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筠棠疑惑地转头看向蒋振川兄妹。
蒋振川不期然与沈筠棠那双澄澈的桃花目对上,心跳居然瞬间极速跳动了几下,他忙按捺下有些异样的情绪,微微转头与沈筠棠的视线错开,抿了抿坚毅的唇角,“阿棠,我与你一同去。”
沈筠棠连忙摇手,“不用,秦将军是来寻我的,蒋大哥,阿薇妹妹还在这里呢,你留下照顾她吧!”
谁知不等蒋振川说话,蒋忠薇已经满脸焦急的开口,她轻轻推了推哥哥,“哥,你和阿棠哥哥一起去吧,我身边有人伺候,无碍的。”
蒋忠薇自小身体不好,镇国夫人将她当做掌心珍宝一样疼爱,她出一趟门不容易,身边护佑伺候的人众多,就算蒋振川不在她身边,她也不会有什么事。
蒋忠薇现在一心担忧沈筠棠的安危,她都开口了,沈筠棠不好再推辞。
何况沈筠棠本来就对单独与摄政王相处犯怵,如果蒋振川能在她身边,摄政王就算顾及脸面也不会对她动手动脚。
沈筠棠朝着兄妹俩绽出一个暖融融的笑容,出去的时候她特意吩咐长寿去寻长姐来照顾蒋忠薇。
秦天华笔直站在雅间外,右手扶着腰侧的佩剑,一张脸绷着,目光不时落在雅间的门扉上,显然已是等的不耐烦。
雅间门一动,他就走了过去,不多久看到出来的不止小侯爷,身后居然还跟着新进京不久的镇国侯,顿时,他眉头就拧了起来,显然对这位镇国侯不甚喜欢。
秦天华只朝着蒋振川微微一点头,就朝着沈筠棠道:“小侯爷,殿下已经等候多时了。”
沈筠棠扯了扯僵硬的嘴角,这一幕恰好落入蒋振川的视线里,本来就皱着的浓眉蹙的更紧。
秦天华与沈筠棠说过话后,率先一步,带着两人朝着摄政王所在的雅间走去。
即便是沈筠棠故意放慢脚步,没一会儿也到了雅间外。
雅间门口站着两名肃脸的亲卫,秦天华对着沈筠棠做了个请的手势,“小侯爷,您请。”
沈筠棠攥了攥拢在宽袖内的指尖,微微吸口气,抬步进了雅间。
蒋振川紧跟其后,可他刚跨出一步,就被两位亲卫横剑拦住,其中一位亲卫冷冰冰地瞥了蒋振川一眼,“殿下吩咐,闲杂人等不能入内!”
蒋振川担心沈筠棠,可里面的人毕竟是权柄在握的摄政王,他压下胸口怒气,转身对着秦天华,尽量语气平和道:“秦将军,本侯要求见殿下,不知可否进去禀报一声。”
秦天华抱臂站在一旁,片刻后才答道:“镇国侯可能是刚进京不久,不太了解殿下的性情,在殿下不想见外人的时候,就算是朝中一品大员也见不着殿下。秦某还是劝侯爷回去吧,今日这拍卖会热闹,侯爷何不好好取乐,买上几件极品的琉璃摆件,也好带回去孝敬国夫人她老人家。”
蒋振川没想到他陪着沈筠棠过来,居然连摄政王的面都没见着,他既担心沈筠棠的安危,心中又愤慨不已。
这位摄政王殿下,还真的成了朝中只手遮天的人物!
这样的朝堂再继续下去,当今圣上还如何掌政!
蒋振川不甘心,转身居然要硬闯进去,秦天华眼疾手快,伸手就按住了他的肩膀,守门的亲卫也眉峰冷厉的拔剑将他挡住。
秦天华扬着嘴角,可脸上却丝毫没有笑意,眸光如鹰隼一般紧盯着蒋振川。
“镇国侯,这里可不是江南,而是燕京!镇国夫人刚回京,你就想给她惹事?我听说,镇国夫人最近身体不太好。”
蒋振川刚刚腾起的怒意和冲动在这一刻彻底被秦天华给打散。
他放松了手中的力道,甩开秦天华按在他肩膀上的手,而后甩了甩袖子,朝着秦天华瞥了一眼,紧抿着唇快步离开。
秦天华盯着蒋振川的背影在廊道消失后,才轻嗤一声,重又站回到雅间门口。
沈筠棠进了雅间后,就被门口的亲卫隔开,想出去已经不行。
她像是误闯进龙潭的小兔子,又弱小又无助,进入雅间后还有一张屏风,屏风后摆放着桌椅,那位盘踞在“龙宫”的摄政王就在屏风后,仿佛在等着猎物自动送入口中。
雅间离外面只有一墙之隔,沈筠棠怎么可能听不到外面蒋振川与秦天华的对话。
她之所以没有立即开口阻止,就是因为她早已意识到这样的阻止没用,还很可能得罪里面那位阎王。
她不出声,当做不知情,让秦天华将蒋振川劝走反而是对蒋家最好的。
沈筠棠在心里叹息了一声,给自己打打气,硬撑着往屏风的方向走。
摄政王冷着脸靠在圈椅里,旁边桌上被换上了新茶。
为了招待今日参加拍卖会的贵宾们,沈筠棠在这茶上可是下了不小的工夫,今日所用茶叶都是托关系从南方买来明前春茶,茶香淡雅香醇,茶色清亮,只要泡上一壶,雅间内都会充斥悠远茶香,让人闻到味儿就知道是好茶,与之前永兴侯府喝的秋茶可是天上地下。
可就是这样的茶香也丝毫夺不了摄政王殿下的一丝一毫的注意力。
穿着华贵的男人侧影修长,轮廓分明,仿佛下凡的神祗,浑身散发着逼人的矜贵和冷傲,叫人轻易不敢靠近。
再仔细看,他入鬓的剑眉微微拢起,脸上笼着寒霜,狭长的凤目好似有些空洞,并未注视着下方薄纱帘外热闹的拍卖台,好似在凝神注意着别的什么。
摄政王殿下武功高强,自是耳聪目明,方才蒋振川在雅间外说的话一个字不落的都被他听进耳中。
这小儿什么时候与这位新晋不久的镇国侯这般熟悉了?还让镇国侯如此维护她?
年级不小,勾/人的手段倒是不少!
想到这,摄政王殿下俊美的脸庞寒霜更重,浑身都冷气森森,若现在是炎热的夏日,恐怕这间雅间都不用放冰盆了。
等到外面的蒋振川离开,摄政王面上的冰霜才有所减少。
可在雅间屏风外磨磨蹭蹭仿若龟爬的沈筠棠再一次点燃了他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