掌握在各州家族门派的手中,严禁外泄。
    对无师承门派的普通江湖人而言,内功遥不可及,能够修炼最基础的吐纳法,筑下根基,便已经是天大的机缘。
    吐纳法虽是打造根基的法门,在修炼青莲剑歌之前,林真真也以此筑基,各派虽各有不同,但入门吐纳筑基法门却相差不远。
    但吐纳法毕竟只是最基础的养气法门,林侠女看着李渔盘坐回气,心里暗暗感叹,即便是再高的天资,所能达到的高度也有限。
    她修炼青莲剑歌倒是剑气双修,在鬼王府众多的收藏中,也是第一流的剑法,只是即便以她身份之尊贵,也不敢越过鬼王,私自将武功传与外人。
    “林大女侠,我的实力,在江湖中算几品啊!”睁开眼睛,李渔只觉得丹田中气旋又涨了两分,见林侠女愣愣的看着自己,顿时兴冲冲的问道。
    “不入流…”林女侠的表情似笑非笑,两条剑眉微扬,一句话呛得的李渔那张老脸皮也红的发紫。
    “半个时辰到了,我们继续……”林真真握剑起身,当然,还有半句话她没有说“虽不入流,但也足以自保了!”
    白天,林真真磨炼李渔武艺,每日日落后,则是李渔展现化腐朽为神奇,神乎其神的厨艺,古人言,想要抓住男人的心,就要抓住男人的胃。
    而身为粤、川、湘、鲁四系大厨的李渔,每日变着花的做出美食,他从来都认为,这句话对女人一样有用。
    而每日闲暇,李渔通过旁敲侧击,总算是从林大侠女的嘴里,对这个世界初步了解。
    天下九州,曾诸侯众多,各自割据一方,征战足有百年,武林中同样宗派世家林立,门人弟子过千及万,各自都有支持的国主,以至国与国之间,实力相差不远,谁都难以将谁覆灭。
    不过三十年前,当朝这位文成武德、功盖千秋的建武帝横空出世,将夏国从一个沧州边陲小国,变成现在的天下霸主。
    打的原来颇有霸主征兆的大周抱头鼠窜,余孽逃至燕州,已不成气候。
    天下九州,云州荒芜,燕州苦寒,灵州孤悬海外,大夏独占其六,国号建元,定都金陵,这九州才算是安定下来,而两人现在所在,便是越州境内。
    林大侠女对大夏建武帝颇为推崇,她嘴里的话,李渔自然不会全信,当然也不会傻得与一脸追星族的林侠女争辩。
    “九州安定?”李渔的屁股都不相信,只是心底暗道:“小娘子武艺虽强,但怎知这世界复杂啊!”
    如此七日,林大侠女伤势渐愈,李渔虽心有不舍,但也只能封了洞口,再次赶路,且不说林女侠要忙着除暴安民,他自己的小命可还挂在那个虚无缥缈的小庙上呢。
    一日行程,两人赶到葫芦口,这是王屋山的一条细小的分支,赶的快些,天黑之前就能到永宁府。
    “女侠,真的不一起走吗?”李渔眼睛眨巴眨巴,泫然欲泣,这小野猫眼瞅着就要喂熟了,怎么突然说散就散呢!
    “不了!连日暴雨,赣江恐怕又要泛滥,去年官府拯灾就出了大篓子,赣江两岸死了几千户的人家,我得去看着,若真是查到贪官,我定斩不赦!下次再见面时,我请你吃酒!”
    林大侠女拍了拍腰间白色剑鞘,煞气腾腾的说完,最后一句话对着李渔,眼角倒是泛出一丝笑意。
    李渔哼哼了几下,表情是十分的不爽“不是我说你,女孩子不要总是打打杀杀,人杀多了,煞气上脸,你看那些刽子手都长得满脸凶恶。”
    “再说了,打打杀杀的,身上总会烙下伤疤,这腰啊、腿啊的都会变粗,你看你这小细腰,没了多可惜,还有,……”
    “女人啊!就要找个好郎君!知冷知热,捶腿做饭,这方面我就很推荐厨师,尤其是某个名厨……”
    林大侠女两条剑眉微扬,神情似笑非笑,一直盯着李渔,硬是让他结结巴巴的再说不下去。
    “后会有期!”忽然唇齿微启,如冰莲花展开,林大侠女拱拱手,身影一晃,如凌波仙子般,飞入林中,顷刻之间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