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你让让，我们要进去检查。”
    带头那名讲话的干警，正是胖大妈一家人嘴里说的小张，他如此说道。
    秦良侧身让到一边，“请进。”
    他不怕查。
    为人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
    见几个穿制服的进去了，胖大妈一家子也开始往里面挤。
    秦良侧身拦在门口，“干什么？”
    “什么干什么？我们要进去检查！”
    胖大妈笃定了秦良在作奸犯科，心里也是好奇，打算亲自进来看看，发现不对劲就闹腾。
    不能给姓秦的悄悄收买人，大事化小的机会。
    秦良双手抱胸，眼观鼻鼻观心，鼻子里哼哼着，“人家警察进去，我作为公民是应该配合。但你们算什么东西？这是我家，谁让你们进来的？滚蛋！”
    胖大妈背后一混小子当即大怒，指着秦良就要往前。
    秦良纹丝不动，只回头说道：“警察同志，强闯民宅和寻衅滋事加一起怎么判？”
    那小年轻立马歇火，给老成点的老一辈拽着往后退。
    秦良翻个白眼，“多读点书，没坏处。再说句难听的，我在自家屋里随便做什么，只要没炸了你家的床，都和你们没一毛钱关系。警察可以进来检查。你们？该哪呆着哪呆着去，别堵我家门口，小心我也会报警。”
    嘭！
    他反手关上门，回头往库房里走去。
    胖女人在外面叫嚣，说着诸如什么犯罪分子还这么嚣张，早晚遭报应，我们这些街坊邻居不答应，见一个举报一个之类的话。
    秦良完全无所谓，无所畏惧。
    他不开门营业，只是因为没必要，也懒得亲自来值守，这不代表他就有问题。
    他证照齐全，卖的也是正经东西。
    他在税务上也没把柄。
    这是挂靠掏宝这个大平台的好处。
    掏宝给他转账时，就已经代扣了很多种税费。
    他自己这边的基础营业税找了咨询服务公司，给他做得天衣无缝。
    其他几个警察正在里面检查有没有违禁品。
    秦良知道他们肯定没收获。
    还有个人正在检查营业执照、许可证、税证、银行开户许可等等证件。
    另一人拿着羽一二三四五的身份证联网查验。
    这五名女工看着土不拉几，给人以非法用工的感觉。
    但他在网上查询到用人单位的社保信息，又查到这五人来自同一个乡村，应该是约定了一起出来打工，被一锅端了。
    他试探着问女工们，“你们在这里吃住还好吧？老板每个月给你们多少工资啊？工作强度怎么样？”
    最经常与人接触的羽三熟练答道：“还好的，我们都是轮班制，机器都是自动值守，工作很轻松。老板包吃包住，每个月好几千，算上奖金得有一万多吧。”
    当然，奖金和休息这些事情都是不存在。
    秦良自己也没好意思教羽三这样回答。
    他脸皮没那么厚。
    这些台词都是工作服的特效。
    出于伪装目的，工作服根据五人的工种与工作强度，以及中海这个地方的行情做出实时演算得来的话术。
    另一边，干警小张正站在货架边，在征得秦良的同意后，开始拆封快递包裹。
    同时小张有意无意的问道：“秦先生，你这里应该做的是印刷品业务吧？”
    秦良点头，“对。”
    “网店业务为主？”
    “嗯。所以懒得开门营业，因为不需要实体店有什么销量。”
    “生意怎么样呢？卖这种画。”
    小张一边说着，一边摊开这副《睡梦图》b版。
    他上下打量，“画工还不错，但印刷品不值几个钱吧？”
    秦良打着哈哈，“还行。”
    看来这个叫小张的不是匠心工艺坊目标客户，这么爆款的东西都不认识。
    把b版重新卷好，小张想了想又道：“既然这样的话，秦老板你不需要在印驼镇买这么贵的门面吧？租面门，或者转移到场地成本更低的外地不是更好吗？”
    很显然，小张和胖大妈一家子真走得挺近的，这是在试探秦良的意图。
    秦良所说的每一句话，肯定都会传到胖大妈的耳朵里，并成为接下来重新谈判时的判断依据。
    意识到这点，秦良耸肩道：“我社会关系主要在这边，经营地点选在中海，对我有好处。至于为什么要买，而不是租。因为我生意好，做得大，盈利能力强，如果是租房的话，恐怕要不得多久，就会有房东缠着我要涨房租。我可没心思和人磨嘴皮子，不如直接买了省事。”
    小张面露不屑。
    我信你才有鬼。
    卖个印刷画而已，能多赚钱？
    他呵呵道：“秦老板真大气。但你这生意，真那么赚钱？”
    说着，他又从货架上拿下另一幅快递包装打算拆。
    秦良拦住他，“这副画你可别乱动。”
    小张眉头皱起，“那我非要拆呢？”
    他甚至在暗喜，说不定真抓住把柄了。
    秦良耸肩，“你非要拆就拆吧。但你最好出具一份真正的搜查令，不然我不排除向你追究法律责任的可能性。因为这是贵重物品，这盒子里面的画。嗯，售价是十万。”
    小张手微微一抖，差点给甩脱卷轴，但马上又给抓稳。
    “扯淡吧！这么一副印刷品卖十万？你少胡咧咧！”
    秦良平静道：“你可能确实很惊讶，但我只能告诉你这是事实。你应该已经注意到我外面的店名，匠心工艺坊。你也看到这幅图了，这幅图叫《睡梦图》。你大可以上网搜索一下睡梦图是个什么东西，是不是值这个钱。”
    见他言之凿凿，小张不信也得信。
    他赶紧摸出手机。
    大约十来分钟后，其他同事都各自上来汇报了情况，确定没有可疑之处。
    小张先让这些同事离开，心情复杂的放下手机，然后用更复杂的目光看秦良。
    “秦老板，你说的是真的。”
    秦良点头，“嗯哼。”
    小张有些话没说完。
    其实他刚才见到的东西很多。
    但真正吓到他的并非《睡梦图》在网上的热度，也不是匠心工艺坊秦老板在网上流传的各种段子。
    他在乎的是那份由中海市公安局公布的，关于流窜人员刘某非法拘禁、意图猥亵等等犯罪行为的案情通报。
    这份通报太恐怖了。
    不但澄清了秦良的青白，并且还有极其明显，几乎毫不遮掩的硬广嫌疑。
    可就是这样一份正经单位不可能发的通报，居然以中海市局的名义发出去了！
    那只能说明秦良这个人的关系网有点可怕，尤其是在政法领域内。
    自己这次给老街坊拖来，做的事看似不怎么过分，也在职权范围内，但的确冲了龙王庙，惹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