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很卖力的鼓掌,拍的我双手通红,直到别人的掌声都停下来了,我还在拍。他当时还有些不好意思,舞厅球灯射出红色的灯光打在他脸上,我仿佛看到他在脸红。他说:‘哥们儿,就你有品味。’我说:‘是啊,就我觉得难听。’他是一个特别好面子的人,听到我说这的话,脸色一下就变了。他还想说什么,可是我没有给他机会,掏出提前藏在包里的刀就把他右手砍了下来。没错,就是一刀,这个贱骨头,只经得起一刀。他被自己的小弟砍了,却连愤怒都不敢,一个劲的在跪在地上求饶。我回头看了一眼他那些所谓的兄弟,一共四个人,看到这场意外都站了起来,但是马上又坐了回去。漠视的看着向他们求救的大哥,甚至还有人在笑。后来我问他们,不怕我把他们也砍了吗?他们说,那个人该死,谁都想砍他,只是只有我这么做了。想砍他的人都是他们的朋友。于是啊,我就一刀一刀砍,先是右手,然后左臂,他叫得很惨,可是ktv里不给他话筒谁能听见他的声音?然后我又把他双腿卸下来。对不起,我是个没耐心的人,否则我可以把他的肉一片一片割下来。可惜啊,砍完双腿,他就没了动静。不知道是疼死还是吓死,我后来砍了很多人,从来没见过这么容易死的。因为啊,人都想活。脑袋不让你死,你死很难死的。除非大脑也放弃了抵抗,那就算没受伤,这个人也死了。”
秦天柱面带微笑说出了自己从前的经历,血腥残暴,在他的嘴里却像是一个哄孩子睡觉寓言故事,说的那么轻松,表情那么明媚。
“在动手以前,我已经做好了被枪毙的心理准备。但是当我把他砍死以后,事情却变得容易了。那几个所谓的兄弟很热情的帮我处理了尸体,我们把他剁碎,然后装到一个编制袋里,轻松的就带走了。ktv里的血迹被我们用啤酒喝蛋糕掩盖,老板虽然一直抱怨,也不过就是想要多收三百块的清洁费。你看,杀个人,只要三百块就解决了,多简单。说起来我也觉得不可思议,你们这些东国警察怎么可以这么废物。我们六个人进包间,五个人出来,ktv走廊大厅都有监控,你们就是查不到。”
这件事罗计也知道,那是他当警察的第三年,案子不是他负责,后来不了了之,他也不清楚具体情况。知道今天秦天柱当面说出来,他才发现原来这座城市,比他想象的更肮脏。
“所以我明白了,做个好人是很困难的,只能受欺负。我爸妈是老实本分的生意人,却常常被那些不讲道理的顾客呼来喝去。一点顺手就能解决的小问题,那些人都会跑到我家店里指着我妈的鼻子一骂就是一天。我妈还要客气陪笑,因为他们要是不满意随便去哪里投诉一下,那群蝗虫就会开心的过来收一大笔辛苦费。而我,作为一个被人厌恶的流氓,走到哪里都有人怕我。你知道吗,小时候,那些亲戚来了我家,总是喜欢三两句话找茬,弄得我们一家人不痛快。我们吃碗饭,他们都会嫌弃的说‘不是白龙洲大米不消化’,可是自从我在道上混出名堂了,一盘炒糊的土豆丝都能被他们夸成珍馐美食。所以你看,我本来只是不想被人欺负,到后来走到今天这一步,不是我想要的,而是被别人逼的。”
罗计心里对他的话十分认可,因为这些事他也曾有过类似的经理。他当警察严于律己,一心一意为人民服务,可是人民不喜欢他,同行也不喜欢他。在家族的年会里,自己的地位还不如家里那个卖厨具一年挣个四五十万的亲戚高。
可是,他还是不明白秦天柱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些。
“所以,你明白了吗?”
“你想要我明白什么?”
秦摩熊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表情前所未有的认真:“人,只有强大,才能不受欺负。”
这件事若是早十年,罗计一定会找出一大堆理由来证明秦天柱是错的。可是这十年的磨砺,让他学会了一种被称作“成熟”的妥协。人在年轻的时候总是喜欢一往无前,认准了一条真理,不断追寻。可是随着年龄增长,阅历增加,生活渐渐变得苦难重重。然后,一群只有“失败”的体验比你更长久的“过来人”会告诉你,要圆滑,要世故。你的坚持,你的执着,是幼稚是不通时务。
他们会联合起来,让你变成和他们一样的废物。
少年时期的罗计,对这些人深恶痛绝。可是这些年的努力奋斗从来没有给予他回报,于是面对孩子上学、亲戚结婚、老妈看病和买房买车各种压力,他终于学会了一种叫“认命”的借口。
梦想是什么?信念是什么?
不过是包裹蛋的那层壳,稍有压力,就会破碎。然后变成掠夺者盘中的一道小菜,甚至都无法让人留下印象。
只有坚定的人,才能承受外在的压力,从内部破壳而出。
那从蛋里,可能会诞生雄鹰,可能会诞生卑鄙的毒蛇,可能会诞生秦天柱这样的巨鳄,也可能会诞生宁不凡这样的弱鸡。但是,他们的生命是真实的存在过。
他们,终将会向这个世界证明自己的存在。
被生活杀死的罗计,想要复活。
“而我,可以让你强大。”
秦天柱的话就像一句咒语,充满了魔力。
此刻,罗计心里关心的不再是自己一家的生命,而是:“我要怎么做,才能强大。”
“没有人可以教你,如果你没有野心的话。”
“可是你说你可以让我强大。”
“没错,我的确可以,但是选择权在你。”
罗计看了一眼卧室,自己的家人正在里面熟睡。他知道自己现在该做出选择,这个选择,将会决定自己一家人的生死,也会决定自己以后的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