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阳城池正门的城楼上,伫立着大世子和一干将领谋士,看着城外冲天的杀气也不禁变色,杜啸川冷哼道:“我这兄弟也不简单,短时间已经聚集这么多兵马,看来这两年就在打着蜀王之位的心思了,还联合了好几个蜀川少数异族的大部落,哼,以前只当他是个文人酸儒,懂得几成剑术,想不到还能带军打仗。”
身旁站着一位六旬的老者,头黑白相间,系有纶巾,胡须银白,手中拿着一柄羽扇,正是楚上国柱范增。
此时他微微一笑道:“依老夫所看,你这兄弟很会隐忍,故意示弱,以此减少大世子对他的戒心,这样才有利于他暗中行动,扶植自己的势力,王位之争,自古以来阴谋阳谋数之不尽,就是子弑父、兄弟相残,数之不尽,屡见不鲜,看来你这兄弟野心和志向也不在大世子之下啊!”
杜啸川脸色微变,心忖他再能耐,心爱的女人还不是被自己玩弄死了。口上却道:“范先生所言甚有道理,只是不知先生之策,是否可行?”
范增低笑道:“杜青云年轻气盛,兵力和财力也不如大世子雄厚,这次攻城,我们要耗死对手,先派先锋迎战,就是要与敌军相互抵消兵力,同样地锐减,对我军很有利,其二,杜青云攻克第一层防线后,兵力损伤,但绝不会退兵整军,而是会趁机来攻城,这样我军就正好死守城池,鏖战下去,杜青云的兵力就会急剧减少,守住今日,等对方明日再来攻城,势必会出动全部兵力,导致后方空虚,我军只需派一支精兵偷袭后方营地,烧起粮草,使其军心大乱不战自退,到时使天水月氏大军在右面山谷伏击,定能全歼了杜青云的人马。”
杜啸川拍手道:“此计妙哉,范先生真乃当世奇人也,难怪楚霸王纵横中原无人能敌,有范先生此等高人出谋相助,何愁大事不成!”
范增听到恭维的话,虽知对方有奉承拍马之嫌,但谁会不喜听人吹捧呢,心想没有自己扶持,出谋划策,楚霸王未必能坐拥半壁江山,这样一想,顿时感觉整个天下,能与自己一较长短的谋略奇士寥若寒星了。
“杜青云已经出动两翼袭兵,是时候下令撤兵了,让羌人准备城下作战。”范增把握大局说道。
“好,来人,擂退鼓,金铭收兵!”杜啸川依照范增的话传下军令。
擂鼓三下,铭锣大响,城外的传令官飞奔出去传达收兵的命令。
这时左将军雷贺早被杨暄业的枪法杀得左支右拙,闻退兵声战意顿减,虚晃一戟转身就退,杨暄业拨马追击,喝道:“哪里走,看枪!”
雷贺闻背后寒气透骨而来,知道不妙,反手一戟就要架开红缨枪锋,但杨暄业手臂一振,枪花虚虚实实,荡开了戟身,刺在对方左肩窝处,痛得敌将雷贺大叫一声,不敢恋战,忍痛抱臂扬长击退,其它副将和先锋官见主将败逃,也立即退走。
卫镇东、杨鹏、杨慧、孔、谷梁颌等人带军前后冲杀,顿时斩杀不少川军士卒,右翼张典、鲁谡、巴里奚、赤东布四将见时机到来,引兵拦截击杀,乱军之中斩雷贺于马下,川军只有数千人逃回城池。
前线蜀军加上前后几波出动的人马还剩下两万三多人,也损伤了一大半,见敌兵败退,立即乘胜追击,直逼德阳城下。
杜青云见攻城时机成熟,挥臂高喝道:“唐将军听令,带兵两万全线攻城~”
“咚咚咚!”361读书361ds
战鼓敲得密集,发起了进攻的鼓令,号角长鸣,旌旗飘动。
“杀啊——”蜀军发起了总攻。
那德阳城墙的正墙高三丈,正墙上还有辅墙,辅墙上再砌砖垛,砖垛间的垛口是守御将士的了望孔和射击口,城墙上还建有雄伟的城楼、角楼,彼此林立,楼顶是重檐九脊歇山式,外有廊柱围绕,下面是甬道。
这些高高低低的建筑在城墙上构筑了一道立体防线,可以观察、隐蔽、射击、接应、防御等,易守难攻。
所以,有兵法上记载: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意思是兵力是敌人的十倍时就可把敌人团团包围起来,五倍兵力主动进攻,两倍兵力就要把敌兵调动分散,以便集中优势兵力消灭敌人,现在杜青云的兵力不占优势,又非攻城不可,所以根本无法围城,只有正面进攻。
“杀杀——”城下的蜀军怒吼着,骑兵开路,后面攻城车、塔楼、折叠桥、爬梯、冲车一股脑儿全线涌上,下面的弓箭手和弩机手不断向城头射,掩护潮水一般架着云梯和攻城战车的人马向前推移,瞬间如蚂蚁一般密布地攀爬上去,黑压压的全是人头和锋利的兵刃银光。
“射下去,给我杀~”一名川军大将在城墙垛口后面,挥舞着宝剑,下令加强反击,远用抛石、弩箭,近用滚木、擂石、烫油,居高临下占有优势。
遥遥望去,不断有攀援到一半的人体坠下城头,摔成一具具血肉模糊的尸体,残破的云梯、燃烧的攻城战车散落各处。
城上城下,旌旗飞舞,城头代川军士卒忙着搬运器械的,游走射箭的,持着钩镰推拒云梯的,向城下不断投掷滚木擂石的,但在这样密集猛烈的攻防中,仍有一拨拨悍不畏死的蜀军精锐和巴、苗两族的勇士不断攀爬城头上,又在一轮反扑后变成一堆肉酱。
城门口一辆硕大结实的撞门车在数十名蜀卒的扶持疾推下冲向关门,前端露出一丈多长的尖锐头端撞击厚重结实的城门,撞门车上安装了扇形护顶,石块砸上去、弓箭射上去都不能伤及下边的士卒。
交锋片刻,城头城墙下就是一片死尸,血气冲天,杀气凝聚,一股强烈的阳刚血腥之气,席卷整个方圆数里的空间,似乎整个德阳城的上空孤魂咆哮,血云如染。
“将士们再猛烈一些,向上冲啊~”
卫镇东负责带兵攻打左面城墙、杨暄业负责带兵攻打右面城墙,孔、张典、鲁谡等先锋将带兵攻城门,并组织弓箭手向上反击掩护,唐世寒坐镇前线蜀军的中央,总体指挥。
杜青云、芦笙等人坐骑在三百步外,凝神观战,那冲车一下下猛烈的撞击,把后方众人的心也提了起来,只要能撞开城门,这一战就有七成把握破关了。
这时城头上掷下了十多个陶罐,砸在撞城车护顶上摔得粉碎,随即川军士卒掷下数支火把,整个撞城车轰地一声燃烧起来,几个身上溅了油的蜀兵因为身上都穿着布衣,铠甲质量差,顷刻间变成一个个火人,嘶吼着满地打滚,想将烈火压灭,大火之下,后面又一辆撞城车毫不犹豫地冲顶上去,要接着火势将城门撞开。
城墙上挥刀举盾攀上去的士卒与城头的川卒搏杀在一起,几乎没眨一下眼,上面的战士就如熟烂的葡萄啪嗒啪嗒都摔下来,摔得烂泥一般血肉模糊,分不清哪方士兵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