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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暴露
    五人的夜谈匆匆结束,原因不外乎是俗世中人还是将修仙界想得太过简单。
    似莘舞这般认知的俗世中人不在少数,断定一个修仙者的实力是强是弱,依据竟是面相年长与否。他们殊不知在修仙界中实力划分实则以境界为准,有着诸如炼气、筑基、金丹这般的详细划分,每相差一个境界,实力都是天壤之别。
    翻手间招出浮而不落的冰晶是再明显不过的五行法术,也是踏入筑基境的明显标志。常曦心里很清楚,无论是炼气境中期时与青枫教习的切磋亦或是魁星阁中压榨潜能的试炼,都只不过是象牙塔中有惊无险的经历而已,不会出现真正的生死危机。而在那天秀峰下密林深处与之一战的妖猿与蝠鼠又属妖兽一列,远不如修士那般诡计多端精于算计。
    可以这么说,常曦至今为止从未有过与筑基境修士对面一战的经验。筑基境修士想掌握五行法术也绝非易事,要么是在五行法术一道上浸淫已久,要么就是其身后师门所授,无论哪一点都是常曦不愿意看到的。若是对方只是个刚刚踏入筑基境初期的散修,常曦自问尚可为之一搏。但若是更高的修为,稍有差池那便是有去无回。况且图谋林家这样一个不小的家族,只一名修士怎么看都显得有些捉襟见肘。想来在那后院之中,也许不止一名筑基境的修士。
    不知不觉中,这林府俨然成了一道流沙中只欲噬人的漩涡,将常曦一点点拉进万劫不复的深渊。
    躺卧在床的常曦掀开被子坐起身来,大汗淋漓。眼下不容乐观的局势加上之前脑海中闪过满含警醒意味的画面让他心境已乱。
    横卧在身边的月虹将吸收的灵力半数反哺进天荒剑鞘中,精纯的灵力涓流沿着剑鞘表面刻满的玄妙纹路缓缓流淌,无时无刻不在温养着天荒的威能。常曦一把抓过月虹,念起清静经,终于是将体内的烦闷之感一扫而空。
    忽然,黑暗中常曦的耳廓微微一动,回荡在屋中的低沉梵音顿时戛然而止。常曦轻轻打开木窗一角朝着某处看去,黑白分明的眸子中涌上蔚蓝一片。
    夜色中一道人影自林府深处向城外掠身而出,转眼就消失在视野中。今夜恰巧乌云密布月色不佳,看不清那人面庞。不过仅凭那身法速度就足以分辨出此人绝非俗世习武之人,还有那人出现的方向,赫然是后院无疑!
    “此人应当就是潜伏在林府的那筑基境修士,深更半夜时避开众人耳目向城外去必然有所图谋。若想化被动为主动,则必须以身犯险,到底该不该跟去?”
    常曦心中一阵天人交战,攥紧的拳头几番松开又握紧。最终咬了咬牙,披上深黑劲衣跳出窗户,消失在夜色中。
    ……
    穆樊脚下云烟步接连踏起,在几丈高的青石城墙上如履平地,轻而易举的绕过城头巡视的甲卫直奔城外的一处荒山。
    观其身法轻松写意,但他此时心里却是忐忑无比。
    他本是一介散修,大约一个月前路过青阳城时,当晚便莫名其妙的被一个全身罩在斗篷里的古怪家伙给绑了去。冷不丁被人蛮狠绑走,就算是个泥人也会有三分火气,更何况他一个筑基境修士?但当他与斗篷男子四目相对时,他只觉得瞬间如堕冰窟,再也不敢妄动分毫。那种气息他形容不来,只一眼就能让他丹田中的灵台摇摇欲坠,所以他选择了屈服。
    斗篷男子给他喂下一种奇蛊,是生是死皆在斗篷男子的一念之间。在斗篷男子的示意和帮助下,林家近来发生的种种皆是由他一人造成。林家剧变之后,斗篷男子在林家后院布下一座息魂阵,让一众林家老者的魂魄尽数陷入沉睡。而至于那林家中本就恋财贪权沉迷女色的林威,只消一滴斗篷男子赐下的墨色液体,便将他心底积淤的种种负面情绪尽数激发。拜二人所赐,林府已然走上了一条不归之路。
    尽管计划一切顺利,但穆樊仍是不知斗篷男子究竟意欲何为。一月时间已过,斗篷男子当初留给他的传信玉简在今晚亮起,让他准时赴约。身中奇蛊命不由己,穆樊自然没有选择。
    夜晚的林间阴风不断,生性警觉的穆樊冷不丁有种被人盯梢的强烈感觉。不过几番猛然回头下也是没瞧见任何可疑的东西,离体数十丈的灵力在林间各处悄然游过,也是没有任何发现。穆樊啐出一口浓痰从半空吐下,心中只道这要阴不阴、要晴不晴的昏暗月色和这耳边听着瘆人的阴风妨碍试听,要不然若有宵小之辈跟踪,还能瞒过他一个筑基境修士不成?
    穆樊刚欲转身前进,目光被一物吸引,霎时间眼中的惊恐犹如实质,一股直冲天灵盖的冰冷气息惊的他胆战心寒。
    在他战栗的目光中,离他不足十丈的一处山坡上,毫无征兆的浮现出一道鬼魅身影。极为宽大的黑色斗篷下只能看清面庞处是一张惨白面具,除此之外都被一片漆黑笼罩其中,阴风卷起斗篷猎猎作响,宛如一只狰狞在握的魔掌。乌云中探出一缕月光照下,却依然照不亮斗篷身下如同墨染的黑暗。惨白面具背后闪动着猩红光芒,让人不寒而栗。
    “前辈,在下已依命前来,有何吩咐?”
    穆樊咽了咽发干的喉咙,战战兢兢的落下身形,在斗篷男子身前低下脑袋,不敢与之直视。
    面具背后的猩红光芒一抖,斗篷男子嘶哑的嗓音好似两块锈铁摩擦一般难听的在穆樊耳边响起:“我要你做的,你都做到了,很好。”锈铁摩擦声音落下,只留两只森然眼洞的惨白面具上蓦然间凭空扭出一道咧至耳根的狰狞弧度,极为骇人!
    所幸穆樊一直低头垂首没有瞧见,若是见了方才那一幕,定然会被吓的心神不稳。只是此时斗篷男子的声音落在穆樊耳中不亚于天籁之音,连忙道:“为前辈效力是在下的荣幸,怎敢居功?”
    “还剩最后一件事需要你去做,事成后便还你自由。”
    斗篷男子嘶哑的嗓音中充满了诱惑,让人无法抗拒。
    穆樊不知自己眼中已悄然爬满了一道道扭曲可怖的黑纹,连声应允到。
    斗篷男子脸上面具的狰狞嘴角愈发骇人,伸出一根枯槁手指点在穆樊手上抓的传信玉简道:“交代之事都在玉简中,若是失败,下场就不用本座细说了。”斗篷男子手指竖起,一只丑陋蛊虫倏的出现在指间,一缕漆黑灵力围着蛊虫缭绕而起。穆樊顿时感觉自己像惊涛骇浪中的一片孤舟般不能自己,随时可能殒命。当即脚下一软,跪倒在斗篷男子身前连连告饶。
    “人要怕死,才能活的久一点。而不像有些人,既然不怕死,那么葬身此处,也怪不得别人。”斗篷男子从穆樊身上移开视线,看向林间空无一人的某处,嘶哑的笑声在林间传荡开来。
    跪倒在地的穆樊一愣,知道斗篷男子所说并非指他,那会是谁?谁知他念头刚起,身后百丈有余外的树林间便有一道身影极速向后掠去。
    此地竟还有第三人?!
    “若是消息走漏,你现在就得死。”
    耳中斗篷男子的声音如魔音贯耳,穆樊眼中已是一片漆黑,再无半点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