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钱阳一通长篇大论之后,在场的人已经基本相信了他之前所说,那就是这块原石的价格要么在两亿以内,要么在二十亿之上。
二十亿这个数字实在是过于夸张了,人们不敢轻易相信,所以大家现在倾向于红巨星的价格在接近两亿的位置,而第二次给出价格的品石师们也无一例外,都给出了在这个区间之内的价格。
可谁能想到,在大家都已经相信了钱阳所说之后,他自己却反而变了卦,给出了五千万这么一个耀眼至极的数字。
鲁会长面沉似水,崔恽呵呵冷笑。
钱阳清了清嗓子:“诸位不要这样看着我,我对于这个出价和大家同样费解。”
崔恽眼睛一翻:“钱……大师,我觉得,你应该给大家一个解释,尤其是要给之前弃权的那些大师们一个交代。”
钱阳腼腆一笑:“我自然会给大家一个交代,不过在此之前,崔堂主是不是先把你那八九个亿的事情交代一下?”
崔恽无言以对,仓皇败退。
鲁会长到底和多宝宗还有一份香火情,出言解围道:“我对于五千万这个估价也很有兴趣,不知钱大师可否帮老朽解惑?”
钱阳连忙摇头:“晚辈可不敢在会长面前献丑,不瞒大家说,我个人对这块原石的估价是一亿七千万,至于五千万这么个无厘头的估价其实是我们家老爷子出的。”
钱阳说完这话,不自觉叹了口气,心中暗道:这个老爷子可不是你们想象中的那个老爷子,而是吴清水他们家的老祖宗。
其他人哪知道钱阳开始忽悠人了,只当开价五千万的是传说中的丁神。
钱阳耸了耸肩,接着说道:“我家老爷子的境界,我是理解不了的。他非要说这块石头就值五千万,那我也只能听着。”
鲁会长缓步走到红巨星旁边,再一次用灵识将石头表面细细探了一遍,无奈地摇了摇头:“五千万?钱大师适才也说过,一名品石师给出的估价一定要有根据,恕老夫眼拙,我实在不知道这块石头该怎么看才能看出是五千万。”
钱阳苦笑道:“当初我也是这么说的啊!可是我家老爷子对他的判断极为坚定,他说他给出的估价只能是五千万!”
“愿闻其详!”鲁会长满脸渴望地道。
对于丁神的品石水准,鲁会长也是万分佩服的,一听说丁神给出了这么个奇怪的价格,他十分想知道缘由到底在哪里。
钱阳不再卖关子,正色说道:“我家老爷子说了,红巨星的蟒带部分,里面的确是火行极品灵石,可其余部分却只是上品!”
鲁会长忙道:“那也不可能只有五千万的估价啊?”
钱阳一声叹息:“他说石皮里面的确有灵石,可灵石却只有薄薄的一层,在那一层灵石之后,绝非如我们想象中那般都是灵石,反而是顽石的可能性更高。”
“什么?”鲁会长瞪大了眼睛。
下面的观众席也传来了一声声不可置信的惊叹。
丁神说这么大的一块原石里面只有薄薄的一层灵石?他凭什么这么说?他能通过石皮判断出紧挨着石皮的部分是灵石,然后还能判断出灵石再往里面是顽石?这简直太玄幻了。
鲁会长用浑浊的双眼望了一眼红巨星,随即露出苦笑:“理由在在哪里呢?”
钱阳看了他一眼,嘴里缓缓吐出两个字:“色泽!”
“色泽?”鲁会长一怔,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钱阳接着说道:“我家老爷子说,这块原石的色泽有些奇怪,和正常的原石有着肉眼难辨的色差。”
“如果它里面满满都是灵石,那就不该显现出这种色泽。如果紧挨着石皮的部分不是灵石,那也不应该有着如此优秀的通透感。”
“综合以上这两点,他判断这块原石只有紧贴着石皮的部分有灵石,其中心地带的质地则很难判断。所以他按照一层灵石的价值给出了估价,那就是五千万!”
色泽?色差?呵呵!
鲁会长脸上满是苦笑,心说还真是欺负人啊!
大家别忘了,鲁会长是个盲人!
作为品石界的泰山北斗,鲁会长的品石水准自是一等一的,他也自认,即便与丁神相比他也不见得就会差了。
可无奈的是,他的眼睛现在却看不见了,品鉴原石都要靠灵识探查。本来以鲁会长的修为和经验,用灵识和用眼也没太大差别,可现在人家一说什么“肉眼难辨的色差”,他就真的不知道是差在哪了。
没人能够体会到鲁会长现在的复杂情绪,因为失去了这双眼睛,他得到了很多,却似乎并没有失去什么。可今日,他却赫然发现,他终究还是丢掉了一些东西,丢掉了一些他本来最为看重的东西。
鲁会长不说话了,可这一幕落到其他人眼中,却有些像是他默认了钱阳的话。
其他的品石师们也瞪大了眼睛,想要从石头上看出些什么,可惜以他们的本事真就看不出什么“肉眼难辨的色差”。
“还是本事不济啊!”不少品石师都有些心灰意冷,觉得自己和最顶级的品石师相比还是有着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
钱阳大致能猜出这些品石师们在想什么,心中暗暗说了一声抱歉。
色差的确是存在的,但也真的是肉眼难辨,难辨到以人类的生理结构是没有可能辨出差别的,哪怕老丁头真的活过来,也绝对不可能看出什么“肉眼难辨的色差”。
真正看出这块石头有问题的,是钱阳那问心诀牌360度无死角高清摄像头,再加上吴大师出品的分辨率达到max的高科技图像对比系统。
钱阳心里有数,话也说得有底气,那种发自内心深处的自信很容易便感染到了其他人,在座的人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将五千万这个价格深深印在了脑海之中。
“好了!我说完了!”钱阳一看火候刚刚好,便不再多言,举步走到了崔恽的身前,开口道:“崔堂主可以进行拍卖了。”
崔恽浑身颤抖,心说都五千万了,我还卖个屁!
我底价应该定多少?我原本是打算定五亿的,可现在我要是敢说出这个底价,下边的人还不把我给吃了?
崔恽把求助的目光望向了仍处于呆滞中的鲁会长。
鲁会长摇了摇头,步履沉重地走下了台,一言不发。
陈二长老冷森森地冲崔恽笑了笑:“崔堂主可想好了,你把夷方城有头有脸的人都请来了,可最后若是没有诚意出售这块石头,那结果……呵呵!”
崔恽咬住了后槽牙,“我宣布开始拍卖,底价为……五千万!”
钱阳也走下了台,他觉得崔堂主这人实在是没什么意思,若是他遇到这种情况,八成就会直接将石头无底价拍卖了。
想崔恽这样,咬着牙弄出个五千万的底价,除了体现他的小家子气,根本就没有任何实际意义。
原本估价八九亿的石头,到最后竟然只有五千万的底价,可等了半晌,偏偏就没有人愿意出价。
人的心理真的是很奇妙,当他们觉得这块石头值钱的时候,他们甚至有可能会溢价将石头拍下,到最后哪怕赔上一点钱,都会甘之如饴。
可当所有人都觉得这块石头可能根本就没有看起来那么优秀的时候,他们的兴趣就不剩下多少了。哪怕你告诉他们花五千万拍下这块石头稳赚不赔,他们却连嘴都懒得张一下。
要流拍了吗?崔恽有些茫然。
正在这个时候,杨宫突然站起了身,冲着崔恽笑道:“小崔啊!要不,我来救救你?”
“你……”崔恽不知该说些什么。
杨宫叹息一声:“算了,共事一场,五千万我要了,就当是陪你做个游戏。”
崔恽衣袖下的手颤抖个不停,心里却在翻转不休:卖给杨宫?他和那个钱阳是一伙的啊!难道他们在演双簧?一个压价一个捡便宜?
不行!杨宫做了决定,冲着下方的某人使了个眼色。
很快,那人果断开了口:“六千万!”
杨宫一怔,随即轻笑:“好吧,既然有人愿意陪崔堂主玩,那我就不玩了,稳赔不赚的生意我可懒得做!”
话一说完,杨宫便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看都不再看台上的红巨星一眼。
崔恽顿时就傻了,你真不买了啊?
底下出价那人当然是他安排的托儿,拍卖会上这种安排是必须要有的,一旦拍卖没能达到理想的价位,托儿就会出手把拍品买回来。
可现在崔恽暗示托儿出价兜住了底,心里却一丁点高兴的感觉都没有,因为在不知不觉间,他也有些相信这块石头只值五千万了。
再无人出价,崔恽是真慌了,可拍卖总得进行下去,他只得按照既定程序问道:“还有没有人要出价?”
无人应声。
崔恽的牙齿发出接连不断叩动的声响:“六千万一次!”
“六千万两次!”
“六……”
“等等!”突然有人出声了,可那声调似比崔恽还要紧张:“我出……六千一百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