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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毒瘴
    这种时候我没心思跟这死胖子开玩笑,把钓鱼的竹竿拆掉,绑上鱼线沉下水,牢牢地套住了水下的浮尸,一点点把尸体捞上岸。
    诈尸的形成因素很多,最直观的,还是因为和活人的身体产生了直接接触,肯定是葛壮下水的时候不留神,踩在了尸体身上,才会造成这玩意起尸,现在只要不直接触碰他,问题应该不大。
    等我小心翼翼将尸体弄上岸之后,葛壮了撕了一块布巾,绑在脚踝上,我担心那浮尸爪子上的尸毒,问他把脚踝上的黑印处理掉没有,葛壮说没问题,这么短时间的接触,又没被咬,敷上糯米肯定没事。
    我见他说话时嬉皮笑脸的,举止正常,这才松了口气,说嘉陵江直流上面的水湾子怎么会有浮尸呢,这尸体究竟从哪儿来的?
    葛壮也是一脸纳闷,说小南瓜,老家这穷山坳子,早几年大部分都迁移了,不肯走的都是些对乡土恩情看得很重的老头子,好比三太公这样,你看这尸体,明显就是个壮年人,谁会跋山涉水到这儿洗澡?
    我赶紧把上衣脱掉,包住了手腕子,隔着一层布,在尸体上面翻翻捡捡,尸体上岸之后是趴着的,我配合葛壮,将浮尸轻轻翻转了个,赫然就看见这人胸口上,有一道尺长的抓痕,伤口由胸口位置,一直延伸到了肚脐眼,机会给他整个人都开膛破肚,发黑的内脏隐约可见。
    我惊骇道,“这人不是被水淹死的,下水之前应该就已经死透了,你看看他的伤口,不像是锐器划出来的,反倒更像被野兽撕扯出来的痕迹,可什么样的野兽,会带着尸毒呢?”
    这话讲完不到两秒钟,我和葛壮就同时抬头,一脸震惊地望着彼此,惊呼道,粽子!
    西南地区丛林密集,雨水含量丰富,偶尔会有大型野兽出没并不稀奇,可被野兽抓扯住的人,尸身不可能保留得这么完好,更加不会全身泛黑,变成这种焦炭色,这浮尸脸上的皮肤黑的油亮,就好像给人用锅灰抹了一层,能够造成这种现象的解释,有且只有一个。
    葛壮撮着牙花子,恶狠狠地说道,“真是赶上咱们烧香,连佛爷都掉腚,这特么来的又是哪路神仙,给大墓下的粽子亲了一口?差点没把胖爷吓死,真尼玛不长眼!”
    水下遇浮尸,葛壮给下的够呛,直到现在还没缓过劲来,对着那尸体又骂又踹。
    我赶紧拦着他,说胖子,这人应该是个倒斗的,你老家附近有没有什么大墓?葛壮说这穷乡僻壤的能出什么贵人?大墓也得有钱人家才造得起,我家祖上倒是出过几个贡生,和大墓完全沾不上边啊。
    说着说着,葛壮脸色就变了,他虎着脸大喊道,“狗ri的,这帮杂种要刨的该不是会是我爷爷的墓吧?”
    别说,还真有这种可能。葛壮家老太爷是革、命功勋,死的时候据说cao办得挺隆重,当年可是挂过八一奖章的人,想必下墓的时候带着不少值钱的东西,应该是被哪拨不讲究的川耗子盯上了。
    “马勒戈壁的,我爷爷……”葛壮跺脚就骂,撒腿朝着后山方向跑,我赶紧追上去,边跑边对葛壮说道,胖子,你别心急,我也只是猜测,是不是还没准呢!
    葛壮说那可是我亲爷爷的坟,换你你能不急啊!
    我俩沿着矮坡狂奔翻过后山,隔得老远,我就闻到了一股腐臭中带着腥气的浓郁土腥味,心中一紧,抓着葛壮的胳膊说道,“胖子,先别过去,前面起雾瘴了!”
    西南地区多雾瘴,所谓瘴气,是原始森林里的动植物腐烂后,混合腐土中的有害病菌,经过蒸发形成的毒气,这玩意有剧毒,多在雨后出现,当年逐鹿之战,炎黄部落之所以会被蚩尤部落打得落花流水,也多是因为这种毒瘴在作祟,能直接影响一支军队的战斗力,可想而知这深山里的瘴气究竟有多猛烈。
    毒瘴和普通的水雾不同,这些气体呼吸入肺,即便是侥幸不死也会大病一场,当场毒发也是有可能的。
    葛壮也嗅到了空气中夹杂着腐烂病菌的土腥味,顿时不解了,说小南瓜,老家这里虽然是深山,可几百年都没有毒瘴出现的记载和传说,大规模出现雾瘴,应该是因为土质中的砷汞含量较高,混合雨水蒸发形成的,可老家的人是近现代才开始迁移的,假如这里有毒瘴,祖辈是怎么世代沿袭下来的?
    我说没准你家老先人就喜欢闻这味呢?葛壮说放屁,你家老先人才喜欢闻这味呢!
    深山刚下过一场小雨,土壤中掩埋着不少腐烂的树根和残渣,好些地方看似平坦,一脚踩下去就是陷坑,危险程度和泥潭是差不多的,好在葛壮回过老家几趟,因而认得路,否则这深山旷野,一两个人还真不敢走。
    走了小半个小时,雾瘴更深了,我不敢再走下去,对走在前面的葛壮说道,“胖子,雾瘴中的毒气太厉害,咱们没有装备,贸然进去很可能会中毒,我看还是先打道回府,等明天天一亮,自然光照蒸发掉雨水再说吧!”
    葛壮不愿意,说前面不远就是我爷爷的坟了,我得看看他老人家的埋骨之所到底有没有被人动过,这深山里豺狼虎豹不少,万一把我爷爷尸骸叼走了,我上哪儿找去?
    说的也是这么个理,我想了想,赶紧又从上衣扯下一块碎布来,丢在地上,拉开拉链防水。葛壮说你干什么?我说童子尿能解百毒,你没听说过吗?衣服沾上尿,捂着口鼻,就不怕这毒瘴了,胖子你尿得出来不?尿不出来我分给你一点!
    葛壮摆手说不用,你那童子尿的效果哪比得过胖爷的天蚕宝甲?我脱了大裤衩就没事了!
    尿完后抖了抖家伙什,我把拉链拉上,捡起地上的碎布,抬头见葛壮已经把大花裤衩脱下来了,光着腚遮住口鼻,说走吧。
    我说你就光着腚去见你爷爷啊?他说深山老林,又没个花姑娘,不怕小鸟给人看见!
    这丫的脑子里缺根弦,好说歹说,葛壮总算把裤子套上了,拎着皮带走进深山,走了不远,我就看见前面不远被炸开的坟头上,居然腾起了一朵蘑菇一样的云彩,大团的浓雾左右漂浮,像气球一般盘在那里。
    葛壮喊了声爷爷!就要撒腿冲过去,我脸色一变,死死拽着他往后走,葛壮喘着粗气回头瞪我,说小南瓜,你拉着我干什么?我爷爷的坟给人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