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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一 人生有酒须当醉
    通天器是鲜卑神物,传说使用此物能与神仙交谈,尽知天下之事。莼之当时在书上看到此物,还想,此物与云瞳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一扭头,见陶陶目光灼灼地看着通天器,眼中射出渴望的光芒,知她已起了贪念。莼之还未说话,陶陶哑着嗓子说:“大巫师说过,这个通天器是来往人间与天庭的门,难怪这个女子觉得她的情郎会回到人间。而且,通天器可知天下事,有了通天器,就能知道如何赶走蒙古人,如何杀掉完颜亮,如何让我大夏国万世长存。”
    莼之心中一动,心想,那也可以搞清楚自己全家为何会惨遭杀戮,父亲为何急叫自己离开家,自己离家后的情形究竟如何?
    陶陶见莼之表情怪异,面上尽是渴望的神色,却又在尽力克制,胸前气息起伏不定,嫣然一笑,柔声道:“相公,我想要这个通天器,你去替我取来吧。”
    莼之舍不得移开眼睛,盯着通天器看了好久,长舒一口气:“不能拿。墓里东西,不管多小,只要拿了,千斤闸都会掉下来,我们会全部被活埋在这里,最主要的,蜚会破阵出来害人。”
    陶陶已料到他会这么说,轻轻说:“试一试不怕的。”
    莼之板起脸:“你若要动,我便,我便……”
    “你便如何?就凭你的武功,你能如何?”陶陶说着,眼睛望向正在专心疗伤的幼安和吴有财。
    莼之上前一步,挡在陶陶和石棺之间,陶陶一双又黑又大的眼睛盯着莼之的眼睛,秀丽的眉毛慢慢蹙了起来。莼之和她对视,陶陶突然一怔,面色发白:“我又听到歌声了!”
    莼之心中疑惑,见陶陶面色认真:“我怎么没听到?”
    “大概,大概是因为,因为我也是女的吧。好冷,这歌,听得我好冷。”陶陶往莼之身边靠了靠:“算了,我不拿了,我害怕,我们快离开这儿吧。”
    莼之向正在疗伤的二人看去,见吴有财呼吸比先前平顺,轻声说:“我想守在这里,如果你怕,你便先出去。”
    陶陶一跺脚:“你武功这么差,守在这里有什么用?”
    “你先出去吧。”
    陶陶咬住下唇,气呼呼地坐了下来。想想又觉得背对石棺不安全,换了个方向面对石棺坐着。
    “喂,你们疗伤还要多久?”
    吴有财和幼安并未回答她。陶陶抱住胳膊,往莼之身边靠了靠。
    莼之看她一眼,也坐了下来。
    陶陶耳边又响起如怨如泣的歌声,但她不敢再说,用双手捂住耳朵紧紧闭上眼睛。莼之挪了挪身子,靠近了些, 慢慢说:“这个女子可能和你有一样的家族血统,因此,你能听到她留下的声音,了解她的执念。”
    陶陶轻声说:“她好可怜。”
    莼之淡淡说:“天不老,情难绝。可死生契阔,生死离合原是人生常态。人总是争不过天的。”
    陶陶自幼锦衣玉食,除了母亲早逝,别无忧愁。但母亲去世时她仍是婴儿,对母亲并无感情,何况宫中兄弟姐妹出生后都不在生母身边,全部由皇后抚养,因此并不觉得难过。虽然父王要她嫁给完颜亮是人生从未遭遇过的危机,但她轻易从宫中逃出,绕了一大圈路,一路边走边吃边看风景边捣乱,逃婚逃得反而有种莫名其妙的幸福感,说要嫁给莼之,原本也是玩笑成份居多,此刻听莼之说了这几句,触动心境,竟自痴了。不知不觉站起来,走到棺边去看一男一女两具尸首。恍惚中,墙上走下来一个娉娉婷婷的美貌女子,向自己行了一礼,牵着自己的手,指指慕容德:“好妹妹,你替姐姐将他带回这里可好?”
    陶陶迷迷糊糊点点头,想想又问:“他回来了,天下岂不是会大乱?”
    那女子笑吟吟地说:“自然不会。他只是回来陪我。来,帮姐姐把他胸口的剑拔出来,再将通天器放到他口中。”
    陶陶点点头,握住剑柄,那女子见她听话,欣喜异常,道:“姐姐来帮你。”握住陶陶双手,两人合力,噗地一声,慕容德胸口的剑被拔了出来。
    莼之见陶陶双眼发直,径直站起身,已知不妙,起身想拖住她的手,谁知她力道极大,速度又快,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已经将莼之甩开,跃到石棺边,低头诡异地一笑,猛地握住剑柄,将剑拔了出来。这一系列的动作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待莼之扑到石棺前,她已将慕容德胸口的剑拔了出来。
    四周一静。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陶陶扔下剑,掰开慕容德的手,将通天器握在手里。
    莼之见大祸已成,呆立当场,脑中一片空白。
    幼安率先反应过来,点了吴有财几个穴道,翻身至石棺前,捏住陶陶手臂:“小兄弟,应该怎么做?”
    “应该,蜚,蜚要出来了……”
    陶陶见行动受阻,尖叫一声挣扎起来,幼安一掌将她拍晕,通天器骨碌碌滚到一边。
    幼安刚想说话,地底轰地一响,怪兽惊天动地地吼叫起来。
    吼声着实惊人,幼安面色煞白:“这是什么?”
    莼之还未来得及说话,就见墓室四个角迅速漏下沙粒来,有机关咔咔做响,看来千斤闸正在被放下来。
    那蜚不知究竟有多重,莼之听到地下轰轰两声和铁链的声音,心想不知什么铁链能拴住这种怪兽?那蜚又吼了一声,莼之胸口一阵剧痛,脑中乱成一团,哇地吐出一口血来。
    吴有财本已将毒针逼出体内,此时被蜚吼声一冲,胸中一阵烦闷,象被重重锤了一下,体内真气一时乱窜,险些走火入魔,忙闭目收心,强行压制。
    幼安听到蜚吼声惊人,想来是极危险之物,若不快些离开,几个人怕是都要死在这儿啦。见莼之呆若木鸡,心道把剑插回原处再说。
    谁知还没取剑,左墙角的铁链咔咔咔坠了下来,墓室顶裂开一个口子,一块千斤闸从墓顶缓缓放下来,显然是要堵住门了。幼安大喝一声,拉住铁链。陶陶从地上直挺挺地站起来,一言不发,掐住了幼安的脖子。
    莼之见状,忙上前想拉开她,陶陶却不知为何,力道大得惊人,也不扭头看莼之一眼,只一心一意想掐死幼安,莼之见她情形,想起玉瑶被天宝捅伤那晚的情形来,头痛欲裂。
    这时,大地轰隆隆一阵闷响,剧烈地震动起来。
    幼安竭力拉住铁链,双手已勒出血来,知道手快断了,支撑不了多久,心中暗骂:“屋漏偏逢连夜雨。”见陶陶力大无穷、目露凶光,哑着嗓子对莼之道:“这是鬼上身!小兄弟,拿剑拿匕首,杀了她!”
    莼之见情形危急,幼安要自己杀了陶陶,心中乱成一团,想起那日玉瑶的情形,脑中浮出一个字: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