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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原来我才是我
    第109章
    黑色的雷电轰炸在陈玄生躯体上,血肉已是焦炭,再轰来一道,焦炭化作飞灰,可见其下白骨。
    一道紧跟着一道,连环不绝,天空黑云密布,虽有万雷惊响,却如同一张冷漠的脸。
    天道无情,天道有理。万物众生都该各按其位,做自己该做的事。可总有些生命不甘于事先的安排,想要跳起来看一看井外的风景。
    这雷劫便是天道设下的门槛,跨得过成仙成佛,跨不过,化为飞灰了了。
    陈玄生虽然有惊世天赋,但今日引来的雷劫的确过分强大,最后他也没能挡住。
    他跌倒在灰土之中,身体血肉已被天雷砸散许多,身上处处见白骨。
    呼吸已经彻底消失,眼睛不能视物,口不能言,耳不能听,身体已化作白骨一具,上面零散挂着几处血肉。
    他似乎已经死了。
    但他的确还没有死。
    身上至少有三处证明他还活着。
    一是头部隐隐发散着白色光芒,二是丹田有金光流动,三是胸口的心脏仍在跳动。
    虽然很微弱,但却仍在跳动。
    陈玄生已经陷入无知无识的境地,但他并没有放弃,仍在做最后的努力,让意识与金丹合一。
    白色光芒顺着脊骨流动,前进缓慢,但的确在前进,丹田内的金丹发出不安躁动,似乎也意识到死期将至。
    意识什么都感受不到,能感受到的只有绝对黑暗。
    可在黑暗中,似乎看到一丝光亮,光幕一闪而逝,却能透过其看到许多。
    看到金山一座,上有万佛,有一张面孔拈花而笑,有无上智慧。
    看到天宫云绕,仙佛对坐,有仙子仙官捧上仙桃。
    看到身坠轮回,化身某一国王子,忽地顿悟,散尽妻子儿女,一心向西。
    第二世是寺院老僧,已八十年迈之躯,舍身西行,命丧流沙河。
    第三世……
    一世又一世,所经历的桩桩件件,五百年光阴轮转,如走马灯一般在陈玄生眼前经过。
    白骨忽地昂起头,口中吐出一句话:“原来我才是我。”
    一句话声音并不重,可天上的雷云似乎也被冲开几分,周围天地气机为之一滞。
    白光顺着脊椎留下,汇入丹田,忽地丹田之内绽放万丈光芒,一道又一道光芒顺着金丹裂缝钻入。
    金丹已破,随之婴成。
    一尊无面僧人盘腿坐在陈玄生丹田之中,虽然只有一人,身上却有十道虚影。
    一是灵山念佛人,二是信佛王子,三是落魄老僧……最后一道,赫然便是听云和尚。
    十道虚影一闪而逝,融入白衣僧人之中,白衣僧人脸上渐渐显出相貌——正是陈玄生本人。
    白骨渐渐立起,骨节发出噼啪响声。一道雷电从空中掠下,他伸出白骨之手接住,张口吞下腹中。
    身上多了一处血肉。
    雷电接连落下,但再伤不了他分毫。他随手接住,每吞下一道雷电,身上便多了一处血肉。
    雷光万道,却如泥牛入海,不见半分声息。
    身上的血肉愈来愈多,已渐渐有完整人形。天空中的雷云也淡了几分,他忽地一声长啸,张开大口,如长鲸吸水一般将雷云吸如腹中。
    直到雷云被完整吞下,身体已恢复如初,仍旧是一个光头和尚,一身雷光凝成的黑色长袍。
    他晃了晃脑袋,望着天空,略略皱眉,发呆良久。
    “原来是如此这般。”
    五百年前安天会后,佛祖返回灵山,召开盂兰盆会。这是佛祖的一样宝物,内有奇花万朵,异果无数。佛祖作拈花笑,众佛皆笑,唯佛祖弟子金蝉子不笑。
    因此将他贬下灵山,再入轮回。
    实则是为西行大计下了第一步棋。
    这金蝉子本该在凡尘历经十世苦劫,修成功德身,待返回西天之后能成无上正果。
    每修一世,自身便多一份修为。本来计划挺好,偏偏到了第九世,金蝉子的转世化身听云和尚已该殒命,却是陈玄生鸠占鹊巢,自身化作听云和尚。
    可是他只得金蝉子第九世,对于以前的事则是一概不知。也是为何他的身体虽有无限妙用,可陈玄生还得苦哈哈的修行。
    及到今次,上天降下天雷,陈玄生已经性命垂危,求生的意志唤醒了体内沉睡的元神。元神、金丹、陈玄生自身的意识,三者合而为一,融为一体。
    金蝉子苦哈哈修了九世的元神,算是都被他据为己有。
    以往种种,皆已明了。他现今已经继承了金蝉子的记忆,对于其强大的修为神通,只要再给他一些时间,他也能掌握。
    对于三界的事,他不再一无所知,不会再想从前一样,是个对修行路一知半解的雏儿。
    忽然遭此巨变,陈玄生也是有些困惑,口中呐呐:“究竟是我成了金蝉子,还是金蝉子本就是我。”
    抿嘴一笑,些许困惑瞬间烟消云散。既然我已成了我,过往之事便与我无关,我要走的路,也与任何人无关。
    陈玄生忽然一怔,只见天边一道云朵飞来。
    云上一员少年人,背剑提棍,正是观音菩萨身边的大弟子木吒。
    木吒按云头落下,咬着牙道:“金蝉子,果然是你。”
    木吒奉观音之命,与龙女汇合之后,便在附近寻找金蝉子。
    只见天空雷云汇聚,声势浩大,便来此地瞧一瞧。谁料,恰好发现了金蝉子。
    他连日来受到不少折辱,看守莲花池更不是什么好差事,追根溯源,都是因为眼前这僧人而起。
    此刻既感到愤怒,也有几分大仇将报的快意。
    陈玄生笑笑,道:“年轻人,见到我为何不拜,可曾知罪?”
    木吒哈哈大笑,道:“好狂僧,当真以为你是五百年前的金蝉子,想受我拜,先死过一次再说。识相的,速速与我同去,否则休怪我以下犯上。”
    陈玄生忽地伸出手,木吒一怔,只感觉周身动弹不得。紧跟着陈玄生重重一挥手,木吒狠狠的被摔在地上,脑袋如倒插葱一般插在土里。
    看着这一幕,陈玄生只是拍拍手。
    “以下犯上,反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