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沉,一众草莽谈天扯地的兴致也渐渐消退,先前各种喧嚣嬉闹的地带已然变得平静了下来,众人三三两两靠着树干,或是直接倒地睡觉。
只有寥寥数人尚且保持清醒,围在篝火旁,一边低声交谈,一边警惕地扫视四周,算作警卫。
而小江少年则是在略偏些的地带,倚靠树干,怀抱长剑,似乎也是陷入了沉睡,双目紧闭。
啪嗒!
倏尔,一丝轻响,声音非常细微,但是小江却是手指微动,不知不觉间,有淡淡凌厉的气机在其身上蕴发。
“江少侠,江少侠?”
轻轻的声音响起,小江少年缓缓睁开双眼,像是刚睡醒一般,颇有些惺忪的感觉,看着面前出现的这名陌生的中年武者,他揉了揉眼睛,颇有些懒散地说道。
“额,你是哪位,有什么事么?”
少年这般模样,乃至种种动作都是被这中年武者收入眼帘,看他这幅大梦初醒的样子,其眼中掠过了一丝轻视。
这种环境下,居然如此没有警觉性,一个人还能睡得着,就冲这一点,足以说明此少年江湖经验的欠缺,简直稚嫩,真不知道那几位看中了他什么。
不过这中年武者掩饰得很快,些许情绪一闪而逝,脸上堆着友善的笑容,低声说道。
“江少侠,有几位大人请你过去一见,还请你赏脸一行。”
“谁要见我啊。”
小江看上去还没有消除睡意,说话的语气也是懒洋洋的,这让中年武者心头愈发不屑,但是碍于此行的目的,他也只能勉强压抑住自己的情绪。
“去了你就知道了,来,少侠,请跟我来。”
“哦,好吧。”
小江少年看上去没有半点怀疑的样子,直接起身,打着哈欠,就这么跟着中年武者一起迈开脚步,朝着一个方向而去。
走过不算太长的路,来到了山林间较深处的一处营帐前,只见这里虽然也是草莽聚集的地带,但是这一片却明显多了几分秩序。
营帐篝火外,有几名真气境的武者在进行守夜,看到中年武者的到来,立马警惕,目光一扫之后,这才朝着其点了点头,再度坐了下去。
中年武者一直带着这小江少年来到营帐外,随即停下来脚步,回身对着小江少年笑着说道。
“这里就是了,几位大人正在里面等着少侠。”
“多谢。”
小江少年当下抬脚,就欲迈步而入,但是立马,中年武者一动,却又拦在了他的身前,依然是满脸笑容。
“且慢,还请少侠将长剑解下,再行入内。”
嗯?
听到中年武者的话,小江少年登时眉头一皱,随即看着中年武者这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显然有些不快。
“这是为何,在下兵刃向来不离身,何况行走江湖,岂有放下随身兵刃的说法,这只怕于理不合吧!”
中年人面对小江少年的阴沉脸色,却完全没有半分抱歉的意思,依旧是笑着说道。
“还请少侠别让在下难做,要进去,还请解下长剑。”
他这句话的语气看似谦和,但实际上却是极为强硬,完全没有半点退让的意思,看着小江少年愈发难看的脸色,他却有些毫不在意的感觉,满脸笑容中隐约可见一丝轻蔑。
“哼,既然如此,那在下就不进去了,告辞!”
少年也是干脆果断,丝毫不拖泥带水,直接转身就走,但是这中年武者身形又是一动,再度拦在了少年身前,脸上的笑容已经带着一丝冷意。
“少侠既然都来了,哪有不进去,直接离开的道理,请不要让在下为难,解下长剑,然后入营帐内吧!”
中年人这句话一出,空气中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紧张了起来,而小江少年的脸色,也是顿时变得冷厉。
他目光如剑,冷冷地注视着中年人的脸孔,看着对方这虚伪的笑容,小江很清楚,这家伙是故意给自己下马威的。
下一刻,他的手掌已经攀附上了那漆黑的剑柄,冷言说道。
“有意思,要是我不解剑,你又待如何?”
少年针锋相对的态度,让这营帐外的空气中都开始流淌着一种剑拔弩张的氛围,变得沉重,这让那几名守夜的武者都不自觉的攥紧了手掌,浑身真气暗中调运了起来。
看到少年的动作,这中年人眸子中的轻视之意愈发浓郁,笑容也变得冷冽。
“既然少侠不肯自己亲手解剑,那就让在下代劳吧!”
他话音一落,登时出手如电,宽厚的手掌捏成爪形,掀起凌厉的劲风,已然朝着少年手腕抓去。
“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让我解剑!”
显然小江少年因为这中年人接二连三的无礼举动,也是懂了真火,眼眸中煞气透发,面对中年人这一爪,他瞬间拔出长剑,迅疾如风。
咻!
一缕雪白的剑光破空,剑尖之上吞吐着近七寸的淡红气芒,散发着几分锋锐的气机,撕裂空气,顿时便有细密的剑啸声响起,虚空如裂帛,化作一道匹练,直刺中年人手掌。
这一剑速度极快,剑刃切割气流,甚至卷起凌厉的气浪,锋芒极为犀利,但是中年人却没有半点惊慌的意思,冷笑一声,手掌一翻,灵巧地避开了急袭而来的森寒剑光。
随即他手掌之上有淡淡紫光透发,屈指一弹,竟然生出了刺耳的破空啸声,一股极为凝练的指劲撞在剑刃之上。
锵!
指剑相碰,竟然生出了犹如金铁般铿锵的声响,点点火花迸溅,有一股不弱的劲风激荡而出,化作阵阵风旋,扩散而开。
剑光消散,小江少年一剑未果,但同样没有半分惊慌,冷哼一声,手腕抖动,一柄精光四溢的长剑翻转,刹那间变化出数十点如星辰般的寒芒在夜空中绽放,剑影模糊,几乎看不清其招数轨迹,一下子遍布中年人身前所有要害,快极且精妙。
“好剑法!”
看到这一剑,就算是中年武者也不自禁地赞上一声,不过他手上的动作可是丝毫不慢,瞬息间足下点地,拉开距离。
随即一双手掌化拳,须臾间其拳锋之上,璀璨的紫光大盛,如暴风骤雨般一连轰出十几道拳力,皆是刚猛无匹,虚空中生出沉闷如擂鼓般的拳音,激荡出的无俦劲风如同惊涛骇浪一般,化作惊人的狂风,席卷四方。
叮!
叮!叮!叮!
一连串密集如珠落玉盘般清脆的声音响起。
虚空只见一丛又一丛细密的火星溅起,二人瞬息间交手十几招,剑光和拳风相互碰撞激荡,极为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