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家在金陵市东边,位于一片连排别墅中。
房舍面积不大,倒也精致。
苏州园林设计,院内院外,小桥流水,几枝腊梅点缀白墙青瓦,别具一格。
门口的停车坪上,横七竖八盘踞着几辆豪车。
几辆无牌面包车,穴居一角。
车外,扔了满地的烟头。
几十号人,半数在车里,半数在车外,一边抽烟,一边酗酒,耀武扬威地摆弄手里的刀具,警惕的目光,时不时瞟向客厅。
这些不三不四的混混,都是孔、魏两家请来镇场子的。
说白了,时间一到,路同年胆敢再推三阻四,他们就会毫不客气地冲进去,以武力解决此次纠纷……客厅里。
并无战火硝烟,却人心惶惶,气氛紧绷。
孔家家主——孔学林,魏家家主——魏永清两人,斜坐在沙发上,挑起二郎腿,嘴里叼着烟,傲慢地盯着对面一言不发的路同年。
烟,抽了一支,又一支。
茶,添了一盏,又一盏。
双方始终没有谈拢,已经僵持五个小时。
“路同年,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孔学林目光轻挑,将一截烟屁股,扔在地上。
他站起来,一脚狠狠将之踩灭,傲慢地说道:“最后再给你十分钟考虑时间。
否则,就别怪我们撕破脸皮。”
路同年一脸孤傲,迎着对面咄咄逼人的气势,始终面不改色。
“该说的,我都已经说过了。”
“你们也勿须多废话。
这批货从新兴港口过,我路同年,就不可能不过问。”
“我可以不升官,不发财,但想要我助纣为虐,绝无可能。”
这就是铮铮傲骨的路同年。
碰——魏永清重重一拍桌子,陡然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喝斥道:“路同年,你好大胆子。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你也是个老江湖了,连这点人情世故都不能明辨?”
“我实话告诉你,这批货,并不是我的,也不是孔学林的,而是徐公子的。
徐公子的货,你也敢指手画脚?”
路同年轻轻摇头:“不论是谁。
只要手续齐全,来路正宗,我都一律放行。”
“那你的意思,徐公子的货,来路不正了?”
孔学林冷笑道。
“正不正,你把通关文书拿出来,一看便知。”
路同年冷笑一声,又道:“徐公子这么有心发扬国内音艺,我们不妨请电视台的记者来报道一下,也好宣扬宣扬,替徐公子扬扬美名。”
这批货路同年早已探明,以物藏物,干的是走—私的勾当,绝计见不得人。
只要电视台一经暴光,这批货不但全要被没收,就连徐晓锋都要名誉扫地。
徐家在金陵是绝对的巨无霸存在,表面上一直维持着清洁之身,把面子问题,看得极重,不允许有任何剥皮扫面的事情发生。
这也是孔、魏两家不直接动手,偏偏费力不讨好,来找路同年周旋的主要原因。
“你——”孔学林咬牙切齿,脸色阴沉。
“看来你是乌龟吃称砣,铁了心的。”
魏永清耸耸肩,轻蔑一笑:“那好。
那我们就打开天空说亮话。
你把新兴港口12%股份交出来,我们自己来放行。”
路同年料知有这个局面,早一步谋好退路,让路思梦带走了股权书。
他面带微笑,长长叹息一声:“这个,你们就别痴心妄想了。”
“你什么意思。”
孔学林沉声问道:“你难道不怕,我们联手,灭掉你路家吗?”
“你们不是已经在这样做吗?”
路同年冷笑一声。
“都说你路同年是块硬骨头,那我就来啃一啃,试一试。”
孔学林脸上噙起一抹嘲讽的笑容:“今天看是你的骨头硬,还是我们的牙口更利。”
“来人。”
孔学林大呼一声。
门外那群早已待命的混混们,一听号令,纷纷扔下烟头酒瓶,拿起刀具就冲进屋来。
几个眨眼间,就里三层、外三层,将大厅给包围起来。
“你们想干什么?”
路同年临危不惧,从容地用目光扫过众人。
他傲骨铮铮,气闲若定,脸上保持着淡定,脊梁挺得很直。
“干什么?
哼。”
孔学林冷笑一声,也不多解释,大手猛挥,下令道:“给我搜,找到新兴港口的股权书。”
“是。”
那群混混,如得圣令,个个趾高气昂。
除留下几人看场子之外,其余人都四散开来。
翻箱捣柜,砸物掀桌,动静搞得很大。
不多时,原本古色古香、整洁划一的大厅,就变成了翻晒的垃圾场。
“住手。
给我住手。”
路同年喝斥一声。
“都不要停,给我仔细找。”
“孔学林,魏永清,你们太放肆了。”
路同年想要上前阻止,转眼就被两个混混拦下来。
对方凶神恶煞的眼神,始终警告路同年。
若敢乱动,后果自负。
“这是你逼我们的。”
魏永清抱臂冷笑:“你不合作,那我们只有以暴制暴。”
“我告诉你们,想要股权书,想都别想。”
路同年见自己苦心收藏的字画,和自己的得意之作,尽数被毁坏,心都在滴血。
但人为刀俎,他为鱼肉,反抗不得。
“哼。
等找到之后,我看你还怎么嚣张。”
孔学林嗤之以鼻。
“找到一个保险箱。”
三五个混混,抬着一个银色大号保险箱,大步走出。
“打开。”
孔学林摆摆手。
“是。”
一个混混拿起钥匙,立即开锁。
孔学林玩味地看着路同年,摇头好笑道:“路同年啊路同年。
枉你以儒雅自诩,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等我们拿到股权书,看你还如何狂傲。”
魏永清鼻子里出气,脸色不屑一顾。
都明说了是徐公子的货,对方竟然还敢推三阻四。
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性。
傲,看你傲到什么时候!自命清高,我呸。
死要面子,活受罪。
咚。
锁开了。
孔学林向路同年‘呸’了一口,转身去找。
翻了几圈,里面除去几封家书,和一些账单之外,其余什么也没有。
“怎么可能?”
孔学林恼怒地一回头。
“股权书呢?”
他们相信,只要找到股权书,强行逼迫路同年按下手印,一切便可水到渠成。
现在没找到,一切计划,都落空了?
“住手。”
门外,突然传来一道娇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