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
    杨树一家拼尽全力，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池塘水位不断上涨。
    就在杨树快绝望时，院子外突然出现一道闪烁的灯光，跟着就进入杨树家，一路到了后院。
    “谁？”杨树搞不懂，谁会这么晚来他家。
    “是我！”
    来的是七公，出了屋檐，走到杨树跟前，“看雨下这么大，我就琢磨，你这池塘可能会遭殃，就过来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
    杨树心中一暖，用手抹去脸上的雨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七公什么也没说，撸起袖子开始帮忙。
    更让杨树感动的是，过不多久，杨二爷等人也陆续赶了过来。
    村里但凡住在周围的，甚或得到消息的，都赶到杨树家后院，大家伙冒着大雨，打着灯，一起开挖水沟。
    就连杨树那个小气的大伯，都赶了过来。
    大伯这次丝毫没有偷懒，干活那叫一个卖力，让杨树惊讶不已。
    杨树的眼睛不自觉湿润了，被雨水冲刷之后，再也分不清彼此。对老家，对老家人，杨树又有了新的认识。
    关键时刻，还是乡村有真情。
    有了大家的帮忙，水沟很快就被挖通，并且不断被拓宽、加深，最终形成一条一米宽的小型水渠，将池塘的水源源不断地引走。
    池塘水位，终于得到控制。
    “大家伙到屋里坐一下，喝点酒暖暖身子。”
    杨树母亲非常贤惠，一眨眼的功夫，已经在堂屋备好了酒水，还有花生米、炒黄豆、烧鸡等下酒菜。
    大家伙也没客套，一起进了屋。
    因为人太多坐位不够，大家也不讲究，干脆都围着八仙桌站着喝酒，再吃点脆脆的花生米，撒下一块烧鸡，别提有多美。
    杨树不敢怠慢，拿着一盒烟挨个发过去，嘴里不住说着感谢的话。
    “墩子你就别忙活了，来，喝碗酒。”七公叫住杨树，递过来一碗酒。
    说是一碗，其实只有底下浅浅一层。
    杨树接过，一口干了。
    一股暖流在肚子里打转之后，又冲出喉咙。
    倍儿爽。
    农村酿造的烧酒，度数比市场上卖的品牌酒要高出十几度，达到五十几度，甚至六十度，非常的烧人。
    所以在农村，就算是最会喝酒的，也不敢大口大口的喝，一次都是用嘴泯一小口。
    就着下酒菜，划划拳，吹吹牛，一喝就能喝一下午。
    甚至有那厉害的，能从早上喝到晚上。
    要的就是这么个感觉。
    这种时候，下酒菜就非常关键了，否则会很败兴。
    “墩子，你的品格，你为村子做的事，大家伙都看在眼里呢，这么点忙算什么，就别在磨磨唧唧了。”七公笑着说道。
    “就是，这年头，像墩子这么厚道的后生，可不好找了。”有老人感慨。
    大家七嘴八舌，倒让杨树不好意思了，枉费他平时能说会道，这会儿也是词穷，只好端着酒碗，挨个敬过去。
    尤其是七公，第一个赶来，最是让杨树感动。
    杨树父亲站在角落，眼中若有所思。
    在农村，一家有难，四邻来帮忙，固然是传统。
    但能像今天这样，在事发突然，杨树根本没来得及打招呼的情况下，大家自发过来帮忙，还来得这么齐整，意义可就不一样了。
    能得到这种待遇的，无一不是真正受人尊重的人家。
    杨树，获得了这样的尊重。
    这是什么都换不来的，也是真正的面子。
    不是表面面子，是里子。
    夜已深，大家没久呆，坐了一会儿，就各自散去了。
    …………
    暴雨下了一整夜，天快亮时，才淅淅沥沥地止住。
    可以想象，如果没有大家帮忙，杨树养的沙塘鳢肯定是保不住了。
    经过此事，也让杨树意识到用灵液养鱼的缺点。
    池塘的水终究无法固定，否则就是死水了，因此灵液的功效会越来越被稀释，直至完全消失。
    尤其是一下雨，稀释的会更加厉害，基本保不住。
    想要持久，就要不定时地添加灵液。
    这个成本就太高了。
    不像果树，只要浇灌一次，渗透进附近土壤，就能维持很长一段时间，就算下雨，影响也是非常小的。
    “或许，该换一种方式养鱼。”
    杨树若有所思，暂时也没想到什么好办法。
    巡视完池塘，见沙塘鳢已经恢复正常，杨树这才彻底放心。
    昨晚鏖战，后院已经乱的不成样子，挖水沟的土堆的到处都是。
    杨树突发奇想，准备将水沟沿着院墙的墙脚，一直延伸到前院的菜地，用作菜地的浇灌。
    池塘流出来的水，多少也含有一点灵液成分不是。
    二则还能利用水沟养殖泥鳅、黄鳝，甚至是螃蟹，探索新的养殖模式。
    说起菜地，也是杨树的试验地之一。
    前院的一垄辣椒地，已经被杨树全数圈住，陆续用稀释灵液浇灌过，就等着这些辣椒彻底成熟之后，收集辣椒种子。
    一是为蔬菜大棚做准备，更重要的，还是杨树要验证一个猜测——被灵液浇灌之后的植被，它们的后代是否会变异，有了更强的抗性。
    乃至保留了第一代的风味。
    如果没有，那灵液的价值就将大打折扣。
    如此也就不难理解，杨树为何对一垄辣椒地这么紧张了。
    几乎每天都要看一看，做好记录。
    昨晚的一场暴雨，院子里的茄子、西红柿都有被雨水冲落枝头，掉在地上的，独独那一垄辣椒，没一只掉了。
    可见其韧性。
    …………
    上午，杨树跑了一趟县城，去水产市场买了六筐小鱼、小虾，投放到水库里，作为鸭子、大鹅以及鱼的食物。
    他还打电话，订购了500只鸭苗以及500只大鹅苗。
    鲢鱼、雄鱼、草鱼等家鱼的鱼苗，也各订购了500尾左右。
    都能送货上门，不用杨树去取。
    在没解决灵液流失的问题之前，杨树是不准备在水库养殖珍贵鱼种了。
    这也意味着，一两年内，水库都要处于亏本运营，需要通过其他途径输血，才能维持水库的运作。
    农业项目靠天吃饭，已经现出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