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皇城,万乐宫玉阶之下。
这是多么庄严肃穆的地方,只要来到这里,皇权的威严,不容任何人不敬畏。
其实更多的,只怕是伴君如伴虎的恐惧。
因为在这里,让你掉脑袋,有时候仅仅只是你说错了一个字,这两年还好,若是董卓独霸朝政那时候,百官每天在这里,都是战战兢兢。
而实际上,现在依然是西凉军,依然是董家在掌控朝堂,可大家却没有以前的战战兢兢了。
当然,这只是指那些不入流,甚至都叫不上名的官员,他们并不接触核心。
只有接触了核心的人,才能够知道,董卓不是不凶残了,而是他要名正言顺。
杀一个人容易,可是要杀掉一个王朝……
董卓现在要的是民心,对于朝堂而言,这是在诛心。
而诛心却是比杀人,更可怕。
玉阶之下,若是平常时候,根本就没有人说话,那些老家伙,都要老成持重,而那些刚入朝堂的官员,那是不敢。
现在,也就只有董杭和孙恒这对好朋友了,他们说话,根本也没人会管。
而他们是聊惯了,所有官员已经见怪不怪了。
“站的累,你说这去参加廷议,又不能说话,那不是更累吗?也不知道这是谁定的规矩。”董杭随意的说道。
而孙恒也没去和董杭争论,争论的也没什么意思,不能将董家连根拨起,你就扳不倒董杭。
孙恒现在真和王允学的一模一样,都喜怒不形于色了。
所有官员都不敢抬头,也只有董杭敢这样评论。
“对了,你怎么也没去啊。”董杭问道。
“我这不是和大将军好久没见,要和大将军好好聊聊嘛。”孙恒笑道。
“那正好,我们今日都偷个懒,我和你可不同,我可是今日客串一下,好兄弟,你就接着熬吧。”董杭笑道。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啊。”
“要不,你和我去前线?在前线我最大,你想睡到什么时候睡到什么时候。”
“我可不行,不是那块料,再说了,我去前线,大将军还要分兵保护我,我这不是给大将军添乱嘛。”孙恒笑道。
“咱俩这关系,说什么添乱呢,不过还是算了吧,前线那就不是人过的日子,我怎么能害我兄弟呢,对了,我在豫州可见到原丰了,我在前面打,原丰在后面可确实帮了我不少忙,这是你带出来的吧。”
孙恒的脸依然平静,有些话就不要明说了,原丰是你杀的吧。
嗯,不是董杭杀的,也算在董杭头上了,可这枭雄啊,哪一个的头上,没有几个被冤枉的人命债。
“只要为了朝堂,只要能帮了大将军,我虽身在千里之外,也为原丰骄傲。”孙恒笑道。
董杭撇撇嘴,你们脸皮可真厚,连死人你们也要大做文章,你们可真是无孔不入。
那真原丰,可怜啊……
和孙恒聊了差不多半个时辰,终于有宦官站在玉阶之上,高喝:
“陛下有旨,百官入朝。”
所有官员都在整理自己的衣冠,然后从前往后,依次进入。
而朝堂之上,董卓王允已坐在小皇帝的两侧。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董杭抬头,他看到小皇帝也在看他。
“起。”
百官起身,分立两侧。
“陛下,董相,天策府大将军今日回朝,带来前线的战报。”王允笑着看向小皇帝和董卓。
董卓点点头,而董杭能看到小皇帝那是全身抖动了一下。
随着刘焉反叛的证据公示朝堂,估计小皇帝是最明白的人了。
刘姓子孙不能相信,董家不能相信,那么,王允呢?还有这下面的诸公呢,又有谁能相信。
董杭毫不避讳和小皇帝的目光碰撞,你要明白你的处境,安静的做个不说话的傀儡就好。
而他是直接出列,说道:“禀陛下,臣天策大将军董杭,和曹操、袁绍共击黑山军,而黑山军隐于深山,为大汉之祸,曹操、袁绍二公欲为朝堂扫清大患,可袁术陶谦,趁曹公陈兵河内之际,进击兖豫二州。”
董杭话语一顿,所有战争,都要师出有名,他要先说曹操有大功于朝廷,一对比之下,袁术和陶谦就是不道义了。
他们就是置大汉安危于不顾,擅起兵戈。
“禀陛下,两位相国,袁术和陶谦,可真是在坏我大汉的天下,其心可诛。”有朝臣出列。
“不错,袁术和陶谦真小人也。”
……
董杭和王允并不说话,就听大家说呢,而这说话,就要名正言顺。
“禀陛下,两位相国,我陈兵河东郡,得知此事,马上请虎符调驻洛阳的樊稠部和张济部,我们在界亭分兵,分别进击袁术和陶谦。现在,兖州之战已结束,而豫州之战,自斩袁术大将刘勋雷薄后,我军士气大振。”
“爱卿在前线受累了。”小皇帝终于说了一句。
“能为陛下扫清外患,臣义不容辞。”董杭一拜。
其实小皇帝又怎么会不明白,长安之外,群雄割据,而遍观朝堂,当年那平黄巾军的皇甫嵩都病逝了。
有谁能为大汉平外患,小皇帝从每个人的身上扫过,可是这目光最后还是定格在董杭的身上。
就算其他人想带兵,董家是不会给任何人机会的,惟有董杭,他带兵连董卓都不会反对。
没有人怀疑董杭带兵的能力,从他开始打长安周边的残军开始,到平西凉,豫州首战就斩袁术的两位上将。
这带兵的能力,就连王允都在称道,可惜,他是董家的人啊。
“爱卿劳苦功高,待卿得胜回朝之日,凡有一切要求,朕全都照准。”
所有明眼人都能看出,敢不准吗?
董家一手遮天,董杭更是天纵奇才。
董卓那个高兴啊,这就是自己的儿子。
“陛下,董相,即然曹操有大功于朝,若让曹操入京,兖豫二州尽归于王化,且以曹操的才能,定能和大将军一起,复我大汉江山。”王允说道。
“准。”董卓这几日咬着就是不松口,这次终于松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