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慕白处理完现场的一切,将顾暖暖转到了新的隔离病房,研究所的人来对他们进行了除菌消毒,做完这一切,才松了口气。
他看到外面,天就快亮了。
陆长安不知醒了没有。
他拖着已经疲惫到了极点的身躯,下楼。
刚走出研究所病栋大楼的门口,他忽然感觉到,眼前一阵金星直冒。
他随即悄悄撑住了边上的玻璃门,不让自己表现出来。
应该是太累了。
他已经都记不清,自己有几天没有睡觉休息了。
缓了几秒,身后的士兵,察觉出了厉慕白的异样,上前关切地问他,“长官,您怎么了?”
“没事……有点儿累。”厉慕白朝他们微微笑了下。
随后,松开了扶着玻璃门的那只手,朝着门外等着他的车子,走了过去。
然而刚走几步,厉慕白忽然一阵腿软,控制不住地,朝前,一头栽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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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念早起刚准备上班,才听到宋煜打电话回来说,昨晚发生了多少事情。
因为现在宋念是最重要的,所以大家不想她分心,就没有告诉她。
但是现在是顾暖暖有了生命体征,加上厉慕白出事儿,所以不得不给她打了电话。
宋念接到宋煜电话,随即开车先赶到了厉慕白那儿。
厉慕白发烧了。
如果是因为重伤引起的身体不适,应该是发低烧。
而厉慕白发的是高烧,并且没有任何感冒症状。
宋念穿着防护隔离衣赶到厉慕白身边时,厉慕白正坐在床上,用平板写着什么报告。
“厉慕白!”宋念见状,忍不住上前,抽走了他手中的平板,责备道,“你还要不要命了?!”
“我这人啊信命,该发生的一定会发生,不会因为我工作什么的,就会有影响。”厉慕白朝她笑了下,无所谓地回道。
“那你活得可真是豁达,连长安都不想管了是吗?”宋念皱着眉头回道。
厉慕白扬了下眉头,没说话。
“张嘴!”宋念将一个测试仪器的管子,随即送到了他嘴边,“吹气!”
厉慕白刚吹气吹了三秒,宋念看着上面的z病毒浓度指数,已经飙升到了危险标准,心中大骇。
她没说话,只是怔怔地扫了一眼厉慕白。
厉慕白这情况,可比当初顾暖暖他们感染初期严重多了,难以想象,他是怎么去执行任务的!
“能活着回来,就已经不错了。”厉慕白倒是似乎很清楚,自己已经被感染了,淡淡回道。
“能不能继续活下去,就靠你和长安了。”
宋念忽然很讨厌厉慕白这样,他不过才二十几岁,为什么要活得这么洒脱明白?
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愤怒。
她不想跟这样的厉慕白说话,收回检测设备,又抽了他一管血,一言不发地做完她该做的,就转身出去了。
“哎!”厉慕白在她背后,叫了她一声。
“我现在跟你说句不该说的话,我就说这一回。”
“假如,我说假如,我活不了了,麻烦你一定要帮我,照顾好长安,我父母年纪大了,总有离开的一天,厉朝歌不靠谱,我最信任的人,就是你了。”
宋念听他这么说,心里更气。
站在原地,缓了缓,才强压下了心里的不爽,回头道,“对不起,记不得。”
“你自己的女人自己照顾,跟我说是没用的,她赖不着我,我也管不着她!”
说完,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厉慕白知道她是在生闷气,宋念为人,他还能不知道么?
他拿起宋念丢到一旁的平板,解锁,继续打开写没有完成的工作总结。
刚写了几个字,白小时的视讯邀请就发了过来。
他点了同意,没等白小时说话,先问她,“长安醒了吗?”
“还没呢,中间醒了几分钟,我问她饿不饿,她说话还不算清楚,后来又睡着了。”白小时摇头回道。
“我的事情,你们先别跟长安说,我怕她担心,影响恢复,医生原本就说修养的这段时间,不能让她烦心。”厉慕白认真地嘱咐道。
白小时没说话,好半天,叹了口气,问他,“念念去过了吗?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没什么,反正就是像暖暖当初感染一样,这个过程都是一样的。”厉慕白笑了笑,不在意地回道。
“妈,你就别担心了,我相信念念他们可以做到。暖暖那样都能好起来,我这有什么难的?”
“也是……”白小时觉得厉慕白说得有道理。
暖暖都没呼吸心跳了,都能活过来,厉慕白这肯定不算严重的。
她顿了下,继续道,“妈就是想着,你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回来,你那些队友都……有点儿想不通,我自己缓过这阵神,就好了。”
“妈不跟你多说什么,你现在这情况也不能受ciji,我们都会尽快调整好情绪的。反正长安这儿你不用担心,妈一定给你照顾得好好的。”
“行。”厉慕白点了点头,“那我还得写工作报告,不跟你说了啊,这两天也别让朝歌来看我,她太吵了。”
“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白小时立刻点头同意了,“你去忙吧,一定注意休息。”
厉慕白挂掉视讯之后,盯着工作报告,却一个字都写不出。
他脖子上的伤口,是被变异人给挠的。
自己的身体,自己最为清楚。
要不然,他也不会跟宋念说那些话了。
唾液体液传播导致的感染,远远及不上因为血液传播的病发严重,他这情况,自然是比顾暖暖他们严重。
现在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宋念他们身上了,看他们是否,能赶得上他病发的速度,在那之前留住他。
他发了会呆,将手里的平板电脑,丢到了一旁,起身去卫生间。
洗手的时候,他看到镜子里的自己,之前脸颊脖子受伤缝合的那块,青筋爆得尤其明显。
他愣了下,侧过脸,对着镜子,小心翼翼,撕掉了黏在缝合伤口上的纱布。
撕掉的瞬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呆住了。
只不过短短十几个小时,医生刚处理得非常完美的伤口,边缘竟然开始溃烂了。紫色青色的筋在伤口边缘交错纵横,看起来,相当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