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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一章.且论少年时
    “师父!”芦安一听观外有声响,无比熟稔地知道是师父回来了,王贤一连日劳累在芦安单纯的笑颜前都散了不少,大弟子芦平却是常是威严,斥道:“长大了还是一副小儿模样,失了体面!”
    “诶,芦平,你师弟也是盼望得紧。”王贤一爱怜地摸摸芦安脑袋,温言解围道,芦安立时比了个鬼脸,过了及冠礼的芦平哼了一声,眼神中看不见一丝厉色。
    进了观中,王贤一惊讶道:“魏师弟,中山出了何事,竟是让你亲自前来?这两位道友是?”
    王贤一话刚落地,即是望见了萧宁素二人腰边的蟠龙佩,电光火石闪过一丝念头,忙拉着两个弟子拜下去,恭敬道:“道宗外遣中山道观王贤一,拜见二位师兄、师姐。”
    “观主无须多礼。”夏越冬回礼道,不同于魏悬是凡间世代培养的外观道士,王贤一虽是没入二重天做道宗正式内门弟子,在盈天别院修习了数年心性,启灵后资质太次,十年后未进融合期,道宗在神州有无数道观产业,自是要派外门修士镇守,看王贤一启光三层巅峰修为,根基打得扎实,但气海开辟地差了,未有大机缘或是灵丹,终生都会是启光期的小修士。不管如何,王贤一是从太华出来,身份自是贵重地多。
    寒暄了一阵,落了座,芦平芦安做侍茶童子,抿了口乡间新茶,王贤一略略打量了一身天一道观朴素道袍的二人,萧姓师姐气韵清冷,肩后两柄青锋,无一不是顶尖的宝器,真灵气息微有驳杂,像是短时间服食过量复元丹,而夏姓师兄眼神始终是偏着师姐一些,显然是钟情日久,真灵精粹,稍有探查便是似笑非笑望来,赶忙收回视线,暗道内门弟子果真是个个人杰。
    “王观主既是外派修士,我便直接开门见山,因是一些缘故,我二人偶然落到了凡间,须是尽快回到太华,天一观中有通讯法阵,观主此间事情何时能够完了?”
    听夏越冬这么一问,王贤一面色顿时一苦,起身又是拜下去,涩声道:“小修无能,前几日入倒马山查寻下关村民失踪一事,山中突遭成精凶兽袭击,一番激战下,孽畜虽是退走,乱战中芥子袋却被叼走,法阵锁匙也在其中。”
    闻言气氛微滞,王贤一不敢多喘一声,生怕素来骄傲的内门弟子迁怒于他,萧宁素沉默了一会儿,纤指轻轻敲着鸣蝉剑柄,冷声道:“什么凶兽,好生说来。”
    王贤一听得剑鸣即是一颤,回道:“是一条蛇蟒成精,长有二丈,气力蛮横,且能喷吐毒雾,前日是在山顶猎户小屋处遭了伏击。”
    “一条蛇精罢了,能有多大能耐,明日一早,我即刻上山,想来下关村辟邪也是因为此獠,一并斩杀了!”萧宁素说完,旋即拂袖而去。
    王贤一还待再说,萧宁素已是进了内室,没得多言,夏越冬温润地扶他起来,解释道:“萧师姐面冷心热,观主不必多想,下关村辟邪一事,不妨说来听听。”
    王贤一回想起三日前,他带着两个弟子,一来下关村就被赶着献媚的士绅围住,好不容易询问了知情者起因经过,人畜失踪一事,多半是山中蛇精作祟,名山大泽或是有强悍妖兽,倒马山才五百来丈高,能蕴养出什么了不得禽兽出来?本想着一头凶兽,左右不过启光一层的修为,进山循迹,确认了是蛇精,不料这孽畜狡诈无比,实力旗鼓相当下选择了王贤一休憩时突袭,一番争斗,心知无法在山中战而胜之同等修为的蛇精,为救芦平,匆忙间,芥子袋便遗失了。
    夏越冬劝慰了几句,赠了些已是用不太上的丹药杂物,王贤一惊喜地谢过,凡间可无修士集市,兼之囊中羞涩,十年一轮回宗述职,除去必需外,哪有富裕灵玉购买丹药符箓,有夏越冬相赠,遗失了芥子袋的懊恼顷刻间消得无影无踪,更何况有两位旋照修士上山围剿,被蛇精叼走的芥子袋必是能带回。
    一扣茶盖,芦安乖巧地过来续了茶,夏越冬话中不吝溢美,说道:“观主两个弟子皆是有龙凤之姿,观主教习地不错,依我看,下一次启灵典未必没有几分希望。”
    王贤一人老成精,哪里不懂这是芦安的天大机缘,谦逊道:“几分本事自保有余,一些传道授业香火情实在是不足挂齿,我这两个不成器弟子资质低劣,所幸心性纯正,修为勉强算的刻苦,想着承了道宗恩泽,经营好道观就算修来的福分,启灵典,哎,恐是渺茫。”
    众所周知,天一道宗十年一轮启灵典,往二重天六殿中录入弟子,太华世家或是本宗修士子弟,凭借长辈恩荫,资质尚可自是无虞,这一块便占了历年名额的五成,其次是外遣神州修士子弟或是举荐,所要通过的试炼并不比凡人闯太华来的简单,数道阵法磨难下来,进入盈天别院都要额手相庆,与闯太华各占二成,最后的一成名额留下接纳长城地域修士与外宗世家。
    人生而便不在同一条起跑线上,太华世家子弟呱呱坠地时,就有修士家族护佑,自小接触道法,熬炼根骨,天生就强得多,即便是凡人也有三六九等,萧宁素在兵器铺中长大,家底殷实,十八般兵器熟稔地很,十八岁时便是剑道小宗师,凡人中几个及她?就提那些个天一道观前靠施粥才能活下去的饥民,虽是与道观修士仅一墙之隔,可这一道墙要走上多少年?
    芦平二十岁年纪,有宗师修为,芦安年岁小,还是六品境界,按理是闯太华有些把握,但道宗是不允外遣修士子弟去抢凡人名额,他们要面对的是万千个道观弟子,去年的启灵试炼,芦平才过了一道试炼,就被淘汰,即便二十九岁时万幸入了太华,知天命之时未开天门,一样的派去神州。
    “观主不必忧心,芦安这孩子伶俐机敏,我与师姐都甚是属意,这一套功法丹药且是收好,努力修行,九年后,芦安入太华不成问题。”夏越冬取出一本线装书与几瓶锻身丹药,交予了王贤一,招手示意芦安过来。
    “芦安,可要好好修行,萧师姐与师兄都看好你,出于门规,我不能直接带你进去,你资质不差,就是懒了,勤勉修行,九年后,师兄弟之名,才能落实,明白否?”
    芦安有些懵懂,但也懂得什么是机缘,愣了一愣,王贤一喝道:“还不谢过夏仙长?!”
    芦安糊里糊涂地便行了师徒叩拜之礼,也是修士一生中唯一一次会跪下的师徒情谊,王贤一眼皮一跳,赔笑道:“竖子顽劣。”
    夏越冬心想这样萧宁素该是满意了才对,否则九年后又让她逮了由头,见魏悬等人都是艳羡,许诺道:“辟邪乃是我神州道统修士义不容辞,事了之后,自会有所馈赠,诸位用心除魔卫道。”
    有了夏越冬激励,众人都是精神一震,王贤一自请助一臂之力,若不是魏悬、芦平二人非是炼气士,带去反而要分神保护,王贤一便嘱咐二人明日在下关村广布恩泽,特地是叮咛芦安不可乱跑,这孩子被两位精英内门弟子看上,既是芦安的机缘,也是中山道观的机缘。
    萧宁素在内室中打坐调息,昨日替林许氏拔除寒气只是举手之劳,不过那寒气倒不像是受了风寒那么简单,萧宁素也未多想,毕竟世间每人体质不同,阴日阴时出生之人吸引寒气更重在情理之中,大人与胎儿都安康,才是最重要的。
    再内视自身肺腑,月前虚天障大战,真灵透支造成的伤势仍是未彻底回复,感应着比全盛时期差了足有四成的真灵气奔腾,萧宁素微微叹息,在太华中这样的经脉堵塞是小事,请天门执事以真元疏通即可,八品丹药疏脉丹同样见效,要是修士自身水磨功夫,真就是年载岁月。那时自己激斗相当于半步天门的凶兽都能立于不败之地,这时候,若是碰上同境界的修士,胜地恐是不轻松。
    反观夏越冬,同样是一月,几乎一致的伤势,竟是自如回复地七七八八,若不是清楚夏越冬为人,都要怀疑他偷摸服用丹药,思考一阵,觉得应是道体不同的缘故,奈何道宗严禁除了命理一脉之外修士进紫气殿,在天一峰道君眼皮子底下造次,嫌弃道宗七杀柱雷殛不够滋味么?
    萧宁素将平日行止表现算进其中猜测,自己在剑法上堪称是无师自通,剑气锐利无匹,出剑时总比他人快了一线,小比斗败齐剑平即是在于萧宁素出剑快的匪夷所思,道体应是与剑道有关,而夏越冬以棋阵为主,玄功为辅,真灵气惊人地浑厚,体魄康健,或许是与复灵一类有干系。
    打坐调息时间飞逝,不觉间东方破晓,雄鸡高鸣,凤眸一睁,恍如有一道霹雳精芒闪过,提剑推开房门。
    去斩一头蛇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