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信一身破旧的蓑衣,浑身邋遢,走在通往繁华的彭城管道上,雄伟的彭城矗立在前方数里处,过往的行人和商贾络绎不绝,此时的彭城俨然是中原第一大都。
临近彭城,韩信放慢了脚步,也不心急,不知这次回到彭城如何向霸王解释这次兵败,先后两次败给了汉王,尽管自己现在丝毫不在乎,但是不知楚军营中那些将领会不会冷嘲热讽,西征前,在楚营就没少受到排挤。
正好过道上有个驿站,驿站旁有一间小酒馆,供行人酒水,韩信走过去,正想讨杯清水解渴,店家一见他浑身邋遢肮脏,顿时板起脸大骂咧咧赶走了他。
韩信苦笑,楚人势利,与汉中淳朴的汉人比起来,简直天壤之别,光凭风气和民智,汉国已处在不败之地,中原诸侯王谁又是汉王的对手呢?
正当他在酒馆边感慨,却听见酒桌上有酒客嘀咕:“你们听说没有,咱们楚国大将军韩信率军三十多万人,被汉军打得大败,继而被伏投降了汉军,现在还做了汉国的前将军,准备要征讨三秦之地了。”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咱楚国都已经下发通牒公文,擒拿韩信九族,只是这韩信是个孤儿,家族人早都死绝了,没抓住一个,咱们楚国王后下发诏令,与韩信有干系的人都要一律收押。”
“韩信是谁啊?”另一桌的酒客问道。
“韩信啊,淮阴人,一个有名无实的黄毛小子,两次带军挂帅,都被打得打败,这种人汉军也敢要,看来汉王也不过如此!”
酒客议论纷纷,但对于酒桌不远的韩信而言,却是晴天霹雳,侥是他现在变得荣辱不惊,却没想到回到彭城,会听到这个惊人消息。
“霸王要致我于死地,好无情啊!”韩信心中一刺,不敢吱声,急忙走开,幸亏他一身落魄,像是个乞丐一般,没有人认出他来,否则立即找来杀人之祸。
“怎么办,要不要证实一下,也许是个谣传!”韩信有些不相信霸王会如此对他,他哪知道,早在他带兵攻打汉明关的时候,陈平就已经派了不少儒生说客间谍等在楚国后方不断散播谣言,又赶上韩信兵败,下落不明久未归楚,陈平出击更高,直接派人传言汉王封了韩信将军一职,不久要对章邯等三秦之地用兵了。听书包tinshubao
霸王闭关炼刀,久不上朝,也不关心朝政,所有奏折由王后叶绯暄批奏,引起范增的不满,导致楚朝政分成了三派,中立派、范增派和王后派,听到传言盛传,楚王后信以为真,便下发了公文,以反叛罪缉拿韩信九族。
韩信全然不知,仍不死心地来到彭城门口,见城池前守卫森严,门旁的公栏上贴着官印檄文,檄文前堆挤着不少行人,他挤凑上去一看檄文,顿时如坠冰窖,浑身冰冷,彻底对楚国大失所望。
韩信见到檄文之上画着他的画像,罗列了反叛之罪,诛灭九族,永不再用,当下心灰意冷,所幸他无牵无挂,世上并无亲族,不必担心有族人遭受连累,不过即使这样,也让韩信对楚国、对项羽彻底失望了。
“此地不留人,自有留人处,良禽择木而栖,既然楚国欲致我与死地,我韩信又何必在此愚忠受死?目前天下乱战纷争,正是群雄并立的时候,纵观其余十六路诸侯王,章邯、司马欣、董翳三人皆为秦将,属于楚国的先锋,九江王英布乃是项王的属下,其余诸侯王不足成事,要有作为,只有投效汉军。”韩信悄悄离开了城门公栏前,由于他浑身破旧,衣衫褴褛,并没有注意到他。
韩信本想混入彭城一趟查探一下,只是他在楚军中最要好的两位兄弟,一个陈平,早已归顺汉军,另一个钟离昧,在峡谷伏击汉军后反被汉军斩杀,如今他在楚国,并没有什么相交莫逆的大臣将领,无处请愿解释,或许很多将领正在冷嘲热讽。
想到这些,原本想入城觐见的心思也没了,站在山坡上,望着星光下辉煌的彭城,心中一片惆怅,同时也是一种解脱。
皎皎者易污,峣峣者易折。至刚至公,是不能长久的,人心,本来就是凶险的!
韩信并不急着去汉中,躺在山坡草地上,枕着手臂望着星空,一阵感叹,蛟龙在水里神勇无敌,上了岸来便算不得凶猛。犀牛在草地上力大无穷,若陷入泥沼则寸步难行,有没有本领、有什么本领,要看它在什么环境里。
自己纵有真才实学,若没有施展的地方,还不是同样落魄!如果能在汉中受重用,以汉王的雄才伟略,对信的重视,肯定能博得一席之地,而且汉营中还有陈平、司马卬兄弟,不会孤独寂寞。
只是自己在[汉明关]一战,抵消了汉军十多万将士,只怕真的入汉,也会有不少阻碍,十多万将士,因我而死,他们的家人亲属何止二十万,这一点当谨慎处之了。
韩信暗下决定,明日一早就西进,由于没有了盘缠,无法乘水路逆流而上,只有走陆路,灵璧、陈留、荥阳、洛阳、函谷关、关中,然后走栈道进入汉中,徒步而行,没有银两做路费,这一走恐怕至少要两个多月才能到,一路风餐露宿都要自行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