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
秦王族还在极力封锁消息,以免泄露之后,引起恐慌和暴动。
毕竟,当下属于非常阶段。
这个关键点,秦烈突然离世,于领地之内的宗亲而言,几乎是致命性的打击。
倘若任由事态,极具扩大,后果不堪设想。
然而。
这些常规手段,也就蒙骗一些普通阶层的民众。
于楚轩,韩庆之,这群屹立于武道之巅的至强者而言,没有半点作用。
宁江市,海岸线。
韩庆之双臂垂落,如入定老僧,纹丝不动。
而,倒提龙雀,一战下来,气势依旧如猛虎下山的楚轩,已经数步迈动,离开现场。
近百万视线。
眼睁睁目睹着他,踏入城市的界碑。
这,也就意味着,楚轩正式迈进大秦一脉的领地。
“进去了。”
“也不知道,秦王族接下来,该做何应对?”
韩庆之无力阻拦。
已成定局。
外人尚且不知情的前提下,秦王族境地,其实差不多自乱阵脚了。
尤其是秦子忠。
当他亲眼目睹,那个在自己内心深处,如同梦靥般,挥之不散的年轻身影,大步流星的离开宁江市,一路西进。
整颗嗓子眼,不知不觉,突兀提起。
韩庆之无法拦截,他可以接受这样的局面。
但,自家爷爷的突然离世,让他此刻,形同热锅上的蚂蚁。
秦家之大,高手如云。
可,主心骨向来是秦烈,他在,族内局面至少能稳住。
最不济,也能表面维系一致对外的决心。
现在,秦烈死了。
等于秦王族群龙无首。
同样也不会,短时间出现某个族人,以一己之力压制父亲一辈的家族宗亲,换言之,楚轩来与不来,对某些人而言,影响并不大。
甚至觉得,大开方便之门,正好能借刀杀人。
譬如,楚轩见着面,都要亲口唤上一句舅舅的秦罡。
“秦公子,现在确定要回家族吗?”
向来是他心腹的冷漠男子,带着那支手掌,还没到半路,就因为这事,临时返回了秦子忠这边。
当下,真正该考虑的是,秦子忠该何去何从?
倘若家权方面,秦罡占优,他现在回去,等于自投罗网。
如果自己的父亲秦枫镇场,倒是不致于自寻死路。
可,大敌压境,能拦得住吗?
“我,我……”
秦子忠哆哆嗦嗦,想要摸出一根烟解忧,奈何,因为抖动幅度太大,几次打火,都未能成功。
这两天。
一路叫嚣的秦子忠,在过足了嘴瘾之后,甚至妄以为,自己真的成了比肩楚三太子的年轻人物了。
当下,秦烈一死。
立马就原形败露,非但再没胆子继续叫嚣,更可笑的是,连回不回王族大院,都开始慎重考虑了。
此情此景。
令秦子忠,倍感无地自容。
他恨不得找个地缝,将自己埋进去。
冷漠男人,等待许久,不曾得到答案,只能示意司机将速度放缓下来。
……
秦家。
王族大院。
起建于半山腰的建筑群,时年今日,还保留有古色古香的气韵。
绵延起伏的围墙,青砖红瓦,无比宏伟。
错落各处,拔地而起的高阁,楼阙,正在两侧山峦中的绿浪的吹拂下,安静地伫立于浩淼天地之间。
秦烈拼了大半辈子的家产,到了这里,不过是冰山一角。
但,不可否认,这座王族大院,乃当之无愧的核心区域。
九成族人,住在这里。
而,凡是有资格住在王族大院的宗亲,无一例外,均是手上握有不大不小权势的大人物。
西厢房。
一位上了年纪,却依旧风韵犹存的雍华妇人。
正坐在小院落里,缝着一件刺绣,动作细腻,眉目温柔,纵然岁月过去这么多年。
仍是无法,在她的脸上留下半点老态。
“小安,今天初几了?”
中场休息的时候,妇人朝不远处,一位浇花的丫头,认真询问道。
“今个初四。”
得到明确答复的妇人,捻动左手五指,一遍一遍在心里盘算着。
距离下一个,十年之约。
还有四年三个月零二十七天。
即使还很漫长。
但,从另一个角度考虑,每过去一天,意味着,与他相见的日子,就会减少一天。
虽然这些年,她和他私下里,其实还有其他机会见面。
但,十年之约,毕竟是她能够堂堂正正,毫无负担迈出秦家家门,并出去走走,看看的唯一机会。
仰起头。
缓缓失神。
这座小到微乎其微的院子,是禁锢她的牢笼,每次抬起眉目,看见的,永远都是巴掌大的天空。
“蹬蹬蹬。”
一阵细碎紊乱的脚步,突兀得打断她的思绪。
神情复杂,喜忧参半的秦罡,一路小跑着,靠近正是秦柔的她。
“二哥?”
秦柔连忙起身,吩咐丫头去倒茶。
秦罡挥手拒绝,然后语气急促道,“你准备一下,不出意外,今天就能离开这里了。”
这句话。
让秦柔嘴巴微张,愣在原地许久。
秦罡摇摇头,将一份影像资料放到她眼前。
比他父亲,还要伟岸,绝世的身影,站在漫漫风沙中,提着刀,毅然决然的出现在王族大院数里之外。
“轩儿?”
秦柔伸手捂住嘴巴,盈盈泪光,险些喷涌而出。
这个铁了心要亲自接自己回家的傻小子,竟然就这么,单枪匹马杀到了秦王族的境地之内。
秦罡伸手拍拍秦柔的肩膀,宽慰道,“等了这么多年,终于能一家人团聚了,你应该开心。”
“别哭,让轩儿看着了,心里会不是滋味的。”
秦柔撇撇嘴,失魂落魄的坐回原位,许久不语。
秦罡犹豫数分,不得不,开诚布公道,“父亲,一刻前,溘然辞世了。”
轰!
秦柔猛然抬头,怔怔地看着秦罡,大脑一阵空白。
那个强势且铁骨铮铮的父亲,没了?
那个昔年最宠爱自己的父亲,就这么,突然离开了人世。
一刹那。
心情并不比秦罡好受的秦柔,眨眼间,伏在桌案上,嚎啕大哭。
这些年,拜他所赐,她过的很清苦。
可,真要说恨,其实不然。
她总觉得,父亲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铁石心肠,只是迫于某些放不下的颜面,才不得已而为之。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她,不怪他。
“父亲临终之前,解散了白马义从,其实……一开始他就没下狠心,拦截轩儿回来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