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沛与其妹卓慕淇率众人回穿云山庄复命,来到中途。只觉腹中饥饿难耐,遂停下脚步在一家茶棚喝茶吃馒头。
卓沛偷偷的将卓慕淇拉到一旁,悄声道:“客栈里遇到那位姑娘的事情,你暂时不要向任何人说,包括二爷爷。”
卓慕淇白了卓沛一眼,没好气道:“常听人说红颜祸水,今天我算是全明白了。那姑娘形迹可疑,更是暗中出手助萧错脱逃。如此明显的事情,你为啥反而不提呢!”
卓慕淇言语间,透露出不满。这也难怪,毕竟去世的是自己的亲兄长。放在平常,卓沛的话自是无不依从。
卓沛觉得一阵尴尬,本就理亏不好再说什么。
见卓沛这样子,卓慕淇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正安逸的歇息之时,听得远方传来一连串急促的马蹄声。不一会儿,见到身穿“孝”字的穿云弟子来到。
那名弟子翻身下马,跪拜在地,急切道:“沛少爷、慕淇小姐,二老庄主命两位火速赶回山庄。老庄主即将出关。”
老庄主卓松自开年以来一直在闭关修炼,试图参悟山庄最高内功水龙吟第十层。如今突然传出即将出关的消息,怎不令人震惊!
卓沛当机立断,命卓慕淇和二十八宿弟子随自己先行,祁连平等寒山弟子随后赶上。
卓沛这番安排内外有别,引起祁连平等人的不满。但他们并没有表露出来,目送卓沛等人离开后,却是没有赶路的打算。
反而按兵不动,纠集寒山众人商议下一步。
高恕后悔道:“真不该投靠穿云山庄,就算是将来真的帮助卓柏扳倒卓松,照目前情形来看我们也是难以出头。”
周围寒山弟子深表赞同。祁连平面色沉重,一言不发,唯独双目神采流转。表示他在思考着高恕的话。
祁连平本为甄意首徒,被陆寒星所惑背叛师父。如今沦为弃子,寄人篱下。更多的不是抱怨,而是下一步怎么办?
深思良久,祁连平道:“不如去投靠渊岳堂,掌门叶枫城为人豪爽有信义。对投靠之人总是会量才取用,我们去了何愁没有出头之日。”
众人对祁连平的话深表赞同,无不雀跃。都忘了还没有向卓柏辞行这件事。真可谓有始无终。
且说卓沛一行人,马不停蹄的赶回穿云山庄。从西角门入,过内仪门,径直奔向后院。
卓沛沐浴更衣后,先是去寻找卓柏复命。接着同山庄其他人一起静待老庄主出山。
血亲弟子在大厅内守候,寻常弟子在演武台等候。
时值正午,就在众人等得有些不耐烦的时候。附近传来一声长啸,接着卓松身轻如燕从演武台众人头顶掠过,踩着内仪门屋檐一角,飞入大厅站在庄主宝座之前。
在场的穿云弟子无不跪拜,山呼“庄主寿比南山不老松,福如东海长流水。”卓松坦然受之,脸上容光焕发。
卓松年岁已过花甲,毫无老态。须发皆白,精神矍铄。待众人起身,卓松命都下去休息,独留下卓柏、卓寒、卓润以及卓沛和卓慕淇。
面对直系血亲,卓松脸上再无半点喜色,责问道:“你们还想对我隐瞒多久?为什么没人告诉我卓鸿和卓沄的死讯!是不是认为老夫不重要了?”
卓松言辞激烈,在场众人无不颤抖。
卓寒作为未来庄主责无旁贷,忙出列回道:“回爷爷的话,不是孙儿们有意隐瞒,而是担心您会因此伤心分神从而导致走火入魔。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孙儿们的罪过大了!”
卓松又看了眼弟弟卓柏,眼神中透露出问责之意。
卓柏深知兄长的意思,沉声道:“为弟一直在积极处理此事呢。”随即将整件事情的起因经过,祥祥细细的告诉卓松。
听完卓柏的话,卓松轻捋山羊胡问道:“卓鸿和卓沄之死大有问题,最大的疑点是没有人证。无论萧错所谓的‘杀人灭口’,还是在你们面前演戏。都只是你们自己眼中所看到的部分。”
眼见卓慕淇正要开口说话,卓沛抢着说道:“爷爷果然真知灼见,句句在理。不知道爷爷接下来怎么做?”
卓沛奇怪的举动,卓松都看在眼里。心想:“沛儿为什么不让慕淇说话?其中大有问题。
散会后得单独找慕淇谈谈。”
听完卓沛的话,卓松答道:“老夫想和萧错见上一面,看看你们口中的恶徒究竟是怎么模样!”
众人吓得不轻,面面相觑。卓寒诧异道:“爷爷,不管怎么说萧错都是杀师恶徒!如果接见他,传入江湖恐怕谣言会很难听呢。”
“先礼而后兵,才是正道。不能在没有人证,物证也模糊的情况下就定他人之罪。”卓松话锋一转,提醒道:“更重要的是,我们的目标不是伸张正义,而是找出杀害鸿儿和沄儿的真凶。”
众人不敢反驳,一时鸦雀无声。卓沛瞄了眼卓柏,见他面无表情,也只好收起想让他劝老庄主收回成命的心思。
卓松见无人反对,命令道:“润儿,由你去找寻萧错。看他有没有胆量同老夫见上一面!”
卓润问道:“如果他不来如何处理?他来又如何处理?”
“若他不肯来,就告诉他穿云山庄一定会让他血债血偿!若肯来,你就让他跟你一起来。沿路上不可让穿云弟子伤害他。”
卓润领命离开,下去收拾行装。
会也开的差不多了,众人缓缓退出大厅。只有卓柏没有离开。
“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卓松看着下一代的凋零,不由得心生感慨。
“兄长是在责备愚弟没有照顾好卓鸿和卓沄吗?这都是愚弟的疏忽。”卓柏故意不理会卓松念诗的含义,避重就轻表面担下责任。
卓松凝视着远方,叹道:“柏弟。你我兄弟数十年了,你心中所想我岂能不知!你明知道我的意思是卓寒那一代,安逸太久了,毫无真正的防备心,才会被人轻易害死。”
卓柏垂着脑袋,也只是叹气不回答。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卓松觉得索然无味,径直离开了大厅。
卓柏盯着卓松离开的背影,眼神凌厉,好像看的不是兄长而是仇人。
兄弟这段恩怨,如同乱麻,剪不断理还乱。
博阳城内,行人熙熙攘攘,摊贩叫卖声此起彼伏。在鹰扬帮的庇护下,寻常人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此时来了位不寻常的人。
萧错跋山涉水,一路上有惊无险的来到博阳城。
一改以往蓬头垢面,蓄须的样子。一身白衣,头戴帷帽,帽檐垂着的是黑丝网。胡子都剃光了,只上嘴唇留着两瓣小胡子。
萧错这么一身装扮,行走在热闹的集市。根本不是在逃命,倒像是在旅游。
根据从行人打听的内容,醉仙居是博阳城里最有名的酒楼。萧错怀里揣着从师兄们那里劫来的银子,心里丝毫不慌,直奔醉仙居。
初到醉仙居,也不能不被它的奇特造型所吸引。醉仙居外形似宝塔,总共有六层。每层屋檐挂着铃铛,风一吹,响起清脆悦耳的声音。
萧错顿觉兴趣大增,踏入醉仙居。很快有热情的店小二迎上来,拿出一张图亲切的为萧错介绍各种座位的价格。萧错一眼就看中了顶楼靠窗户的位置。
店小二瞄了眼萧错握着的剑,面露难色,为难道:“客官可不可以换个位置,那里已经有人订了。”
萧错听店小二的口气就知道不是那么回事,不过也不想节外生枝就同意了。选择了顶楼另外一个座位。
店小二长舒一口气,领着萧错上到顶楼。找了距离窗户有些近的位置,请萧错坐下点菜。
萧错环顾四周,见没有特别的人物,放心的坐下。随便点了几道名菜,要了一壶好茶。
店小二很快就端来一壶热茶。萧错正认真的品茶之际,一位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甘怀依旧斗笠蓑衣,拄着青竹竿慢慢悠悠的来到顶楼。萧错本来想邀请他来自己这桌,一起吃饭。刚起身还没来得及开口,甘怀已经一屁股坐在了窗户边的位置。
吓得店小二忙不迭的打躬作揖,求甘怀离开这个位子。
甘怀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当,笑道:“这位置根本没人坐,你这厮分明是信口雌黄。莫不是想收一点好处费。”
店小二哭丧着脸,苦求道:“这位大侠,请您行行好吧。这位置您真的不能坐,给您自个儿惹麻烦不说,我们也会跟着倒霉的。”
“呸!哪里来的歹人如此大胆,居然赤裸裸的威胁你。你不用怕,我会替你做主的。”甘怀边骂边指着菜谱要点菜。
凭直觉萧错知道接下来有好戏看了,重新坐下,端着茶杯静等好戏开场。
果不其然,一会儿醉仙居的掌柜亲自上来了。掌柜毕竟见过很多世面,一开口就味道不同。
掌柜道:“这位大侠,在下知道您不怕。在这里最后听我一句劝,您还是挪个位置吧!不然的话,后果很严重。”
甘怀哈哈大笑,昂声道:“如此这般,我倒要见识见识什么叫‘后果很严重’!”
甘怀话音刚落,就听到有人大声喝道:“什么人如此大言不惭!”
甘怀会发生什么趣事呢?一旁的萧错会不会帮忙呢?请看下一章《鹰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