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好是农历五月第一天。
    夜幕降临后，一轮新月悄然爬上山头。
    一个人在家甚少泡茶的方年破天荒泡了壶茶，细细品味，心情愉悦。
    即便当康游戏完成B轮融资的消息，都比不上陆薇语带来的这个简单消息令方年兴奋。
    当康游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而陆薇语带来的消息意味着方年的事业有机会向前迈一大步。
    虽然方年还不曾跟西交大方面有沟通交流。
    但并不妨碍方年认为这仍然是个不错的机会。
    在方年看来，只要事情还未向下落实，只要还可以沟通，就有机会影响到西交大，从而找到大家共同的期待。
    更何况通过陆薇语的描述，方年已经看到了双方目标方向相似。
    总之，一切都挺好的。
    除了……
    前沿公司十分贫穷。
    大约是十分钟前，方年接到了刘惜的电话，对前沿系整体账务有了最直观的了解。
    方年知道出让拳头游戏股权获得的1亿人民币留在前沿天使账户上的只有6千万。
    也知道规划了长安、京城两个千万资金的项目基金。
    规划了前沿项目、前沿创业两个预备注资千万的独立公司。
    余下两千万也规划给了前沿天使1千万储备资金，前沿项目1千万投资资金……
    方年寻思怎么也能挤出来个一两千万。
    刘惜的话打碎了他的寻思。
    “根据第一期预算规划，至9月1日前，在不影响公司正常运转的情况下，可以抽调出来的资金只有670万。”
    清弱的声音传达的消息是那么的令方年吃惊。
    这……
    这还只是第一期预算规划？
    岂不是说，如果没有新的营利来源，没有新的资金注入，前沿系又要倒闭了？
    我前沿系加一块起码趁二十个亿，居然要倒闭了？
    这是在侮辱我方年干事业的能力！
    最终，方年脑子里所有的念头最后化成了三个字：“知道了。”
    毫无疑问，在前沿天使投资获利缓慢，其它前沿系公司净支出的情况下，方年认为的大生态圈就是在放屁。
    方年可没忘记，在不久的将来，大约半月左右，前沿天使还必须要参与到小米A轮融资中去。
    所以，方年现在的心情很复杂。
    一半愉悦到有心情泡茶。
    一半发愁到感觉要提前步入中年危机。
    末了，方年心中哔哔一句：“刚好这几天考试，怎么也能想到办法！”
    想着又望向山头缓缓上移的新月，啧啧赞许：“新月就是新月，看着都顺眼。”
    “……”
    因为顺眼的新月，方年甚至都懒得留意，鹅厂游戏迅速推出的应对措施。
    本来，方年就对这事情不太上心。
    因为严格来说，这也是一出双簧。
    在互联网时代，业务依托于互联网的企业，始终有一条基本发财路线：
    有话题就会有关注热度，有关注热度就会有路人用户加入。
    放到现在，只不过是TGP对当康游戏的竞争，并不在同一等级罢了。
    “……”
    …………
    次日星期天。
    清晨，方年着运动装在小区内晨跑。
    随着夏天的到来，方年更多时候会选择户外运动。
    将近两年有条理的锻炼，方年现在的体重已经超过了国际通行的标准体重，甚至已经是轻度肥胖标准。
    足有77公斤。
    带来的结果是：抗揍，击打能力也不错。
    举个简单例子，若是陆薇语主动去撞方年，最后受伤的很可能是陆薇语。
    “小谷？你也起这么早锻炼啊？”
    绕着小区跑道跑至第二圈时，方年碰到了谷雨。
    “方总？”谷雨眼睛一跳，喘着气儿说道，“您也锻炼啊，我每天早上会下楼跑一圈。”
    方年放慢了脚步，一脸不信：“你这跑两步就气喘的样子还每天锻炼了？”
    他说话的声调很平稳。
    谷雨心里咕哝一句：“我也想不喘气。”
    再跑了几步，索性改成了快走，仍旧气喘吁吁：“您跑您的吧。”
    “行。”方年一抬腿就跑远了。
    眼瞅着方年快步跑远，谷雨羡慕得撅起嘴，她也想要有个健康但苗条的身材。
    最好不要瘦！
    她倒想在晨跑过程中跟方年叨咕两句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奈何不争气。
    转头谷雨就回了自己的楼，然后收拾收拾去加班。
    昨天晚上方年可安排了不少事情需要她去处理……
    …………
    上午十点，方年溜达着去了前沿公司。
    才终于后知后觉的了解到TGP和当康游戏之间的碰撞。
    昨天12日晚上8点整，TGP官方两条发布消息：
    1、TGP休闲游戏库全新改版上新，增加了部分新游戏，增加了部分趣味玩法；
    2、神秘大制作游戏上线倒计时四十八小时。
    若是只有这样的话，好像不应该称之为碰撞。
    但，问题就出在第二条上。
    据官方透露的消息称，这个大制作游戏有不输于‘我的世界’的画风，有不输于‘我的世界’的可玩性。
    这就很有讲究了。
    翻译成能听懂的文字是：TGP要上线山寨版‘我的世界’了，免费，大家都来。
    是的，就这么简单。
    相关游戏论坛上的声音很狂躁。
    “卧槽，你们都没去玩一下TGP休闲游戏库的新游戏，包括所谓的趣味玩法，几乎是照搬当康游戏平台的内容，无非是形容词不同。”
    “我赌五毛钱，一定构不成抄袭。”
    “我赌十块，绝对构不成抄袭！”
    “我要举报你们聚众赌博，我就不参与了，这是明摆着的事情。”
    “软件产品上的抄袭本来就很难界定，就算注册了著作权什么的，也一样很容易规避，只能说TGP不知道为什么居然要下杀手。”
    “明明昨天下午才投资了当康游戏啊。”
    “……”
    “我在想如果TGP真的推出一个山寨‘我的世界’，怎么弄？”
    “‘我的世界’是瑞典游戏，鹅厂游戏应该是打擦边球，但免费一定会吸引很多的玩家。”
    “……”
    从论坛到贴吧再到微博平台，看到这么热烈的讨论，本来不怎么关心事情发展的方年身上的杠精细胞忽然觉醒。
    直接VPN一开，登录‘持键’。
    根本都不用费心，根据私信通知按图索骥就能参与话题。
    这才是方年为什么不用其它账号的缘故。
    在网上就要光明正大的杠起来，暗搓搓的躲在角落没人关注，那有什么意思。
    “人在太阳系，刚下飞船，谢邀，不劳大家费心，我一直在，只是一时半会懒得搭理你们。”
    “当康游戏跟鹅厂游戏发生的这个……你们叫‘碰撞’的东西，我个人看法简单，两边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两条微博一发，立马就有大批量的评论蜂拥而至。
    “这个微博平台吸引我留下来的唯一原因就是有@持键化仙开天在，每次看到他的言论，都有特别新奇的视角。”
    “谁还不在太阳系了？真特么会吹牛！”
    “……”
    持键：“不多说了，你们有不懂的问题甩过来，让我来给你们剖析一下，省得你们叽叽歪歪说个不停。”
    “@持键化仙开天，有消息说当康游戏是迫于压力才接受鹅厂的投资，现在TGP又全面针对当康游戏，你为什么还说他们都不是好东西。”
    “对啊，当康真的挺难，据说本来是150亿估值，但硬是被鹅厂给砍到了100亿，再这么针对，真要搞倒闭哦！”
    “而且当康游戏又刚刚注资1亿成立了公益基金。”
    “……”
    持键：“先说公益基金，这确实是好事情，但这是当康游戏自己承诺的，没人逼。”
    “所谓的迫于压力我是不相信的，这次认投当康游戏的可不只是鹅厂，还有其它几家投行。”
    “最后说估值，你们之所以认同150亿估值是来源于高盛的数据，但这次高盛没投，150亿和100亿不是150块和100块，这么砍价以后谁还敢跟鹅厂做生意？”
    “综上，两边都不是好东西，鹅厂游戏就不说了，又是老一套，投资+抄袭，祸害市场！
    当康游戏也没好到哪里去，不出面澄清舆论！”
    “你们多少带点脑子在提问行不行？！不是我针对谁，我是说在座的各位都是辣鸡！”
    “……”
    最后这轮群嘲，一下子让吃瓜群众们感受到了熟悉的味道。
    纷纷操持键盘口吐芬芳。
    偏偏这种对线，从来都是‘持键’最擅长的。
    打字速度又快，吃瓜群众哪怕是车轮战，也不是对手。
    这一轮很多人骂骂咧咧的退出了战斗。
    部分新同学又开始了好好提问。
    “那你对TGP抄袭了当康游戏平台小游戏包，又要抄袭当康游戏平台最火的游戏怎么看？”
    “我觉得这超出了正常商业竞争的范畴！”
    “对！光是这一点，我就鹅厂游戏一生黑！”
    “……”
    持键：“小伙子们，话不要说太满，作为游戏玩家，你抗拒不了一款优秀游戏的诱惑；
    而在中国市场上，鹅厂的TGP通过合作、代理运营着80%以上的当红游戏，动动脑子想想。”
    “抄袭对鹅厂来说算个事情吗？值得说吗？你们不会认为鹅厂养一群法务部是为了吃干饭的吧？”
    “不过有句说句，虽然两边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这次我更想看戏，本来当康的融资是好事，现在搞得像是要破产倒闭了样，这戏就非常不错！”
    “……”
    方年把键盘敲得飞起，网上对线嗨到上天。
    浑然没注意到，前沿办公室里的两个人都站在他身后看了好一阵了。
    方年正要去拿水杯，脑子里还在总结这次网上冲浪的收获。
    比如替当康游戏前景担心的吃瓜群众挺多。
    比如TGP的官宣从商业角度来说没问题，但不是很讨用户喜欢。
    比如大家都对当康公益基金抱有很大的善意，甚至有人想要捐款。
    总而言之，方年对TGP的这两条简单应对措施并不意外，甚至觉得没意思。
    山寨本来就是鹅厂的强项。
    而且很显然，TGP是早有准备。
    从这个角度上来说，任羽新在融资会上说的要全面针对当康游戏，其实是早就准备要针对‘我的世界’。
    刚拿上水杯，屏幕反光后面站着两个人影，冷不丁吓了方年一跳。
    方年喝了口水，不紧不慢道：“有事？”
    刘惜跟谷雨连连摇头：“没有没有。”
    谷雨整个人都快要昏古七了。
    她怎么怎么都没想过，她多次当众‘攻击’过的‘持键’，是自己的老板。
    谷雨忽然就想要给自己点一炷香。
    看谷雨跟刘惜慌慌张张的模样，方年才反应过来，清了清嗓子，貌似随意的问道。
    “小谷，你对鹅厂游戏跟当康游戏之间的这次‘碰撞’怎么看？”
    谷雨慌张地惊呼一声：“啊……”
    然后飞快地回答道：“我觉得，我觉得，鹅厂游戏这次竞争很过分……”
    方年乜了眼慌慌张张的谷雨，打断道：“想清楚再回答。”
    “哦，哦，我……”谷雨下意识的回到了自己工位上坐下。
    扑通通跳得飞快的心脏逐渐往平常态恢复，浆糊一样的脑子逐渐清明。
    稍作整理，谷雨回答道：“从昨天晚上我就看过了网上的言论；
    我觉得鹅厂游戏这次是有备而来，目的就是针对当康游戏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用户付费购买游戏的习惯；
    其次是虽然很多人骂得凶，但如果TGP真的山寨‘我的世界’并且完全免费，应该会在短时间内吸引到大批用户；
    最后，其实这次是当康游戏先出手的，舆论一开始也在攻击鹅厂，现在只不过是让舆论更统一。”
    方年赞许的点点头：“还不错，分析还算到位。”
    “有空就关心一下事情进展，鹅厂游戏现在这一出，顶多也就算是个起手，他们任总昨天亲口跟我说，要全面针对当康游戏，压制当康游戏的营业收入。”
    谷雨眉头蹙起，满脸困惑：“方总，为什么鹅厂投资了当康，还要这样做啊？”
    “为了利益，商业的本质是利益。”方年语气认真道。
    听到这话，谷雨忙记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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