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树横有些委屈,又有些无奈,他是真没有想到会这样,那么大一只肥鹅,面前这位姐姐竟然一个人就要吃光。
难道自己师姐醒来之后要吃骨头吗?
“算了,有热乎乎的地瓜吃就已经很不错了,在宗门的时候,师姐们什么没吃过,应该也不差这一顿的,全当是改善一下伙食。”管树横这样安慰自己,也就没有再说话。
叶缺坐在火堆旁,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他早就看的很明白,李红豆是有几个‘逆鳞’的。不能见到邪魔,不能见到肉,见到邪魔她可能会疯,见到肉就会走不动路,别说是抢,就是让她分享都很难,就算是叶缺都不行。
风雪交加夜,关帝庙中却透露着一丝温馨。
煮雪寺的棉被裹着风雷阁的弟子们,温暖如春。
李红豆蹭到叶缺身边,又开始缠着他给自己讲故事,吃肉跟听故事现在已经是李红豆最大的兴趣爱好,只要有空她就会缠着叶缺。
也幸好是叶缺。
活得够久,看的书够多。
叶缺轻声细语的讲着一个女剑客纵横江湖的故事,不到一个时辰,杨暖月最先醒了过来。看到管树横还在坚持着为大家警戒,眼眸中闪过一丝赞赏,还有一抹不可察觉的异样神色。
“小师弟,你也歇会吧,我替你警戒。”杨暖月小声招呼道。
听到有人醒了,管树横小步走过来:“师姐,饿不饿,我在火堆下面闷着几个地瓜,你等一下,我这就给你去拿。”
也不问杨暖月吃不吃,管树横已经跑了出去,眨眨眼的功夫,又跑了回来,手里拿着两个焦黄色的烤地瓜。
“师姐,你先凑合着吃一点,暖暖胃。”
静静的看着管树横,杨暖月没有拒绝,一只手接过烤地瓜,另外一只手却慢慢抬起来放到他的脸颊处轻轻蹭了蹭:“小师弟长大了,会疼师姐了。”
烤地瓜的香甜味道透过风雪飘散到庙外,混合着丝丝缕缕的篝火,在风雪中的蝉山格外耀眼。
数千米之外,几个负刀狂奔的少年,穿透风雪而行,在这群少年的后面,几个披着黑袍的人若隐若现。
……
此时的蝉山风雪交加,千里之外的一座隐蔽山谷,却是和风细雨。
山谷所及之处一片纯黑,有一位穿着黑袍的老者跟一位梳着羊角辫的稚童对弈。两人身前的棋盘半黑半白,棋盘上的线条是一道道血红的丝线,棋盘很大,足足一丈有余。
黑袍老者低着头看着棋盘上星罗棋布的石子,似乎是陷入了一场长时间的思考,稚童盘腿坐在对面没有打扰,只是一只手拄着下巴,有些兴趣缺缺。
这场对弈跟平日见到的对弈有些不太一样。
棋盘上已经摆好的石子,全都是清一色半透明状,老者每一次触棋,被触碰到的石子都会变成黑色,而对面稚童每一次的触棋,石子都会变成白色。
黑子原本占据着少数,可是渐渐的竟然形成了一条黑蟒出洞。
白子却依然步步为营,安于现状。
在这个过程中,透明的石子会不断的变换位置,若隐若现。
要想在这场对弈中胜出,并非易事,不论是黑袍老者还是羊角辫稚童却全都不曾停步,老者盯着硕大的棋盘,沉声道:“百年潜伏,一朝出世,须如那蟒蛇吐信。”
“时间改变一个人的性格,时间也能改变一个人的信仰,这人间不是没有能人,想单靠种子就直接掀翻大树,是否有些太过乐观了?”稚童声音稚嫩,但说出的话却一点都不稚嫩,反而是内含玄机。
“信仰哪里是说变就能变的。”黑袍老者呵呵一笑,“就算是变,也要看看自己有没有变的资本,有没有变的能力。”
“七大信条,三组血咒,除非他们不要命了。”
稚童没有回应这些,抬手一点,棋盘上的一枚石子变成了白色。
“种子再多,难不成会比庄稼还要多?”稚童奶声奶气的道。
“自然是没有庄稼多的,可魔种哪里是普通种子可以比拟的,在土壤中的时候,他可能已经感染了无数同类,魔种就是那星星之火,你如果将那火焰丢到草原上,会发生什么?”
老者挥了挥手:“野火燎原。”
棋盘上的石子忽然一阵晃动,砰砰砰,一个个都从透明的石子变了模样,有的变成了纯黑,有的变成了灰色,有的则变成了半黑半白的奇怪石子。纵观棋局,血色丝线中,半数已经开始黑化。
可能这个四海八荒已经沉默了太久,安逸了太久,各种各样的负面情绪开始逐渐爆发。
纯黑山谷的邪魔可能只是导火索。
月国的铁骑突袭了洛国的幽州,那下一步呢?
在人迹罕至的妖族部落,其实也开始发生各种奇怪的流血事件。有些妖族修行者无端消失,有些妖族修行者莫名发疯,有些妖族修行者突然就开始暴起杀人。甚至有一个部落的萨满开始悄悄散播谣言,说妖王并非部落的真主,真主会在不久的将来临世……
同时,大炎国开始蠢蠢欲动,似乎是要支持月国。而洛国背后的晨国及夏国,也开始调集兵马。
叶缺并不知道纯黑山谷的这场对弈,也不清楚四海八荒发生的诡谲事件,他现在需要关心的只是眼前。
因为就在这蝉山的深夜,就在这破旧的关帝庙中,竟然也会有客人敲门。
而这‘客人’不等回音,便擅自作主闯了进来。
刚进小院,走在最前面的少年一刀便将小院中的篝火斩灭。
不等管树横出言阻止,这少年竟是先行呵斥:“你们疯了吗?如此黑夜,竟然还敢点起篝火,难道还嫌自己死的不够快吗?”
“喊上你们的人,赶紧离开这里,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们,慢走一步,可能就是万劫不复。”少年阴沉的说道,一边说一边望了望屋内,一整屋子的被褥,十几个酣睡的女弟子,仅有的两名男弟子,一个在烤火,一个在谈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