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宾馆....
后金使团的一干人住处,在其中稍靠里面的屋子之中,库尔缠、雅希禅和鲍承先三人秘密相商着,声音压得极低。
“两位,尽管放心,前后左右的房间,都安排了咱们的人,可以放心的在这里商谈,不会有任何人,能够偷听到咱们的讲话,这里绝对保密。”
随着身为武将副使雅希禅的开场白,看着对方稳重的模样,脑海里再浮现出周围房间的布局,库尔缠和鲍承先的神色都是明显一松,缓和了许多,不再那么的紧张,气氛也变得轻松了许多,但出于谨慎起见,三人交谈的过程中,还是将声音压得很低。
“鲍将军,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库尔缠抛出这个问题之时,雅尔西也跟着望向了鲍承先,神色也是满含期待之意,然而,后者的神态并不怎么好,鲍承先当然知道对方问得是什么事情,似乎想到了什么,忍不住地就是长叹一声。
“哎~两位大人,实不相瞒,事情进展的非常不顺利,想必你们也感受到了,京城之内,从上到下,对咱们都是满含敌意,若不是有官兵一路护送,若不是外面还有护卫把守大门,恐怕咱们的处境将会更加不妙,非得受到那些老百姓围攻不可。”
“这几天里,在下遍访了京城的所有故旧,更是上上下下打点了不少银子,那些官员行事非常谨慎和小心,没有一个给予准确地答复,都是说试试看。”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认,大明朝中对于和谈的态度,有不少的官员都是赞同的,并不想真得与咱们后金死磕下去,若无意外的话,只要咱们的姿态放得低一些,以大汗开出的那些条件,大明皇帝应该会答应。”
屋子里的气氛可谓是一波三折,听着鲍承先的讲述,库尔缠和雅希禅的心情可谓是起起伏伏,大起大落,听到最后一番话之时,都是明显的长舒一口气。
这个时候,雅希禅面露不解之色,转而看向库尔缠,突然问道:“库尔缠,此次来到这大明的京城,进行和谈,大汗许以的承诺,给予的那些岁贡,是不是太多了?”
说话之间,雅希禅的神色愈发的凝重,一想到后金目前的处境,一连经历数场大战,消耗了大量的钱粮,林丹汗更是虎视眈眈,不等库尔缠作出回应,忍不住地又说道:“如今的后金,不仅有许多伤兵需要大量的药材,还要购买大量的兵器和粮食等物质,以防林丹汗随时的进犯。”
“现在这个时候,朝廷一下子拿出那么多的金银珠宝等贵重物品,作为赔偿,以示诚意,还开出那么高的岁贡作为和谈条件,以咱们现在的情况,能承担得起吗?”
然而,面对这样的沉重话题,库尔缠的神色却是那么的轻松,在那么一瞬间,嘴角更是浮现出一抹笑意,却是转瞬即逝,看得雅希禅怒火中烧,气呼呼的,就要置问,库尔缠还不及解释什么,却被鲍承先给抢先了。
“雅希禅,你可能误会了,所谓的岁贡,在这大明,可不同于朝鲜那样,可不是单方面的,大明会以赏赐的形势,即便是最坏的情况,也是相同的价值,赏赐给咱们后金东西,作为回馈。”
“换而言之,简单的来讲,大明以市面的价格,甚至是以高于市面价格,一到三倍,购买咱们后金进宫的物品,而这笔银子,足够咱们沿途采购大量的物质,运回建州。”
“喔~原来如此,是这样的啊~”
刹那间,雅希禅附和的同时,露出恍然之色,更是轻轻地点了点头,神色也缓和了许多,有着几分欢快之意,随即又说道:“以往之时,难怪其他的部族,争着抢着要向大明进贡,原来有着这么大的好处。”
“雅希禅,还不止这个原因呢~”
紧接着,雅希禅颇为意味深长的来了这么一句,充满神秘的味道,瞬间勾起了雅希禅的好奇心,鲍承先也来了兴致,跟着望向了他。
“如果我所料没错的话,就算是没有这种形式的交易,即便是没有这种厚赐作为回馈,为了能够和谈成功,大汗也会许以这样的优渥条件,甚至于会一再让步。”
“不错,开出这样的条件,不仅给予了这么多的赔偿金,每年还有那么多的岁贡。但是,一旦和谈成功,咱们就可以与大明进行互市,在辽东与建州的交界处,进行贸易,将咱们的那些东西换成银子,购买生活所需。”
“而且,和谈成功之后,咱们的南部边境,就能保持一种相对稳定的和平,也就杜绝了大明和林丹汗联合在一起,攻打咱们后金,自然而然地,压力就小很多,大汗也就可以集中全部实力,对付林丹汗,稳住目前的形势。”
“可以说,为了和谈成功,恐怕大汗会做出任何的让步,会答应任何条件。否则的话,咱们后金不仅有着亡国的危险,还会有可能亡族灭种,从此再无女真族。”
说完之后,库尔缠久久不语,屋子里一片沉寂,雅尔禅和鲍承先也保持着沉默,实在是,听到库尔缠的这番言语,他们也意识到了形势的急迫性,后金的处境有多么的不好,心里也是沉重无比。
危如累卵~!
或许,唯有这四个字,堪堪才可以形容,后金现在的情况。
身为女真族的雅尔禅,从未像现在这般的憋屈得慌,跟随努尔哈赤东征西讨,一统女真族,亲眼见证后金的不断成长,越来越强大,何曾像现在这般屈辱?
然而,现实是那么的残酷,局势变化的是那么的快,让人始料未及,没有一个心里准备过程,现在却是,不得不委曲求全,向大明乞求和谈。
历来,若是和谈不成功,只有一个字,那就是打!
然而,就在这时候,鲍承先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有一些迷离了起来,似乎在想着什么事情,心里更有一种不祥的感觉,就好像受到此时沉重的氛围所感染。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虽然不知道为何会有那种感觉,心有不详的预感,但鲍承先明白这个道理,后金的处境不妙,情况愈发的艰难,他们这些汉人将领,也不会好过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