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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父子相见
    黑水渡口。
    双刀之战,俞趋激烈。
    ……
    “来得好,阎罗刀果然名不虚传。”
    鬼刀眼中闪过一抹兴奋,盯着身前十道刀罡,浑身气势狂提,黑发飞扬,状若疯魔,身上的百兽服,呼呼作响,气势巍然。
    他长臂一震,倏地,漫天刀影一收,显出鬼刀刀身,咻地一下,和阎罗刀交错而过。
    两人一触及分,一动不动。
    闫松三人神情一紧,盯着二人没有说话.
    刚才那一刀,他们没把握接下,尤其最后那一下,三人甚至都没有看清过程,两人便已站定。
    穆图神情紧张,看看福伯,再看看鬼刀,一时不知谁胜谁负,心中紧张莫名,紧握两手,正犹豫要不要说话,就见鬼刀手中刀光一闪,便已归刀入鞘。
    鬼王刀下定生死,奈何桥边莫奈何。
    “今日江湖再也没有鬼刀,只有鬼王刀,刀中我为王——”
    一声长笑响起,轰隆作响,向着四面八方涌去,宣告这一战的胜负。
    “福伯……”
    耳边响起穆图撕心裂肺的呼号,可福伯眼中生机,却慢慢消逝。
    “少爷,老奴只能陪你到这了……”
    福伯心中最后的话语,却是来不及说出口,哐当一声,手中阎罗刀,砸到地上,身子一软,仰天便倒。
    “咳咳……”
    “鬼老大,你受伤了?”
    同时,鬼刀身子一颤,一手捂胸,指缝间一道暗红血迹,缓缓流下。
    闫松三人,眼中闪过一抹惊色,这是自认识以来,对方第二次受伤,至于第一次,三人都不愿去想。
    “阎罗刀,果然名不虚传——”
    ……
    黑暗中,穆图睁开了眼,借着房间内微弱光芒,发现自己身在一间牢房之中。
    身下柴草堆,散发出的霉臭和房间中其它臭味,混在一起,交织成一股难以形容的味道,直冲鼻腔,让穆图眉头紧皱。
    “醒了?”
    突然,一道低沉沙哑的话语,从他身后传来,有些中气不足,似乎吃足了苦头。
    穆图闻言,却是面色一变。
    “父亲?”
    他听的分明,是穆天言的声音,从小到大,他绝不会弄错。
    穆图赶紧站了起来,摸索着向声音来源之地移去。
    好在他虽然被鬼刀四人带了回来,不过到没有遭什么罪,只是被敲昏过去,便被丢进了这牢房之中。
    “你妹妹语嫣和福伯怎么样,逃出去了么?”黑暗中,穆天言沙哑的话音再次响起。
    “福伯死了,妹妹……妹妹我不知道……”
    闻言,穆图心中一阵黯然,他只记得,任他趴在福伯身上哭喊,但福伯都不再醒来,接着他头上一痛,便晕了过去,醒来就到了这里。
    “唉,福伯都已经退出江湖这么多年,最终还是不得善终,是我穆天言的罪过。”穆天言喟然一叹,话中满是萧瑟。
    “语嫣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说。”
    “妹妹被福伯用船踢走,具体情况,现在我也不知。”
    这时,穆图已经摸到了父亲的身子,发现他手脚戴着镣铐,只能靠在墙上,不禁心中一痛,想来是吃了莫大苦头。
    穆图不禁对梁皇怨恨不已,自己父亲为人正直,绝不是什么欺君犯上之徒。
    “语嫣,是为父对不住你。”
    “图儿,你怕么?”一声长叹,穆天言问道。
    想到自己两个孩子,一个生死不知,一个身陷牢狱,原本他们都有大好人生,可都被自己一时激愤给毁了。
    他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穆天言极为自责,后悔自己行事鲁莽,以为可以凭借梁皇对自己的信任有加,劝说一番,没想到,结果却是身陷牢狱,家破人亡。
    “父亲,孩儿不怕。”穆图咬了咬牙,想到惨死的福伯,语气坚定。
    “好孩子,你先歇息一晚,明天还不知道有什么刑法,等着咱们父子俩。”
    不久之后,牢房陷入了安静。
    穆图虽然心中害怕,毕竟精力有限,且今天经历事情太多,消耗颇大,片刻后便已沉沉睡去,只是不知是否做了噩梦,原本平稳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
    哐当——
    “起来,起来——”
    “都起来,吃饭了,你们这些该死的杂碎,李爷一大早还要来伺候你们这些挨千刀的。”
    一个破锣嗓子在牢中惊响,睡梦中的穆图,猛然一惊,本能弹了起来,他揉揉惺忪睡眼,这时才看清了周围情况。
    这是一个地牢,光线昏暗,也只有他睡的这面石墙,有一个被精钢封住的窗口,几缕光线,趁机偷偷钻了进来。
    穆图揉了揉自己脸颊,转头一看,父亲靠在墙上,也不知睡着了,还是在想什么事情,一动不动。
    看着自己父亲,衣衫褴褛,胸口血迹斑斑,穆图心中一酸,咬了咬嘴唇,强忍着没有落泪。
    这时,远处通道尽头走来一个矮胖男子,短衫打扮,脚穿皂靴,满脸胡子,凶神恶煞的模样。
    他一手拎着一个大桶,另一手抓着一个木盆,一路骂骂咧咧,看样子是给地牢送饭的狱卒。
    似乎平日里凶狠惯了,通道两边囚犯都不敢吱声,在胖子各种恶毒话语攻击之下,一声不吭领取自己那份食物。
    盏茶功夫,胖子便已经来到了离穆图不远的地方。
    这时穆图才瞧的分明,对方五短身材,肚子奇大,估计从上往下看,都不能看到自己的脚尖,穆图不禁想笑。
    尤其是对方两手粗短,却拎着一个及腰的大木桶,怪异绝伦,两颗绿豆眼,不时闪过一抹戾色,配上一个大红酒糟鼻,嘴边还有一颗指头大小黑痣,上面长了一撮杂毛。
    整个人就像一头硕大的土拨鼠。
    “噗哧——”
    穆图从没见过,如此搞笑滑稽的人物,一时没忍住笑了出来,立刻在安静的地牢内,传了出去。
    “你这有爹生,没爹养的杀才,竟敢笑话你家李爷?”
    土拨鼠循声望来,就见穆图盯着自己,一副想笑又极力憋住的样子,不禁勃然大怒,面色涨红。
    平日里,他受够了同僚的讥讽,但是在牢中他作威作福惯了,何时受过这种欺辱,
    当然这其中也是有些诀窍的,那些进来了还能出去,他当然得好生伺候着,生怕一个不小心,得罪了对方,等对方出去后,自己小命就没了。
    不过这种进来了出不去的,自然也就不被他放在眼中,搓圆捏扁,都随他心意。
    眼前这中书舍人穆天言,自然是后者。
    对方在朝上,当着梁皇的面,被免官下狱,还恶了当朝最得势的国师,自然是不可能再出去了,所以他也不担心,对方东山再起报复。
    想到这里,他立刻面色一厉,拎着手中的铁勺,三两步走了近来。
    “你这该死的杀才,你李爷什么人没有见过,连朝廷三公,都不敢嘲笑咱,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子,竟然敢笑话你家李爷,嘿,今天不给你尝尝李爷的厉害,你还不知道,这老虎屁股是摸不得的?”
    他嘴里骂骂咧咧,唾沫星子乱飞,手中大铁勺,砸的地牢铁柱,邦邦作响,恨不得冲进去,给穆图几个嘴巴子。
    “李永福,你好大的官威——”穆天言睁开眼,冷冷盯着‘土拨鼠’,斑斑血迹的胸口一挺,气势凛然,似乎又回到了那个手掌大权的中书舍人。
    李永福被穆天言气势所摄,眼中闪过一抹畏惧,随即他微微定神,想清楚了对方的处境,不禁大怒,手中铁勺狠狠一砸牢门。
    “穆天言,好你个欺君犯上的罪臣,李爷岂是你能吓到的,得罪了皇上和国师,你还想从这里出去,下辈子吧,不给你点厉害瞧瞧,你还不知道李爷的手段,嘿嘿——”
    他一边破口大骂,一边伸手从腰间,取出一串钥匙,作势就要开门。
    穆图见此,身子一挺,站了起来,挡在了穆天言身前,神情阴狠的盯着对方。
    他从小便跟着福伯练过武,虽然不甚高明,但是对付李永福这种庄稼把式,绰绰有余。
    “哗啦——”
    这时,牢门被打开,李永福气势汹汹的冲了进来,手中铁勺一挥,便向穆图当头砸下,要是砸实了,以穆图的身子骨,估计的头破血流,当场晕过去。
    穆图眼中厉色一闪,身子一动,作势右闪,及至一半,却一下出现在其左侧,化掌为刀,一下狠狠切中李永福持勺的手腕。
    李永福只觉手腕一痛,铁勺立刻拿捏不住,哐啷一下,掉到了地上,接着穆图伸脚一勾。
    哎哟一声,对方立刻摔了一个狗吃屎。
    哼——。
    穆图一声冷哼,走到了一边,冷冷看着趴在地上直叫唤的李永福。
    “反了,反了,小兔崽子!”
    “来人啊,有人越狱了——”李永福大喊起来,
    立刻远处响起数道急促脚步声。
    “李永福,你在叫唤什么?谁敢越狱?”
    紧跟着就是刀剑出鞘的声音,看来外面的守卫也被惊动了。
    “就是这两人。”
    李永福一见来了救兵,也不装死了,立刻从地上爬起,指着穆图父子二人,嚷嚷道,却也摄于穆图的功夫,不敢扑上去。
    “呵呵,李永福你莫是脑子烧坏了,穆天言手脚被铐,哪里走得了,而且他就一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怎么越狱,再加上这个黄口小儿?”其余狱卒先是一愣,接着大笑起来。
    “是不是你自己又惹祸了?”其中有心思灵巧的,已经大概猜到是什么事情了,当即吆喝起来。
    “走走,回去接着赌两盅。”
    李永福闻言,见到同僚讥笑之色,不禁面色涨红,眼中闪过浓浓怨毒,狠狠盯着穆图和穆天言,心中闪过无数恶毒念头。
    “圣旨到——”
    就在这时,一声尖利高亢的声音传了进来,牢中狱卒无不大惊,跟着齐刷刷就往下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