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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醒来
    雍王府。
    原本早已陷入沉寂的宅院,因皇城内传来的惊天巨响,彻底惊醒。
    虽然下人丫鬟,依旧被嘱咐待在自己的屋子内,不得到处走动,但王府各处,悄然侍立的剽悍侍卫,让府中众人,察觉到平静夜色下的一抹暗潮汹涌。
    王府内,漆黑一片,除了一些必要之地,点着灯笼火把,王府绝大部分地方,都隐入到了黑暗中,将白日间绚丽多姿的景色,悄然遮掩。
    此刻,王府书房内。
    雍王呼延文宇,端坐一张雕花太师椅,面无表情,他俊逸不凡的面孔,隐没在屋子黑暗中,露出模糊不清的五官,如同一座朦胧石雕,秘不可测,一对漆黑的眸子,隐隐精芒闪过,显示他此时内心绝不平静。
    他在等待,等待一个机会。
    急促脚步声响起,单信厚已经来到门边,屋内的呼延文宇,不自觉的握紧了自己双手,就连手心已经被汗渍打湿,他也浑然不知。
    笃的一声,敲门声响起,呼延文宇隐隐强压急切的话音在屋中响起。
    “信厚,赶紧进来。”
    单信厚闻言,知道自家主子此时的心情,当下推门而入。
    “怎么样,那几人怎么说?”
    “王爷,李相府回复,李相爷去了皇宫,主持大局,林太尉家闭门谢客,但是皇城左右兵马调动频繁,似乎出自他手,高太傅家里传来消息,似乎支持王爷入宫。”
    “哼,李相此时主持大局,是应有之意,太傅本就是孤王的老师,自然支持孤,倒是太尉陈长林这个老狐狸,做事滴水不漏,不动声色便将皇城控制在手中,也不知在防谁?”
    呼延文宇闻言沉吟半晌,不禁缓缓道,接着他面色一变,语气带上几分凝重。
    “孤王的那几个兄弟都有什么动作?”
    他知道籍此时机,他那几个在瑞京的兄弟,绝不会在这个时候安分守己,历代皇朝更迭,没有不流血牺牲,就能平安度过的。
    “宁王,正在召集家将,不知在谋图什么,齐王也在联系朝中一些走得近的官员,福王同样如此,而瑞京城城守军队,在他的授意下,正在北城边集结。”单信厚语气一肃,可以看出,形势不容乐观。
    “王爷,我们不做点什么?”
    单信厚见呼延文宇,依旧沉稳,不禁出言问道,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时机,能不能一步登顶,君临天下,就看今晚谁能入主皇城。
    “嘿嘿,信厚你虽善于军阵之道,却不太懂得朝政大局,此刻孤王只需在府中静坐,也该是朝中诸公们为孤出力的时候了。”
    闻言,呼延文宇成竹在胸的摇了摇头,一副智珠在握的神色,单信厚虽然不甚明白,自己主公的打算,不过见他胸中自有定计,也就点点头,退在一边,这种朝政博弈,其中微妙之处,确实不是他一个行伍出身之人所擅长。
    这时,一阵脚步声疾奔而来。
    “王爷,奉常芮大人、郎中令古大人,廷尉洛大人,少府宗大人以及内史文大人联袂而来,正在王府偏厅奉茶,等候王爷。”突然管家李叔苍老的声音,在屋外响起。
    呼延文宇精神一振,脸上容光焕发。
    “信厚,走吧,不要让几位大人久候了。”
    说罢,他起身整理了一番身上袍服,这才推门而出,龙行虎步,向偏厅行去。
    呼延文宇步履沉稳,行走间意气风发,他苦心孤诣种下的种子,总算是生根发芽了。
    ……
    寿乐宫,地底。
    突然,诡影目光一转,瞧向趴在一边的穆图,接着一个激射,向着他飞扑过去。
    “本来打算等你功体大成,才将你炼成分身,但现在老夫也只好将就一下,暂且收下你这具躯体。”
    诡影嘴里喃喃念道,一个闪动,出现在穆图上方,化为一道面容苍老的身影,正是徐福的模样。
    他的身躯虽然被爆炸毁去,但此刻依然以一种诡异的方式存在,并且一直偷偷潜藏在一旁,直到魏元得意忘形之下,大耗法力施展秘术,徐福才趁机偷袭得手。
    看着一动不动的穆图,他嘴角浮现一抹冷笑,接着一个激颤,化为一道黑芒,向着穆图胸口射去。
    就在这时。
    突然,殿内血芒破空。
    徐福骤感身躯一紧。
    原本已经扑倒穆图身上的诡影,竟然一点一点向后倒退远去。
    徐福心中大惊,低头一看,就见自己的身躯之上,不知何时竟被一道猩红妖异的血芒卷住,血芒的另一端,却是紧紧连着那杆神秘黑幡。
    黑幡不知发生了什么变化,布满符文的幡面,血光流转,化为无数血芒,在周围虚空挥舞不休,如同无数血色触手,张牙舞爪,狰狞莫名。
    接着徐福身躯一紧,又有两道血芒,从黑幡上射来,将他缠住。
    徐福心中大急,身子疯狂晃动,化为各种飞鸟虫鱼的形状,挣扎不停,却依然不能摆脱血芒的缠绕。
    他的身影在血芒拉拽下,正一点一点的向着黑幡靠近。
    “诅咒——”
    徐福一声惊呼,显得恐惧不已。
    突然,黑幡上面血芒一收,化作一团,接着一个头大如斗的血色头颅诡异出现。
    头颅血发披肩,眼似铜铃,牙尖嘴利,狰狞邪恶,额头正中生有一个冲天独角,看起来绝非善类,正盯着不断靠近的徐福,咧嘴狞笑不已。
    桀桀——
    血色鬼头,嘴里发出一阵意味难明的笑声,令人毛骨悚然,它血口大张,里面布满锋利如剑的尖牙,上下相撞,发出铿铿之声。
    徐福盯着突然出现的鬼头,心中大恐,从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邪恶气息,强绝深邃,远不是他区区一名练气修士可以抵挡,他不禁拼命施展秘术,激烈挣扎,想要从血芒的束缚中挣脱。
    血色鬼头,眼中闪过一抹人性化的讥讽之色,头上独角血芒一闪,嗞啦一声,一道纤细如丝的血光射出,狠狠击打在徐福身上。
    徐福立刻发出一声凄厉惨叫,接着身躯一颤,一件黑糊糊的物什从他所化的黑影中,啪嗒一声掉落在地,然后他的身躯再也无法抵挡血光的拉扯,嗖的一下,就被拉进了血色鬼头的口中。
    咔嚓咔嚓——
    血色鬼头嘴中响起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如同品尝美味的餐点一般,囫囵吞枣的就将徐福吞了下去,接着舔了舔血红的舌头,露出一个意犹未尽的神色。
    突然,它目光一定,看着穆图和魏元一动不动的身躯,眼中闪过一抹贪婪,然后张嘴猛吸,接着两人身体毫无抵挡,离地向着它的巨口飞去。
    就在这时,眼见穆图的身躯,就要投进血色鬼头口中。
    倏地。
    黑幡上的血芒,闪了几闪,接着噗的一下,溃散开来,鬼头不禁面现不甘之色,跟着也化为一道血雾,砰然溃散。
    这时,一道光影从黑幡中激射而出,瞬间没入穆图了的身躯。
    他的身子,啪嗒掉到地上,摔了一个瓷实。
    嗯——
    穆图身子一抽,嘴里断断续续传来一阵干涩的呻吟,满是痛苦。
    他浑身酸痛莫名,大脑深处阵阵难以用言语形容的胀痛,时刻侵袭着他的神经,让穆图处在一种无比清晰,却又恨不得立刻昏死过去的诡异精神状态。
    就像有人在他脑中放了一颗不断跳动的火球,一胀一缩,令其头疼欲裂。
    唔——
    他摇摇脑袋,艰难的坐了起来。
    脸上青白一片,两眼混沌,尚未恢复清明。
    片刻后,穆图才神色一变,身子狂震,倏地伸出两手,放到眼前仔细看了看,接着他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面颊,眼中满是惊疑不定之色。
    先前他所经历的那一幕实在太过诡异,无论是在黑暗空间内见到的另一个自己,还是自己在怪梦中所经历的一切,让他产生一种既真实又虚幻的错觉。
    似乎他看到的一切,都是存在发生过的事件,却又给他一种发生在另一个世界的错觉。
    他目光一转,看到不远处的黑幡,这才想起自己的处境,不禁面色一变,长身而起,手中剑芒一闪,寒影剑已然在手。
    穆图看着身侧几步外,魏元的两截残尸,心中一紧,不动声色的暗自戒备起来。
    他两颗莹亮的眼珠,不住的扫过四周。
    经过刚才几次的爆炸,四周的黑色雾气,早已消散一空,入眼处除了满地碎石,和坑坑洼洼的地面,周围不见一人。
    穆图依然不敢放松,魏元尸体的伤痕,明显就是被极为锋利的利器,瞬间切割而过所致,死状凄惨。
    他只记得昏迷前最后一幕,便是冲天火光,自寿乐大殿的地底冲起,将他和魏元以及欧阳无华席卷进去。
    如果魏元在爆炸中死了,那尸体的伤口绝不会如此整齐利落,虽然对方的尸体上,也能看出许多撕裂伤口,但穆图自然能分别什么是致命伤。
    由于他晕了过去,经历了一些诡谲难言之事,自是不知道随后魏元受到徐福偷袭,以及黑幡上面,突然出现的鬼头吞噬了徐福的一系列事情。
    穆图小心戒备半天,依然没有发现敌人的踪迹,这才相信自己是唯一存活下来的人,这时他心中涌起一抹不知道是庆幸,还是狂喜的心绪。
    他不禁大松口气,身子一软坐了下来,顿时一股疲惫至极的感觉,如潮水般袭来,他只想好好地睡上一觉。
    从深坑中不断传来硝烟和硫磺火石的刺鼻气味,以及周围地面的狼藉景象,穆图肯定这是大量火器爆炸造成。
    他脑中立刻浮现出一种威力强大的火器名字——神火霹雳弹。
    也只有这种火器,大量堆积之后,才会造成如此惊人异象。
    最后时刻,穆图见到欧阳无华面色狰狞,手掌发力的猛拍到寿乐殿的一根柱子上,接着便是巨响传来,火光大起,气浪翻滚。
    想来这就是欧阳无华原本用来对付徐福最后的底牌,不过想要将数量极其庞大的神火霹雳弹运入这里,可不容易。
    穆图细细一想,脑中立刻锁定一个人来。
    这里除了他自己可以经常出入,还有一个人也有这个权限,那就是司徒善。
    对方在天心殿时,就从怀里摸出两颗霹雳弹,应该是欧阳无华交给司徒善的,而这地宫内的霹雳弹,估计也是司徒善偷偷放置。
    其实穆图猜的没错,欧阳无华见他最近和徐福走得极近,就暗中拉拢了司徒善,并且将神火霹雳弹交给对方,运进了这地宫之中。
    司徒善行刺呼延梁玉,则是临时起意。
    他见徐福被其他修仙者围攻,便想要浑水摸鱼,决定将自己另一个仇人,梁皇呼延梁玉刺杀,却被徐福给呼延梁玉护身的符箓,击中了胸前还未来得及放入寿乐殿地宫的霹雳弹,让两人一起消失。
    就在这时。
    穆图忽然面色一白,额头浮现密密麻麻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