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天青终于得偿所愿,将唐佳人带回到三日小筑。
他轻手轻脚地将佳人放到自己的床上,而后便趴在床边,用目光一遍遍抚摸她的容颜,用鼻子细细嗅着她的诱人芬芳。
若每天醒来,都能看见她,他一定会盼着岁月周而复始,而不是嫌弃岁月日复一日。
孟天青守着佳人,就像守护小小的幸福。他不敢再坦言自己要娶佳人,怕她躲开自己,越逃越远。而他,只要时常能看见她,听她说说话,知道她一切安好,他就会觉得很幸福。如此幸福,有些卑微,却甘之如饴。
孟天青望着佳人,总觉得她哪里变得不一样了。
人,还是那个人,眉眼还是那个眉眼,却有种不一样的感觉在里面。
就好像,一壶埋藏了十六年的女儿红,拍开了泥封,随风摇曳出清冽妖冶的味道,引得人想要同饮一杯。
那唇似乎饱满了一些、那眉似乎长了一点,那睫毛似乎卷翘了一些,那肌肤似乎更水润了几分……
孟天青的心跳变快,整个人好似魔障般坐起身,慢慢靠近唐佳人。他感觉十分渴,不但口干舌燥,且心里好似燃烧起一把火,迫使他寻找解渴之物,解燃眉之急。佳人的唇瓣微长,诱着他痴迷向往。
就在孟天青即将吮上佳人的唇瓣时,他被公羊刁刁一脚踹飞了出去。
公羊刁刁五折砰砰乱跳的胸口,上气不接下气地瞪着孟天青,一双眼睛好似两把刀子,恨不得直接扎死孟天青。
孟天青回神,怒上心头,冲上去就要和公羊刁刁打在了一起。
孟水蓝拉着端木焱走进屋里,笑道:“呦,这儿热闹。”
公羊刁刁踢了孟天青一脚,骂道:“畜生!”
孟天青扬起拳头,给了公羊刁刁一下,回骂道:“混蛋!”
唐佳人的眼皮动了动,睁开眼睛,看着二人打来打去,心道:“果然热闹。”
端木焱道:“老子也经常想揍公羊刁刁,但你们别把人打坏了,佳人还需他医治。”
孟天青扬起拳头,停在了公羊刁刁的鼻子前。
公羊刁刁一脚踢在小孟天青上,骂道:“再敢轻薄佳人,弄弄弄……弄死你!”
孟天青捂着小弟弟痛得直不起腰。
孟水蓝扫了眼孟天青,道:“活该。”
孟天青一拳头砸在床上。
唐佳人蹭地坐起身,看向众人。
孟天青吓了一跳,直接跌坐到地上。一张脸,涨得通红,紧张地磕巴道:“我没轻薄你,我就是想亲,不不不,那味道太诱人,我……”胡言乱语两句后,再次扑到床上,攥着佳人的手,“你发生了何事?是谁伤了你?”
唐佳人将一切听在耳朵里,却装作听不见。心中并没有气恼,反而觉得好笑。本来嘛,喜欢一个人,就是想着要亲近她。孟天青喜欢她,想要亲亲她,实属正常。她不能给他亲,也是自然。
公羊刁刁道:“无耻!就是你你你……你这种采花大盗,掠了佳人去,才才才……才害她受此重伤!”说这话,又去拉孟天青,不让他靠近唐佳人。
孟天青一听这话,脑子就是嗡地一声。他转头看向公羊刁刁,道:“真的?”
公羊刁刁道:“不骗狗!”
孟水蓝的眸子沉了沉,看了佳人一眼,转身走出房间,对随从低语几句。
随从去召集人手,打探昨晚发生之事。
孟水蓝回到屋里,听公羊刁刁道:“不不不……不用打听了……”
端木焱嫌他说话费劲,当即接过话,道:“花独秀和永春君已死。”
一听到这两个名字,孟水蓝和孟天青的脸色就是一变。
这二人声名狼藉,专做那奸淫妇女的勾当。且,最喜欢玩弄贞洁烈妇。多少女子,被二人强行侮辱后一头碰死。若非二人来居无定所、四处猎艳,又有着极高的警觉性,早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若佳人被二人掠去,其后果……不堪设想……
孟家兄弟的心都是一沉一痛一怒一悔。当然,孟天青比孟水蓝还要痛上许多。因为,公羊刁刁踢得他好痛。
不过,说实话,瞧唐佳人那白白嫩嫩的样子,还真不像被人蹂躏了。
孟水蓝问:“如何发现的?”
端木焱回道:“秋月白将佳人送到东风客医治耳朵。”
孟水蓝微微蹙眉,目露狐疑之色看向佳人。
佳人感觉孟水蓝好像看透了什么,觉得双颊有发热的趋势,忙指了指自己的肚子,然后做出要吃东西的样子。
孟天青立刻道:“佳人要吃东西。孟水蓝,你快吩咐厨房多准备一些美食。”
孟水蓝斜眼看孟天青。
孟天青哭丧着脸道:“我动不了。若我能动,还用得着你?”
孟水蓝收回目光,对佳人温柔地一笑,问道:“佳人想吃什么?”
唐佳人张开嘴,刚要回答孟水蓝的话,却想起自己“尚未康复”,又将嘴闭上,垂眸不语。
如此萎靡的佳人,真是让人心疼啊。
孟水蓝立刻吩咐随从,去厨房准备三十人的饭菜。
端木焱挽起袖子,道:“佳人吃不惯那些粗物,本王今天亲自主厨,为佳人……”微微一顿,“补补身体。”
接下来,就是端木焱那串长长的备品菜单。得亏孟水蓝脑子好使,否则一准儿得漏下七八样。
唐佳人听着,口水悄然泛滥。她怕自己露馅,干脆偷偷吞咽下口水,下了地,寻到笔和炭条,刷刷几笔后,将字展现在众人面前。
上书:架打完,结果呢?
孟水蓝看着唐佳人的眼睛,指了指自己的嘴唇,示意她看着,这才慢慢回道:“有伤无死,都跑了。”
唐佳人想:若以后耳朵好使了,却因离得远听不到别人说话,看唇形也能猜出个七八分,就太完美了。因此,她特别认真地看孟水蓝说话时的唇形。
几个大男人看了,无不心疼。
若佳人的听觉一直无法恢复,岂不是要一直看唇语与人交流?
公羊刁刁心中一酸,道:“我我我……我回东风客,把把把……把最后的药熬成。”
端木焱道:“我们带佳人一同回去。”
孟天青冷下脸,道:“不行!佳人来三日小筑做客,不能回去!”
公羊刁刁挤了挤被孟天青打伤的眼睛,开始挽袖子,看样子是还想动手。
孟天青道:“让你一只手,你都打不过我!再来,我可不客气了。”
孟水蓝道:“别吵。公羊公子和六王爷理应回东风客。若我估量得不错,秋月白一定会去东风客寻人。你们若不在,他就会来三日小筑。你们需稳住他。”
端木焱犀利地道:“秋月白请公羊刁刁给佳人医治耳朵,自然是要将佳人留在东风客。佳人和我们回去,真是道理,何须稳住秋月白?”
孟水蓝笑道:“而今,怕是不止秋月白在寻佳人,闻人无声和战苍穹,也应在寻佳人。某这三日小筑周围,都是奇门遁甲之术,若非我们引领,旁人进不来。遇见秋月白,你们还能说几句话;遇见闻人无声,他不用说话,佳人都想跟他跑;遇见战苍穹,呵……不用多说,动手便抢。而今的战苍穹,虽不大一样,但其战斗力不容小觑,其头脑所思方式,定也不容琢磨。”
唐佳人暗道:好你个孟水蓝啊,将人琢磨得够透彻的。平实笑吟吟的,一副好人模样,实则一肚子坏水!
端木焱当机立断道:“好。那我们先回去,明日再来。走,小磕巴!”
公羊刁刁来到佳人面前,攥着她的手,道:“药做好了,我我我……我就来寻你。一一一……一定,一定让你能听得见。”
唐佳人发现,公羊刁刁十分悲伤,好像她的耳疾口疾让他感同身受。
唐佳人捏了捏公羊刁刁的手,给他安抚。
公羊刁刁的脸颊微红,双眼瞬间泛起水润,身体轻轻颤抖,明显激动了起来。
唐佳人默默收回了手。她意识到,她给他的不是安抚,而是撩拨啊。
公羊刁刁深深看了佳人一眼,对孟水蓝道:“别别……别让佳人出汗,那那那……那味道就不会那么浓烈,旁人也就不会察察察……察觉她在这里。”
孟水蓝道:“好,你放心。”转而却道,“佳人身上的香气,好似越发诱人了起来。若能有不伤身体的药物,可将其掩盖一二,最为稳妥不过。”
公羊刁刁道:“我知!”
孟水蓝勾唇一笑,伸出手。
公羊刁刁不解。
孟水蓝道:“某的帕子还在神医的袖口里,是否应该还来,还是说,神医要睹物思人呐?”
公羊刁刁一脸嫌恶地掏出帕子,扔给了孟水蓝,而后依依不舍地看着佳人,拉着睁眼瞎端木焱向外走去。
端木焱道:“佳人,且等老子给你准备一桌珍肴,邀你同食!”
这话,真是太能触动一个吃货的心了。唐佳人悄然吞咽着口水,将这话记在了心里。对于吃,她素来极是认真。唯吃可果腹,唯吃能强体,唯吃不相负,唯吃令人喜,唯吃解忧愁……
孟天青见佳人终于住进了三日小筑,心情美好得直想唱歌。他忍着痛,打开放在床头的小箱子,拿出一只雕琢得十分漂亮的骨哨,送给唐佳人。
孟水蓝一把抢了过去,拿在手中把玩着,道:“还准备了礼物?”言罢,将骨哨送到嘴边吹响。
声音清脆悠扬,十分悦耳。
唐佳人和孟天青的唇角同时抽了抽。
孟天青道:“这是由断指的三小骨节做成……”
孟水蓝点头,继续吹。人骨,又何可畏?
孟天青接着道:“是从狗嘴里吐出来的。”
孟水蓝僵在了当场,半晌,才道:“你确定,这不是拉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