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小声背着发言稿的方轩,更是吵得宋念心烦意乱。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大概是大姨妈要来了,火气很大。
扭头就朝方轩道,“默背会不会?”
“你今天吃了huoyào了?”方轩扫了她一眼,惊讶道,“怎么这么凶?”
宋念就是吃了huoyào了,没理会方轩,低着头,盯着自己列的大纲,又看了会儿。
半天,一个字都没看得下去,脑子里也是空的,没东西。
等了十几分钟,礼堂里的学生,差不多快要坐满了。
宋念又悄悄打量了一圈,池非还是还是没来。
她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还有两分钟,就一点半了。
人真的是一种很贱的生物。
过来之前,她担心会遇见池非,心里特别忐忑。
过来之后,发现他没来,却又心里不舒服了。
她感觉,可能是因为上次,她对他的态度太狠了点儿,伤着孩子幼小的心灵了。心里对他有些愧疚。
却又不可能主动打电话询问池非,我上次是不是伤着你了?
她看着前后大门都关上了,明白自己要开始了,暗暗叹了口气,朝方轩轻声道,“那我先开始了啊。”
“行,你先。”
方轩毫不在乎地回道。
宋念起身,朝边上的工作人员轻声道,“关灯吧,开下投影设备。”
原本计划的是,宋念讲五十分钟左右,然后剩下的时间,就交给方轩。
然而宋念今天,脑容量好像一下子缩减了很多,都被其它事情占据了,讲了三十分钟左右,就说不下去了。
剩下的十几分钟,临场忽然变卦,改让学生向她提问,她回答。
她坐下的时候,边上方轩的表情,更是不可描述。
朝她看了两眼,随即迫不得已地救场。
宋念在位置上,也没听进去边上的方轩在讲什么,自己默默发了会儿呆。
随后朝和自己同来的研究所的另外一个同事,轻声道,“我有点儿事,先走了啊,结束之后,学生有什么问题,你知道的就回答一下。”
说完,也不管同来的人都是什么反应,自己悄无声息地,开门出去了。
她一个人,在走廊上,发了会儿呆,随后去旁边厕所洗了把脸。
厕所旁边就是操场,洗手的时候,宋念听到操场上有声音,下意识回头看了两眼。
看第三眼的时候,认出来了,那个一个人对着墙壁,打网球的孩子,是她认识的。
池非。
打网球是一项比较费力的运动,加上是自己跟自己打,总要不停地捡球。
宋念隔着那么远,都看到池非的衣服,被汗都浸湿了。
她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
池非就像是疯了一样,打球的力道用得非常重,偶尔球反弹回来,砸在他身上,宋念光是看着,就知道很痛。
她不知不觉,靠近了窗户边。
池非回头捡球,正好看到了窗户后面的她。
两人对视了一眼。
少年的表情相当倔强,看到宋念,嘴部线条,更是绷成了一条直线,停在原地,微微喘着气,望着她,双眼通红。
这一刻,宋念忽然有些心虚。
她看着满头大汗的池非,软软的发,刘海都黏在了他的额头上,看起来有点儿搞笑。
但更多的,她是心疼。
他在故意折磨自己,耗费自己的体力,他是在发泄。
两人都没说话。
几分钟之后,池非转身,捡起了地上所有的网球,塞进了网袋里,回器材室归还网球。
池非看着他越走越远,却没有追上去的勇气,向他道歉,是她过分了。
她觉得假如自己再一次给他希望的话,池非肯定会比以前更加黏她。
而那是她,不希望发生的事情。
她没有看到,转身之后的池非,哭了。
池非自己都记不清楚,自己有多少年没哭过了,这是头一回,因为宋念哭了。
眼泪流出眼眶,黏在脸颊上,也分不清是汗,还是眼泪。
他刚才去听了她的讲座,在门外想了很久,要不要进去,关灯之后进去的。
听她讲了会儿话,心里忽然闷得难受,不发泄出来,他觉得自己可能要疯掉。
她对那些不认识的学生,尚且都能那么温柔,却对他说了那么残忍的话。
他没有说谎,宋念也不可能不知道,他是好心,是担心她上当受骗。
他在等着宋念主动和他讲话,不道歉也没有关系,只要她先跟他讲话,他肯定就不会这么难过了。
但是她没有。
她可能,这辈子都不会理他了。
就算以后,宋念跟任泽结婚,宋家邀请他们家去参加婚礼,他也不会去的。
他不想看到,宋念穿着婚纱,站在那个亲了别人的男人身边,他说不出祝福的话。
他没有回宿舍洗澡,直接穿着湿透的衣服,开车回家。
回去的时候,池音正好在家,看到儿子回来了,顺口关心了句,“宋念的讲座这么快就结束了?”
池非咬着牙,低着头,一个字没说,直接大步上楼,“砰”的一下,重重甩上房门。
池音有些懵,走到楼梯口,看着楼上池非的房间,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她儿子这是怎么了?
二十岁了还有叛逆期?
再说了,她也没说什么啊,就问了声宋念的讲座。
因为她知道,池非从小就比较崇拜宋念,因为宋念优秀。
去听了崇拜的偶像的讲座,怎么会这么狼狈,带着这么大火气回来?
她百思不得其解,好一会儿,才悄悄给许唯书打了个电话,说儿子今天心情好像不太好,可能是跟人吵了架了。
“说不定是跟女朋友吵架了呢?你就别管这么多了,等我值班回来,好好问问这小子,竟然敢当着我老婆面撒脾气,翅膀硬了他了!”许唯书恶狠狠回道。
池非正好要下来拿冰矿泉水喝,听到了池音在打电话,又转身回了房间。
他一个人坐在落地窗前的地板上,冷静了好一会儿,才稍稍好了些。
楼下忽然有人在拿石子砸他的窗户。
他起身,拉开落地窗,走到外面阳台,往楼下看了一眼,是他的铁哥们,两人连上大学都是上的一个大学,一样的医学系。
“哎!你刚才怎么刚进去就走了啊?”
“没兴趣。”池非冷冰冰地回道。
说完,就打算回房了。“哎!”他哥们立刻又叫了他一声,“你等会儿!我有事跟你说!你肯定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