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有谁是姓张的,周委员长想请大家喝茶。”
打头的男子浓眉大眼,笑容难掩杀意,包围大厅的人粗略数过去有十来个,想必是隶属于周佛海统领的特务机关。
见无人应答,那男子又开始钓鱼执法。
“喝个茶而已,不会耽误事情了,我已经和邵询邵行长提前知会过了。”
“我...我姓张。”
“我也是,我叫张超。”
有两个勇士举起手,这让陈博倍感欣慰,他们从柜台后走了出来,战兢兢地立在跟前犹如定海神针般,喊话的男子没有为难,好声好气地让他们现在外面候着。
“搭伙的台脚不够呀,有谁是副行长的,或者大堂经理,见者有份。”
“你这哪是吃饭,这是送命。”陈博内心腹诽,一换三的事情想必多数人还不知道,只要沉得住气,总会有倒霉蛋上钩的。
“哦?这不是先前表态的副行长么?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李立群走到陈博面前,狡黠的模样望而生畏。
陈博怯怯地摇头道:“没,只是邵询临时提拔的,我刚入行没多久,难堪大任,我姓陈,耳朵旁加个东。”
“哈哈,瞧你这话说的,出名要趁早,一起去吧。”李立群只管凑数,剩下的与自己无关。
只不过临走时他还额外多叫了两个人搭伙,难不成是觉得一换三不过瘾,先搞个一换五挫挫锐气。
陈博坐上这往通往黄泉路的死亡甲壳虫车,两腿颤抖不停。
李立群倒是轻松自若,还给后座的几人递烟示好,可惜大伙都不抽,他只好自己点了根,把剩下的塞回盒子里。
“长官,看不清后视镜。”司机本想变道,可副驾驶座的后视镜被李立群的浓烟熏得起雾,只得作罢。
“往前开看什么后视镜啊,不要怕,油门踏足,快点。”李立群没有公德心,不仅把手搭在窗边,还把吸完的烟蒂随手扔弃? 幸好没有行人中招。
余下几个人还天真的觉得周佛海是来请客吃饭的? 两个姓张的小年轻在讨论待会儿会有什么美味佳肴,稳重的大堂经理虽然没有参与讨论? 但看表情也不紧张。
周佛海像模像样的找了间酒楼? 看外潢算是上档次的,陈博环顾四周? 想看看有没有机会逃跑,但被李立群揪着硬生生捻了进去。
“周先生没来? 你们先吃? 大家找位置坐。”
李立群示意大伙快点入座,人还没坐稳,菜就陆陆续续端上桌,很快盛满了整个圆盘。
“快点吃? 不要磨蹭。”
“哪有这么吃饭的? 这是赶着去投胎么....”
陈博不敢大声抱怨,这架势越看越觉得不对劲,正常不该是做东的敬酒,再说几句场面话热身,这种规格的饭局? 吃饭本身反倒是其次的。
“陈兄,你怎么不吃呢。”张超满嘴流油? 全然不知危险降临。
“没有,我胃口有点不好。”陈博望着满桌的佳肴无动于衷? 他夹了一筷子的白菜,慢吞吞地咀嚼。
门口肯定有人把手? 说不定附近还有周佛海的暗哨? 端菜的服务生十有八九也被买通了? 目前能接触到的人都派不上用场,陈博万分焦急,拿筷的手抖到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
“喂喂,你搞什么呢,把鱼汤都洒出来了。”李立群呵斥地走到跟前
“不好意思,小时候落下的病根,一冒汗手脚就不听使唤。”陈博连声致歉,抽了几张纸把台面抹干净。
“真是个不中用的家伙,亏周委员长还夸你年轻有为呢。”李立群没有放过机会,他狠狠戏弄了陈博一番,他最喜欢折磨自以为是的读书人。
“朽木而已,望大人见谅。”陈博装作没事人,继续不露声色的观察着形势。
眼见着饭桌上的菜渐渐见底,陈博依旧没有可行之计,倒是大堂经理先声夺人。
“不是说周委员长请吃饭么?怎么到现在都不见人。”
李立群反问道:“你问我,我问谁去,周委员长日理万机,亲自出席请大家吃饭是给脸,不出面你们就自己吃饱了该干嘛干嘛去,要懂得理解体谅,明白吗?”
“懂了,是我不对,自罚一杯。”老油子十分懂事,当着李立群的面斟满酒一饮而尽。
门口有异响传来,李立群上前查看,只见有巡捕在抓人,也没当回事。
陈博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呼喊道:“这里有人用假钞。”
听到假钞的巡捕就像嗅到了腐肉的苍蝇一样闻声而至,带队的人是王旭,他瞅了瞅在座几个,发现了陈博的踪迹。
“又是你,上次也是你,这次又不识好歹。”王旭刚想吩咐手下把陈博带走,李立群缺拦在了跟前。
“什么意思?这些都是周委员长的座上宾,你是跟当局过不去?”
王旭面无惧色道:“这家伙使用了假币,得罪了洋大人,我们也是奉旨办事,回头你把情况跟周委员长说说,他会理解的。”
“哦,原来如此,请。”
租界范围内不论是谁都得给洋人几分薄面,王旭这招非常好使,一下就把陈博从索命饭局里营救了出来。
只不过陈博暂时失去了自由身,他又被关押进了巡捕房的监狱,王旭吹着口哨上下打量,欲言又止,最后忍不住捧腹大笑。
“我是幸运的么?躲过一劫。”
“还好吧,如果不是摊上我,恐怕你的后脑勺就要挨枪子弹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
王旭得意洋洋道:“这些都是历史事件还原,如果我记得经过,当然就能在准确事件到达准确的地点啦。”
“那你知道后续么?”
王旭回忆道:“不知道剧情里会不会略有不同,真实历史是挑三个人,他们在椅子下横梁垫脚的位置坐了标记,那两个姓张的是倒霉蛋,另外一个本来是个年轻有为的小伙,但老板娘觉得人太帅,便巧施伎俩让个老家伙坐上了最后一张椅子。”
“所以说我本来就不会死是吧,那我白费什么力气。”陈博突然觉得年轻有为也不错。
“你吃饭过程中有遇到老板娘么?”
“额....好像没有。”陈博记得当时坐椅子没什么讲究,就是单纯的一圈坐满。
“那不就是,可能一桌人都被干掉了呢,明天你去上班数下少了谁不就清楚了。”
“准备绑我到什么时候。”陈博更关心这个问题。
“明早就放了你,我怕你晚上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