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大人,恕末将直言,如果那些蒙古部落真的是想归顺大明的话,拥有诚意,那么,他们就一定会接受大明的办事原则,而非是让朝廷一味地迁就他们,以他们的利益为主。”
“更何况,末将还以为,朝廷招揽的不应该是那些蒙古首领,而应该是蒙古族的人们,让他们成为大明的百姓,真正地融入汉族之中,唯有如此,才能同化蒙古族,才能永久的解决北方问题,达到以蒙制蒙的目的。”
“而且,先不说朝廷的军队中不乏蒙古族和女真族等其他种族的兵卒和将领,有着这样的先例可循,单单是那些其他少数民族之中,他们的民众并不是很满意部族的首领,不一定会一味地听信他们的部落首领指使。”
“如果朝廷能够许以相同的政策,对其一视同仁,和大明的百姓没有区别,末将相信,面对朝廷推行郡县制,废除他们的种族部落的那种制度,即便那些部落首领有着强烈的抵触情绪,但那些蒙古部众,应该会纷纷来投,归顺朝廷,成为大明的百姓。”
“毕竟,在他们的部落之中,除了那些贵族,普通人和牲畜无异?甚至于,有时候,还不如牛羊等牲畜有价值,不管是性命,还是个人的家产,都没有丝毫的保障。”
一时间,孙承宗和袁崇焕再次默然了,尽管神色平静无比,看不出他们的态度如何,但是在他们的内心深处,却是深以为然,十分认同刘兴祚的这种说法。
毕竟,不只是东北之地,整个北方边境,最不缺的就是其他部族与汉人混居在一起,过着近乎于村落的稳定生活,遵守着大明律制定的规则。
而这些人,多是忍受不了部落首领的盘剥与压榨,不得不跑到大明这一边生活,定居下来。
尤其是在大明的边军之中,正如刘兴祚所讲的那样,最不缺的就是蒙古、女真、契丹等种族的士兵和将领,对大明一样的忠诚可靠,有的甚至于比汉人将领还要可靠,还要忠诚。
因此,在这个时候,不管是孙承宗,还是袁崇焕,心里已经很倾向于刘兴祚的这种观点,赞同这样的提议。
然而,似乎他们有着某种顾虑,亦或是有着某种考量,一时还无法明确表态。
“刘将军,本官有一些不太明白,按理来讲,关于这个事情,对那些归顺的其他部族,实行郡县制,你应该将这种想法向袁军门袁可立汇报,才对啊,怎么却和本官说了呢?”
出乎两人的意料,孙承宗忽然没来由的问了这么一句,满含深意地凝视着刘兴祚,看到对方脸上浮现出丝丝尴尬之色,神色有一些不自然,进而又补充道:“毕竟,袁军门才是你的上级啊~”
“呵呵~”
刘兴祚先是轻笑了两声,笑得是那么的尴尬,笑的是那么牵强,显然,他知道孙承宗已经洞悉了自己的意图,这是卖一个人情,从而想要让他为李延庚说句好话。
“那个,孙大人,实不相瞒,在这之前,末将确实与袁军门谈论过此事,可是,袁大人觉得,此乃辽东之事,还是向大人你讲比较好,讨论这件事情的可行性,毕竟,在这辽东之地,毫无疑问,大人您最有发言权。”
这个时候,袁崇焕相继反应了过来,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刘兴祚这是在讨好孙承宗,故意卖给对方一个人情。
毕竟,关于那件事情,在那些归顺大明的部族推行郡县制,削弱那些部落首领的影响力和军事实力,事情可大可小,汇报给皇上的话,若是被采纳,必是大功劳一件。
一念及此,望向刘兴祚的时候,袁崇焕会心一笑,并未戳破对方的这一用意。
看着刘兴祚的时候,孙承宗的脸上浮现出欣赏之色,话语虽然充满恭维之意,却又不失坦率和直接,并不是毫无底线的谄媚,说话的火候掌握的恰到好处。
“嗯,本官知道了~”
心思百转千回之际,在刘兴祚期待的目光之中,孙承宗无关痛痒地来了这一句,故作一副平静之色,进而又说道:“刘将军,关于这件事情,你先弄出一个具体的计划来,本官再将其完善一下,随后就会将其呈给皇上,上面会署上你我两人的名字,本官又岂会独吞这份功劳?”
然而,听到孙承宗这番和善的话语,很是难得地将功劳分给自己一份,刘兴祚却是丝毫高兴不起,心里弥漫着一股莫名的情绪,声音有一些发颤的接话道:“大人——那个——末将并不需要——”
“刘将军,无需多言~”
刘兴祚吭吭哧哧地还未说完,就被孙承宗给摆手打断了,心中顿时就是一沉,愈发地着急起来,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孙承宗却是再次开口了,燃起了他心里的那份希望。
“刘将军,无需担心什么,本官也知道你心里想得什么,究竟是什么用意,本官之所以这样做,并不是在故意针对你,我也有我的做事原则。关于李延庚的事情,只要本官知道的,一定会如实上报,一定会秉公处理,不会有丝毫的折扣。”
孙承宗这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不贪图便宜、独吞功劳的表现,赢得不仅仅是刘兴祚的感激与尊重,袁崇焕看向他的眼神,也是充满敬佩之意。
实在是,这件事情,若是放在以往的话,以当时的官场上风气,莫说是分一份功劳出来,就是在独吞所有的功劳之时,没有残害或者诬陷真正的立功之人,已经算是相当不错的高官,不错的上级了。
毕竟,独吞功劳,并没有那么简单,有着极大的风险,一旦事情泄露出去,被皇上所知,再被有心人从中操弄的话,推波助澜,很有可能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落得一个身败名裂的下场,很有可能会沦为阶下囚。
因此,在独吞功劳之时,除了是心腹手下之外,有着相当的信任,那些贪婪的官员或者武将,做得都是很绝,诬陷或者残害那些真正的立功之人,铲除后顾之忧,只是一方面,主要还是杀鸡儆猴,威慑其他人,莫要多嘴。
所以说,之所以那样做,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未尝不是另一种形式的立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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