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动手吧。”
秦国栋闭上双眼,叹息一声,脸上无奈,像是认命。
六姨、五姨她们两人也出来相劝,还拉着外公:“爸,你怎么不说话啊。
他可是你亲儿子,你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去死吗?”
外公将她们的手从自己身上拿开,两只浑黄、又明亮的眼睛,像是洞穿世间一切似的,紧紧地盯着场上两人。
所有人都见识过武飞扬的脾性的。
此时,他们全都看向场中,惊恐万状。
但现在已轮不上他们插嘴。
而武飞扬,眉头轻拧,放下手来,点头说道:“不必了。
你的答案,我很满意。”
他带过兵,打过仗,知道士气低落的时候,任何风言风语,都可能影响到整个战局。
——人言可畏。
像大舅秦国栋所说的,他也能感同身受。
失街亭,诸葛亮挥泪斩马谡,那是马谡自大所致,诸葛亮为言出必行,赏罚分明,不得不为之。
秦国栋身为一家之主,有的时候,必须要从大局出发。
所谓舍小家为大家,便是如此。
但人不能太自私。
不要总站在自己的角度想问题,同时也需要站在别人的角度,思量权衡。
人,要相互理解,才能相互包容。
作为这场审判的执行者,武飞扬也不能因为一己私愤,而滥杀无辜。
为人,要有道。
这也是,他的道。
“啊?”
秦国栋一声惊诧,以为自己听错了。
“呼~~~”全场都长松一口气。
秦月与武孝行也对视一眼,刚才真为武飞扬捏了一把汗……六姨与五姨连忙将秦国栋扶起来,拍拍裤子上的灰,长舒一口气道:“大哥,你刚才是干什么啊。
吓死我们了。”
“这这……我没说什么啊?
我只是实话实说啊。”
大舅秦国栋处在云里雾里,没反应过来,连忙看着外公:“爸,这是怎么回事?
这……”外公微微点头,笑着说道:“人心都是肉长的。
你记住飞扬对你的恩情吧。”
老人说完,就不再多说。
剩下的意思,让他自己去理会。
带着一脸茫然,秦国栋走到武飞扬面前,疑惑地问道:“飞扬,这……我……”“不用多说。”
武飞扬抬手制止他:“死罪可免,活罪难赦。”
“刚才你自己说过,秦家家主当得不合格,那么,你现在缷任下来。
我母亲来当。”
武飞扬义正辞严地说道。
“好。
我同意。”
秦国栋一口答应下来。
“不可,大哥。”
“大哥,你这当得好好的……”一群姊妹都劝说着。
众人腹疑间,秦国栋抬手,制止。
他态度坚决地说道:“这些年,我也累了。
是时候休息休息休息了。
你们都忙,正好我留下来,陪陪爸爸,多尽点孝心。”
“大哥……”他们都两眼呆滞,想不大明白。
秦国栋来到秦月面前,轻声说道:“四妹,秦家就交给你了。
你可以的。”
“我……大哥,这……”秦月还没说完,秦国栋已经转身,不给她任何推辞的余地。
他又来到外公身边:“爸。
以后我来伺候你。”
“好。”
外公只是点头,不多说什么。
秦月连忙跑到武飞扬身边:“飞扬,你怎么突然将这么重个担子交给我,也不跟我说一声。
妈一时接受不了。”
武飞扬笑道:“这只是开始,以后你和爸要掌握的可是,万亿帝国。”
“啊?”
此话一出,满场震惊。
***武飞扬处理秦家的同时,在金陵的某座度假山庄,一栋临江别墅里。
落地玻璃窗前,有一男一女,相视而坐。
他们的面前,两盘杯咖啡已冷。
烟灰缸里,烟头累积如山,有的甚至还冒着青烟。
由此可见,他们为某一件事,交流过很久。
“赵公子,事情大概就是这样。
‘海上明月’计划,没了。”
李诗曼点起一支烟来,悄然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美景,心乱如麻。
一个人孤零零在外,漂泊的生活从此展开。
十年风雨,风光犹在。
怎料得,一招不慎,输了个全盘皆败。
到头来,难道真是一句活该?
“呵呵。”
李诗曼自嘲一声笑:“世人都晓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
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金银忘不了。
终朝只恨聚无多,及到多时眼闭了……”一首《好了歌》,道尽她所有的心酸荣辱。
“我不信,百年太久,我只争今朝。”
李诗曼想着,还有后手,便有翻盘的机会,只等一个时机……“我说‘李公子’啊,你在那里自言自语什么?”
徐晓锋慵懒地双臂抱胸,打着哈欠说:“听了半天,怎么全是你在发牢骚啊。”
李诗曼重新坐回沙发上,沉声说道:“徐公子,当初的誓言你都还记得吧。”
“什么誓言?
我酒喝得有点多,一时想不起来了。”
徐晓锋嘴角上挂着戏谑之色。
誓言这种东西,在利益面前,完全不堪一击。
“你……”李诗曼微微咬着银牙,心里虽有万腔怒火,但也不能发。
她现在有求于人。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要不我们进屋先醒醒酒。
说不定,一会我就记起来了。”
徐晓锋双眼色迷迷地盯着李诗曼的胸口,一只咸猪手,也悄悄地伸过来。
啪。
李诗曼一巴掌打开,侧过身去,挑起二郎腿,斥责道:“徐晓锋,我李诗曼是什么样的为人,你心里清楚。”
“你最好别逼我。
否则,我一头撞死在这里。”
不见其脸,不见其恶心。
李诗曼没想到,徐晓锋竟然是这样的卑鄙小人。
见死不救,假惺惺的充好人,把她骗到这里,原来就是想要她的身体。
可笑。
自初恋之后,她便再没谈过对象。
这十年来,更是连男人的手都没碰过。
只为,保留心中那份美好。
曾几何时,她的手只为他牵。
她的身体,也只属于他……那个,她曾经一直都在追赶的男人。
除此之外,任何人都休想。
“别别别,‘李公子’,算我怕了你了。
你这么大一尊佛,要是死在我这里,我非吃官司不可。”
徐晓锋连连摆手,不再纠缠。
事实上,他也知道,这种事情,发生在李诗曼身上,根本不可能。
“知道就好。”
李诗曼重新转过身来,又道:“其他两位公子呢?”
“你说赵文远和张一同啊?
他们都还在国外。”
徐晓锋又打起哈欠。
显然,他对接下来的话题,不太感兴趣。
“混蛋。
金陵已经天翻地覆,他们还有闲心在国外度假。”
“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李诗曼又点上一支烟,深吸一口,望向天边。
天空上,暮霭沉沉,楚天阔。
黑云压城,城欲摧。
她此时的心情,像这天一样,糟糕透了。
“这我哪儿知道。
估计要过完元宵节吧。”
徐晓锋翻了个白眼。
现在大过年的,谁有闲心处理这些破事。
谁不想安安心心,过个好年。
况且,徐晓锋还有更紧要的事要做。
因为他听说,最近金陵来一位美女,叫程立雪,不仅弹得一手好琴,更是拥有绝世天颜。
徐晓锋这样的花花公子,对美女没有任何免疫力。
更何况,前几日,他出一个亿,去请程立雪弹奏一曲。
不曾想,不仅被拒绝不说,而且连人都没见着。
这钩起了他强烈的好奇心。
堂堂‘金陵四公子’,何等身份?
竟然吃闭门羹,新鲜矣!虽说徐晓锋心中有怒火,但是,越是得不到的东西,越是求之若渴。
因此,徐晓锋更加欲罢不能。
“好吧。
这几天我去国外找他们。
之后我们再坐下来,好好商讨大计。”
李诗曼将烟头掐灭,美眸里闪过一丝冷蔑:“这一次,我定不会再输。”
“武飞扬,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