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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3.旧日光阴(25)三合一
    旧日光阴(25)
    这边的话音才落,那边桂兰喊:“赶紧追啊……我家的帘子都被挑开了……”
    窗户是那种老式的朝外推的窗户, 这种窗户不是每家都装窗纱的。 百分十的人家, 窗户都是纸糊的, 窗纱这种东西太奢侈。
    林雨桐家的窗纱不是后世那种各种任选材料的窗纱, 现在哪有那玩意?
    纱窗纱窗,那是纱做的。而且是要拆装的那种。想要开窗户,那得把窗户先打开, 然后再把纱窗钉去。要是想关窗户,纱窗得取下来。夏天嘛,一般关窗户的时候不多, 都是等夏天快过去了,天也确实是凉了, 这才把纱窗取下来。而且林雨桐家有个好处, 是外面有个阳台。这纱窗都是安装在阳台的窗户的,要是晚实在是凉了, 把跟阳台相通的窗户和门关行。平时完全可以不动那纱窗。为了安全,阳台的帘子都是带着扣子的。当然了,真要是有人动了歪心思,一把刀子能轻易的划开,只有遮挡窥探视线的作用,至于防贼, 那是做梦。不过不管是啥样的纱窗, 那也都不具备防贼的功用啊。
    纱窗是防个蚊虫, 至于说装卸不方便开窗之后的蚊虫问题, 这个不用担心,稍微有点条件的,都有蚊帐。没蚊帐的,不是还有蚊香吗?买不起蚊香的乡下,也有很多土办法驱蚊子。再要是条件达不到,那挨着。咬着咬着,不觉得咬了。
    所以这夏天,窗户洞开,没有阻隔,最多是拉窗帘。算是一种常态。
    这种窗帘,个子高的人伸手可以从外面扒拉开。
    不过也是厂里的治安好,从来还没有发现这一类的事情。
    桂兰在里面一喊,张宝柱跑出去。紧跟着楼道里的男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往回跑。
    四爷轻轻的推了一把林雨桐,示意她回家,才跟着人往出走了。
    男人一走,女人们倒是不敢回屋里了。跟屋里有洪水猛兽一般。
    林晓星靠在门口,一手扶着腰,一手抚摸着微微隆起的肚子,好似在安抚肚子里的孩子。然后她左右看了看,低声跟林雨桐道:“姐,我想厕所。”
    大肚子孕妇,尿频。
    而林晓星这种人又是那种绝对不会在屋里的尿盆解决的。那只能公共厕所。
    楼里的厕所在楼道间。正对着楼门的是水房。水房的一边是男厕,一边是女厕。从这头走到厕所的位置,要走二三十米才能到。而且,估计现在这种情况下,她自己是不敢去的。
    林雨桐说:“过这边厕所……”家里有厕所,暂时借用一下也无妨。
    但大晚的,小姨子跑姐姐家厕所,哪怕姐夫此刻不在,也是够尴尬的!
    林晓星不去:“陪我去那边……换个地方我尿不出来……”
    这毛病劲的。
    一楼道的人,这不敢去了?陪陪吧,反正一楼道的人,这么走了也不用担心家里的门没锁家里再进贼。
    因着楼里的卫生有专人打扫,一般都打扫的很及时,所以没有什么异味。挨着厕所住的两家,得在楼道里做饭。所以,从老家要了那种有点土腥气香味的野草根。平时在角落里放个瓦罐,里面点这种草根。这玩意耐烧,扔一把进去能烧一星期。烟也轻的很,还去味。林雨桐没再公厕过厕所,所以打头进来还惊了一下。
    站在里面,还能听见窗户外面男人的说话声。
    钱思远说:“邪了门了,我追出来不见这孙子……绕着楼跑了一圈了,能去哪……”
    还要再听呢,听见又是一声女人的尖叫。
    这一声是林晓星发出来的。
    她急着厕所,直接拉开最外面那个隔间的门,一抬眼,见里面一个黑影往外冲,还没反应过来了,被推了一把。
    林雨桐眼疾手快的将林晓星扶住,同时伸出脚绊了冲出来的男人一把。
    这人五大三粗的,摔了一下没绊倒还往前冲,结果没出厕所门呢,兜头被一铁锅给砸脑袋了,人直接给倒下去了。
    林晓星那一声可不止把外面的男人给喊回来了,也把楼里站着的女人喊过来了。离门最近的一位嫂子,直接举着她家的铁锅过来了,见是男人管他是谁,砸了再说。
    晕了三秒想翻身,被娘子军们给围了。
    这个拿着擀面杖,那个拿着扫帚,围成一圈的揍。
    男人们进来看见穿着背心短裤的男人,凡是露在外面的皮肤都是血道子,打的挺狠啊!
    有人说苗家富:“苗科长,咱们厂的保卫工作不行啊。”
    怎么不行了!
    一般人根本不让进的。
    把女人都制止了,苗家富才过来把捂着脸的男人的胳膊扒拉开,“……这不是咱们厂的人……”认人这本事他是有的。是不是厂里的职工,他有数。然后踢了这男人一脚:“起来,谁家的亲戚啊?”
    一问才知道,是洪刚的远房侄子。
    农村的日子不好过,好些人都跑到城里谋生来了。有亲戚的,都跑来投奔来了。不求好菜好饭招待,帮着找个落脚的地方行。
    厂里也不光是洪刚一家的亲戚跑来了,好多人家的亲戚都跑来了。
    以前的地窝子,有些拆除了,面有些建筑。一些稍微偏一些的地方,还没有建设。这地方的地窝子是保留着的。不过是如今没人过去而已。
    亲戚来了,没地方住,非不走,那叫他们在地窝子里暂时过度一下。
    这不,给住出事端了。
    牵扯到洪刚,苏瑾拉着林晓星先回去了。林晓星也不说非得在公厕厕所了,搁在家里用尿盆也行啊。
    其他人都当瞧热闹的,审这家伙,大半夜的,拿着个手电筒,照啥呢?
    肯定不是做贼啊!
    做贼都怕人看见,谁拿个手电筒明晃晃的?
    没见过世面的小伙子,怕啊!哆哆嗦嗦的啥都说:“……我们……打赌……他们都说城里的女人白……身脸还白……说我要是看见了回去跟他们说,一人给我一千块钱……”
    一千换算购买力,是一毛,为这点钱的?
    女人们又把手里的家伙什给举起来的,这样的东西打死都不为过。
    这样的案子,一般厂里的保卫科能处理。至于说通知派出所,意义不太大。现在还没有宪法,第一部宪法又叫五|四宪法,今年才五二年不是吗?再说五四年的宪法关于这个也没说怎么定罪。流|氓罪那是七九年才有的。
    如今这个罪名倒是能跟侮|辱妇女挂勾。
    一般的流程是保卫科联系此人的原籍公社,叫那边的公社派人来接。接走之后该怎么审判,人民公社说了算。
    这事的性质很恶劣了,洪刚闹了个没脸罢了,然后厂里开会了。所有职工的家属,没有审批,是不准进入厂区,更不许留宿了。
    也是那么多人,都必须驱逐出去。
    老家来的亲戚,好些人之前都觉得他们可怜呢。有些个不穿的衣服啥的,都愿意拿出来叫他们换洗。可出了这事,算自家本身也都是农村出来的,这会子那点同情心也收起来了。反正很多人,对农村出来的这些人,意见都挺大。当然了,许是事情的开始不过是一群男人闲的无聊说女人纯属yy,并不是真想如何或者敢如何。但谁叫真出了这么一个二愣子呢?这样的事件一出,肯定是一律先清扫出去再说。
    连大原都说:“如今城里的治安,真不好管。”
    小偷小摸是越来越多了。
    厂里的保卫科也加强了巡逻了,晚家属区这边,本该是极为安全的地方,都成了重点要看顾的对象。
    可算是如此,晚敢出来厕所的女人都少了。
    这时候才羡慕了家里带着卫生间的人家了,“多方便啊!不出家门能厕所。”也不用半夜为了课厕所脱衣服穿衣服的折腾。
    出了一次这样的事,算是意外了。厂里没有外人了,林雨桐觉得差不多其实算是安全的了。保卫科的工作其实做的算是不错的。
    谁知道也是十天半月的工夫,正睡香了,听见咣咣响的声音,先是别人的门响,再是自家的门也被砸的咣咣响:“起来!把门打开我看看……”
    “谁啊!”林雨桐起身,声音很陌生啊。
    四爷也不知道啊,两人穿好起身,四爷去开门,才开了一条缝隙,门从外面被暴力给推开了,进来个醉汉,应该是喝醉了。至于是谁,瞧着面熟,但叫不名字。
    人家手里拿着把菜刀,红着一双眼睛瞪着四爷。
    四爷将桐桐往身后拉,问他:“你谁啊?半夜三更的这是想干什么?”
    苗家富已经拿着家伙什在后面,只要这人一动,他一铁棒子打下去。
    谁知道这人举着刀在门口朝里面张望:“我老婆呢?把我老婆叫出来……”
    把林雨桐气的可够呛:“你找你老婆,跑我家干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四爷跟他家女人有一腿呢。
    这人看看林雨桐,又看看四爷,然后说了一句:“……不在你家?我老婆在家夸你有本事,人长的好,说要嫁得嫁你这样的……还说愿意跟……”
    林雨桐直接打断他的话,一手过去把对方的刀抢了,一手抡过去是一老拳,正好打在对方的鼻子,这下彻底的闭嘴了。她一下接着一下的打:“……灌了半斤猫尿,不知道自己姓啥叫啥了是吧?敢污蔑我男人!你老婆是谁,叫她出来,你不找她,老娘还找她呢!”
    这男人被打懵了,“我也没说一定在你家……”说着,又指着张宝柱和苗家富,“我老婆还说这两人体格好,肯定有劲……”
    然后桂兰一爪子拍在了张宝柱的脸:“我叫你出去勾搭人……”
    男人见这些人的老婆都在家,又说钱思远:“还夸他斯好看……”
    钱思远往庄婷婷后面躲:“别胡说啊,我连你都不认识,我能知道你老婆?”
    说的多了,大家才明白了。这家伙住三楼,他喝多了,迷迷糊糊的听她老婆说出去厕所去了,结果睡了一觉起来,都没见她老婆的人。之前家里啥样,这会子家里还啥样。
    你说着半夜三更的,一个女人不回家,能去哪呢?
    桂兰林雨桐还生气,觉得不把那贱人揪出来,不问清楚了,这日子都没法过了。她是一家一家的找人,别说,还真被找见了。在二楼的一家,那家女人在车间值班,结果家里的男人把相好叫家里了。下楼的住着,又是大晚的溜过去的。只要早早的再溜回去行了。谁知道,被堵住了。
    楼下闹起来的时候,这两人都听见了。女人吓的衣服都穿不到身了。想出去趁乱溜吧,不现实。整栋楼都被吵起来了,楼道里都是瞧热闹的人。
    见桂兰要查都笑呵呵的叫查,等死活都拍不开其一家的门的时候,还有啥不明白的?这里面肯定有鬼呗!
    桂兰给一脚踹开门,把衣冠不整的两人给揪出来。
    这家的男人直接不认账啊,“……大概我家的门之前没关好,然后我听到开门声,还当是我媳妇回来了……她直接脱了往床来了,我也当是我媳妇的……谁知道刚才被吵醒了一看人不对……我怕解释不清楚……所以不敢开门……”
    桂兰拉着已经傻了的女人往一楼去,才不管这两人是咋回事呢,只问道:“……你说,你偷没偷我男人……”
    把张宝柱给气的,人家躲都来不及,你还赶着问,问啥问啊。很有脸面吗?
    有从楼下追下来看热闹的,这个一言那个一语的,林雨桐才听明白了。
    喝醉的男人叫郑新民,是厂里司机班的。媳妇叫李翠翠,以前是戏班子的,后来进了厂里的工团。
    这小媳妇长的自是没话说了,唱戏的嘛,身段也好。
    两人都是赶着分房,结的婚。可这结婚了,男人一月里没几天在家的,拉料的长途车,一走几个月是常有的事。这小媳妇不是个安分的人,跟人眉来眼去的也有。
    三楼那边,那些女人都不大瞧的这个李翠翠,把家里的男人看的可紧了。怕被妖精勾搭去了。
    二楼那边那个男人,是基建科的副科长,媳妇是车间的。只是不知道跟李翠翠是什么时候勾搭的吧。反正大家也都没谁察觉了这事。
    郑新民跟李翠翠呢,两口子爱吵吵。李翠翠瞧不郑新民那窝囊样,不止一次的说过,金工那样的男人,才像个男人。又说,哪怕不是金工那么气派的,怎么着也得找像是钱思远苏瑾这样的,斯斯的,瞧着觉得打心眼里喜欢。要是再不济,也应该找像是苗家富和张铁柱这样的,五官端正,身体壮实,关键是顾家,至少晚躺到被窝里,被窝是暖和的。还说了像是厂长副厂长厂办主任这些领导,人家也说,虽然年纪大,但是权利是好东西……
    这些话,要不是郑新民喝醉了,这会子又被气的狠了。糊里糊涂的一股脑儿的给倒出来了,大家也不可能知道。
    男人是边说边骂,然后该说的不该说的,都给说了:“……她不是一戏子,还看不我,还想这个想那个……”
    听去很恶心了。
    李翠翠这会子缓过来了,一口唾在郑新民的脸:“……老娘如今都是你害的,找什么找?!不在当然是不想跟你睡,我是跟别人睡了怎么了?我还告诉你,这楼里的男人,八成都跟我睡过,怎么了!你个窝囊废,老娘偷人了,怎么着吧。”然后猛的把衣服一把扯开,对着满楼的人:“爱看的都看,想睡的来找老娘,老娘奉陪……”
    林雨桐扭身回来,四爷跟在后面,特别乖巧的往回走。
    跟需要那种拧着耳朵才能把眼珠子从李翠翠身拔出来的男人,那自然是好多了。
    这一晚,有多少家偷着吵架,这都不知道。
    等天亮的时候,厂里的领导找林雨桐:“妇女的工作,还得有人来做……”
    之前很多年纪大点的女干部,都或多或少的出问题了。像是戴淑珍陈爱虹,像是范云清。另外还有一些人缘也不错的人,像是苗大嫂这样的,可理论水平又不行。
    赶着鸭子架,厂里的妇女工作,你来吧。
    这工作为什么着急叫林雨桐呢?
    因为李翠翠出事了,这工作还得有人做。
    做工作,该问的还得问:这李翠翠出啥事了?
    一问才知道:郑新民回去不光是打李翠翠了,这家伙不知道从哪里的野草地里,弄了一大盆子像是鬼针草草籽的东西。有些野草的果实像是刺状的,如说是苍耳。那玩意像是枣核长着刺。但是那种刺跟鬼针草的这种刺还不一样。鬼针草的刺是那种细细的,坚硬的,而且刺较长,一个果实这种刺少说也有两三根。
    他把这果实收集起来,铺在地面铺的密密麻麻的一层。然后拿皮带抽着李翠翠打。李翠翠一躲,掉床底下了。这一滚,浑身下扎的都是这样的刺。
    林雨桐一听都倒吸一口气,这容嬷嬷扎紫薇还狠。
    针扎了直接能拔出来,可这玩意它长着倒刺,当时扎进去受了一遍疼不算,这把刺要挑出来,可不得再叫扎一遍。而且,这玩意它有毒。毒性不大,死不了人。但是刺痛痒这样的滋味也不好过啊!跟这些起来,容嬷嬷那刑具算啥啊?小儿科啊!
    在一一五的医院,六个护士三班倒的帮着挑刺,用了四天才挑完,知道身到底扎了多少去。
    叫林雨桐做工作,可这工作怎么做?先谈谈吧!
    “要离婚吗?”她这么问。
    谁知道李翠翠摇头:“……不离!”离了,日子更不好过了。
    那还怎么做工作?
    那个跟她相好的基建科的副科长被撸了职位,也不在基建科了,被分配到工地一线干苦力去了。没被开除是人家媳妇找厂领导闹了:“……我男人肯定没偷人,是我说给我留门,家里的门是开着的。谁知道那不要脸的怎么钻我男人的被窝了……”
    为了保住工作,人家当啥事也没发生一样,日子该怎么过还怎么过。
    那所有的罪责都在李翠翠身。
    她这会子惨然笑:“人都说"biao  zi"无情,戏子无义。可这世,大多数男人"biao  zi"还无情,戏子还无义。啥情啊爱的,都不过是骗女人|床的把戏……可怜我从小学戏,演戏,结果还是被男人的把戏给骗了……”
    林雨桐不听她那一套,说:“郑新民以这样的方式对待你,是很过激。但是你的错还是主要的……”
    “我错了?”她冷笑一声:“你找了个好男人,你站着说话不腰疼……”
    这跟好男人坏男人没什么关系,“是你对婚姻的态度有问题。婚姻是个严肃的事情,婚前要想清楚。当初为了分房子,你选了这么一个人。那么婚后你有什么可抱怨的?他的工作性质是如此,这不是你早知道的吗?如果说婚姻不幸了,跟你想象的差距很大了,允许你反悔。觉得过不下去了,彼此不适合了……可以选择离婚啊。你有工作,厂里提供宿舍给你。你不会无家可归。你有工资可拿,不用担心生活没有着落。你没有孩子,不用担心孩子的后续抚养问题。可是你偏不。你是既想要婚姻带来的便利,又想要婚姻之外的情感刺激。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谁能把天下的好处都占了?”
    “你不是要什么有什么吗?”李翠翠擦了一把眼泪,“我是被我爹娘卖到戏班子的,打小受尽了打骂,十二三岁,被戏班的老板欺负。你以为我不想找个叫我满意的男人吗?我一个在戏班子里跟物件似的被养大的姑娘……”
    那真没有说下去的必要来了。
    林雨桐只跟听得进去人话的人说话,至于李翠翠这样的,她不想多费唇舌了。
    但这事,也给了林雨桐一些感触:女人在婚姻,在家庭的地位,其实之前认识到的还要低。
    桂兰差不多隔两天被张宝柱打一顿,当然了,桂兰那张嘴,也确实叫人觉得欠揍的不行。但只要桂兰跟她婆婆吵嘴,张宝柱二话不说先打桂兰的态度,却叫人很不舒服。
    一个楼里住了这么多户人家,不打老婆的男人,也三五个。
    这还得包括四爷和苏瑾。
    光是打也打了,叫人觉得心惊的是,每个人都觉得打老婆而已,有什么呢。
    林雨桐之前是管不着,管得多了那叫多管闲事。可现在既然有这个工作内容,她觉得,反对家庭暴力,应该重点拿出来说一说了。
    于是,到了妇女工作会议的例会,林雨桐强调家庭暴力的危害。成立一个家庭调解委员会,打老婆,尤其是那种喝点酒不顺心的拿老婆撒气的这种,要做成典型。这种人,评先进,评模范,都排除在外。
    这是动了真家伙了。
    林雨桐亲自找赵平的老婆,请她来做这个委员会的主任。
    把赵平乐的不行:“这办法好!我举双手赞成。”
    拿到厂里的办公会议,大家也都笑,看着四爷说:“你们家这个小林啊,可是了不得了。这不是绑架吗?这提议拿到会议来说,谁敢不举手。这不赞成的人,岂不是打老婆的人?”
    四爷也笑:“我看啊,过段时间,咱们也可以成立一个委员会,也得反对反对家庭暴力。一切抓抠挠咬罚跪,都应该坚决抵制……”
    这话叫大家更笑,都说:“咱们小金这说的是经验之谈,看来是没少被小林罚喽……”
    赵平道:“不要被小金误导嘛。他那个脑袋瓜子机灵着呢。真等咱们成立委员会的那天,我只怕得像全国妇|联打报告了要求表彰咱们小林了……这妇女翻身工作做的好嘛,家庭地位都颠倒了,还不该请功……”
    “对头对头!”厂办主任笑,“哪怕小林的工作做的好,这个委员会也不能要。被老婆抓挠抠咬的,这也是点情趣嘛,是不是?”
    四爷点头,说这位主任:“一听这是被抓挠出境界的……”
    众人哈哈一笑,会议的气氛挺好的。
    反正大家对林雨桐的普遍评价是:干什么像什么,做什么成什么。
    不过效果是明显的,张宝柱现在只敢对着桂兰挥舞挥舞拳头,却不敢再抡出去了。这是进步!
    受益了,大家开会都积极了。以前是得通知大家开会,现在是主动的聚集起来等着开会。
    林雨桐又联系了专业的妇科大夫,还找了大学的知名的医学教授。干什么呢?
    讲两个点:第一,生男生女的根源不在女人身。第二,生理卫生知识。哪些日子为安全的生理期,这个得教给大家。
    生孩子,有时候像是捆绑在女人身的枷锁。没给男人生下个儿子,这是原罪。在这样的家庭里,女人的地位不用问,一般都较低。跟欠了男人还不完的债似的。更可怕的是,还迁怒无辜的孩子。女孩子在家庭的地位越发的低了。
    叫盲程度的人,去理解xy 和性染色体,是有些难度的。
    但不妨碍她们听明白了一句话,那是:生男生女是男人决定的。
    没讲完呢,下面有人哭起来:“整天骂我,以前还打我,嫌我没给他家生个小子。不光是他打骂,是婆婆小姑子,想怎么刁难怎么刁难。弄了半天,不是我没给他生儿子,是他自己没生儿子的命,老天不给他儿子,害的我没儿子算了,还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这真是没化得受欺负……”
    这话说的,林雨桐:“……”好吧!你要这么理解也行吧。
    对!不是你们没给男人生下儿子,而是他们害的你们没个儿子,都是男人的错!
    因着这第一个问题,引起了巨大的讨论声潮,第二个生理健康问题,都没来得及讲。
    林雨桐跟白跑一趟的大夫道歉:“浪费您的时间了。”
    人家倒是客气,说林雨桐:“做妇女工作,你把关键问题抓的很准。抓准了这一个点,何愁女人不翻身?我觉得学到不少,这个经验是值得借鉴的。”
    话说的再客气,林雨桐也亲自将人家送车。
    车是厂里派的,支持妇女工作嘛。
    赵婶子回去跟赵平笑:“也不知道老林家这闺女是怎么养的。你说说,范云清也是做妇女工作的,大道理讲的谁都好,可是呢?听进去的没有。之前那个什么沈春梅的,更是乱弹琴,她那是做妇女工作吗?她那是捣乱!我跟你说,回头你真应该去听听人家那些讲座,说的真好。光是今儿说的,生儿子取决于男人!这一句话,看着吧,女人且扬眉吐气呢。”
    “胡说!”赵平说:“做工作不能乱挑事!”
    “谁乱挑事了!”赵婶子嫌弃的不要不要的,“这没化真可怕!那话可不是小林说的,那是医学专家,从国外回来的医学博士说的……人家还是央打过招呼,要留下来的人才呢。人家也是胡说的……”
    不知道多少个家庭,都在说着跟找婶子一模一样的话。
    生了儿子的,老婆给做了好吃的,例如苗大嫂说苗家富:“吃吧!得犒劳犒劳你。”这是功臣的待遇。
    没生儿子的,老婆都爱搭不理,例如庄婷婷说钱思远:“吃?叫你吃你也是白吃。你看看你,折腾的那劲,不还是叫我生了个闺女吗?闺女我不嫌弃,我是想先要个儿子……看看你……没出息……”
    这叫人哪说理去?
    钱思远默默的转身,自己生火做饭去了。叫老婆怀不儿子的男人嘛,这待遇。他自己倒霉了还不算,还探着头过来问林雨桐:“你家咋你做饭呢?该叫我们领导做饭啊!”不是他也没叫你生儿子吗?
    林雨桐怼他:“我想先要个闺女,我男人刚好给我一闺女。所以,他跟你不一样!”
    钱思远:“……”我干嘛嘴欠跟你说话!
    等林晓星的婆婆来送药,据说是生儿子的偏方的时候,压根不用林晓星说话,楼道里的女人把苏婶子给解决了:“怎么不提前给你儿子喝呢?这东西给女人喝有啥用呢。”
    人家某某某博士都说了,巴拉巴拉的,苏瑾的妈在这里两天都没呆住,拿着她的药直接回去了。才不敢把这种东西给儿子喝呢。
    本来应该是很常识的东西吧,可如今这年代,谁知道?现在当正事这么一讲,引起的轰动想象的要大的多。厂里议论算了,很多极端的人都把这种科学当做异端邪说,坚决不肯承认。不过更多的,则是向厂外传播而去。一时间,那位博士热门了起来,邀请不断,都不得不派她的学生应约,讲这个东西。
    在一一五呢,效果最明显的是,再一次开讲座的时候,不光是女人来了,男人能来的都来了。
    热闹的跟开全场职工大会似的。
    刚好,今儿讲的东西,也该叫男人们听听。
    不会避孕,对女人的伤害真挺大的。这种一个接着一个生的,不是少数。
    请来的妇科大夫呢,细细的说,怎么算这个安全期,怎么算这个危险期。想要孩子的话,选什么日子较容易受孕。不想要孩子的话,选在哪些日子,是相对较安全的。
    这些知识,在现在是羞于谈论的话题。
    很多女人听的面红耳赤,支棱着耳朵听,但却不敢抬头。
    男人们呢?第一感觉是胡扯!
    弄这事再算算日子,那不是没事作事呢吗?
    有的在下面起哄,问呢:“能算出哪天干那事安全……那能不能算出哪天干那事生男,哪天干那事生女……”
    越说越是不像话了。
    人家大夫是从外面请来的,次白来一趟,这次呢,又是这样。
    林雨桐恼了,‘砰’的一巴掌拍在桌子,然后‘哗啦啦’一声之后,全场安静如鸡了。
    这叫林雨桐也挺尴尬的,桌子应该是旧桌子吧,要不然,咋一下子给拍散架了?
    她不由的嘀咕了一声:“没用劲啊!”
    然而,她忽略了扩音器没关的事实,这一声不大,但还是传出去了,紧跟着,不少刚才还捣乱的男人这会子弯着腰躲着人,从大礼堂的后门处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