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普通人,只能事情发生之后,才能明白事件带来的影响。
而这个国家的副总统,在事情还没发生之前,就已经能预料到事件带来的严重后果,这就是厉南朔所要承受的一切。
他还要承受的,是甚至让了步之后,都无法保障的,他亲侄子的安全。
家里谁都没有作声,客厅里回荡着电视机的声音。
好半晌,白小时慢慢从沙发起身,扭头朝宋煜他们抿着嘴角笑了下,“都在这干什么呢?做自己的事情去吧。”
虽然事情跟她预料的不同,跟她和厉南朔之前计划的都不同,但是有什么办法呢?
她一个人,慢慢走上了楼。
想着厉南朔之前跟她说,“小时,初审过后,咱们就一起去把你妈,接回来。”
但是现在小司还在冯家的手里,初审结果,也不是当初定的,死刑宣判。
她不知道厉南朔去了哪里,他现在心里一定很不好受,但是他没有回来。
她走到楼梯半截处,停下了,转身,又望向楼下的宋煜,轻声道,“再给他打个电话吧,让他回来,无论接下去会发生什么,我都会陪他一起熬过去。”
宋煜目光有些复杂,半晌,点了点头。
换做很久以前,他自然是无条件地服从厉南朔的命令。
但人心都是肉长的,相处时间久了,感情深了,白小时今天用陪他一起负重拉练的方式,向厉南朔求情,更让他震惊。
加上,白小时跟秦苏苏关系又特别好,他心中的那个天平,已经慢慢倾向了白小时。
他其实,特别想把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全都跟白小时说,但是,今天这次不可以。
刚才厉南朔在电话里跟他说了,他已经回阳城了,他要去用冒冒换小司。
虽然用冒冒换小司的提议,是白小时提出的,但是真正那么去做的时候,白小时一定宁愿被换的人是自己。
可是白小时在厉南朔心目中的地位,根本无人能及,他绝不会让白小时以身犯险,所以打算瞒着白小时,带冒冒,去换小司。
白小时要是知道,一定会急疯的。
所以他不能说,只能假装毫不知情。
他从身上掏出手机,拨下了白小时的号码,按了免提。
“您好,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毫无疑问,电话里传出的是无法接通的提示音。
白小时并不知道宋煜打的是她被砸碎了的手机,站在楼梯半截处,愣愣看着宋煜手上的手机。
半晌,点了点头,轻声回道,“行吧,他不想回来,那就算了吧。”
说完,失魂落魄地拖着酸痛的腿,上了二楼,进了房间。
她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遇上这么大的事情,厉南朔却不愿意回来,跟她一起面对。
她相信他应该知道,她会很担心。
但是他不想回来,那就算了吧,可能是因为她今天早上做的事情太过分了,让他生气了。
·
厉南朔此时正在疾驰向码头的路上。
那是对方和他约定好的地方,交换小司和冒冒。
冒冒坐在车后座的儿童座椅上,伸手轻轻扣了几下他坐的驾驶座的车座靠背,和他玩过家家的游戏,“叮咚!爸比在家吗?”
红灯,厉南朔停下了,扭头望向冒冒,嘴角勾起一丝笑,“在家。”
无论他嘴上多么不想说出来,但是心里却知道,他有多爱自己的儿子。
不仅仅只是因为,他是白小时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待会儿会看见坏人,会害怕吗?”他轻声问冒冒。
“不害怕。”冒冒想都没有想,摇摇头回答他,“有爸比在,就不害怕。”
儿子这么信任他,他自然不可能让他受到一丁点的伤害。
被儿子信任的感觉,跟被其他人信任依赖着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说不出来的感觉。
他要救出小司,也要把冒冒安全带回来,两个孩子都会安全回家。
没有万一,一定会成功。
他盯着冒冒看了许久,冒冒指着前面的红绿灯,笑嘻嘻道,“爸比,绿灯亮了哎!”
厉南朔点了点头,手重新搭在方向盘上的时候,却忍不住悄悄长吐出一口气。
离码头还有一二十公里,放在副驾驶座上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他扫了眼,顺手按了车上的蓝牙设备,接通了。
“到了吗?不是说好十点?现在都已经九点四十了!”对方的语气十分的焦灼,大概是害怕厉南朔忽然反悔。
厉南朔随即冷淡地回,“要是等不了,你们可以回去。”
对方愣了下,明明先机都掌握在他们手上,怎么感觉像是反过来了,他们才是被捏住死穴被威胁的一方呢?
“再等你二十分钟!不来的话,不要怪我们对孩子不客气!记得啊!只准一个人带着孩子过来,要是被我们发现你带了警卫员一起过来,我们立刻杀了你侄子!”
“冯雪媛在吗?我要跟她说话。”厉南朔似乎根本没听到他们刚才威胁了什么,只是冷淡地问道。
冯雪媛今天还确实亲自来了,打电话的人随即走到冯雪媛的房间门口敲她的门,捂着话筒低声道,“厉南朔要跟您说话。”
冯雪媛几乎已经是胜券在握,她确定厉南朔没有派人过来,
老码头周围比较荒凉,到了晚上几乎就没人了。
她甚至今晚还用了两架直升机,一直在码头上方盘旋,用最先进的热感扫描设备,在方圆四五公里扫描了一遍又一遍,除了他们自己一百多号人,没有其他人出没。
她伸手,示意手下把电话递过来,把电话送到了耳边,笑道,“副总统大人,还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我要跟你视频,小司给我看一眼。”厉南朔随即回道。
“这个自然没有问题。”冯雪媛又是笑,“小司就是个孩子,大人的事情,我们自然不会去为难一个孩子,您说是吧?”
厉南朔的脸,沉到了极致,沉默了几秒,狠狠咬着牙根,低声问,“我问你一个问题。”
“您尽管问。”“你有没有想过,哪怕靳旬真的逃过一死,等他出狱,我照样会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