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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一章 多情余恨
    第五疾强行压抑住暴起杀人的念头,抽了抽嘴角,极力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既然有了后手,也就不用锦上添花了。那小子已是我等囊中之物……”
    话说到这里,却被米中官出言打断,“锦上添花?第五疾,别往自己脸上贴金,就你那点斤两,恐怕有去无回。”
    王海在一旁讪笑出声,却无接口调停的意思,只是饶有兴致地望着这两人岁数加起来过百的老者,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五疾一时语塞,有些吃瘪,但却不敢贸然出言不逊,要知道这位米中官,可是跟随李克用南征北讨的得力内臣,还在大晋内乱时力排众议,支持李存勖上位。
    可以说,若是没有米中官,如今后唐国主或许已易其主。此时此刻,米中官被受托来此,明面上是鼎力相助,实际却是监督两人行事,唯恐生变。
    如此看来,李存勖并未真正信任第五疾,就连王海也是在权衡之中。
    东都洛阳,紫微宫,正英殿。
    李存勖此时正斜靠在卧榻软垫上,双眼微咪,意兴阑珊。衣衫褴褛,呼吸声有些急促,似刚才一番“搏斗”,才堪堪退下阵来。
    在卧榻另一头还有一名仅有寸缕遮羞的年轻女子,眉眼粉黛,姿色娇容,两颊泛着红晕,正扶着卧榻轻柔吐息。
    此时正英殿外还有一缕夕阳正拼命拽住那最后的机会,想将今日最后的美勾勒地淋漓尽致,但却抵不过夜幕的推嚷,只能愤然离去。
    待夕阳余晖被夜幕所代替,正英殿内陷入一片黑暗,唯有一男一女的喘息声,交替起伏,声声不息。
    李存勖终于睁开了微咪 眼睛,如一匹在黑暗中扑食的夜豹,紧盯着卧榻另一侧的女子,没有挪眼的意思。
    那女子似乎感受到了身后李存勖灼热的目光,却未回头,嘴角嫣然一笑,顺势后仰,向李存勖怀中倒去。李存勖往前轻推,接住女子,俯身吻下,短暂的窒息后,女子娇容更甚。
    只是这正英殿中再无第三人,若是被掌灯的侍从瞧见,说不得会感慨女子的天人之姿。
    李存勖抬手在女子胸口轻柔画着圈,女子慢慢闭上眼睛,轻声呢喃,本已平复的喘息逐渐变得剧烈起来。
    她心中知道,又一次疾风骤雨即将到来。而她,也做好了准备。
    可等待她的并不是李存勖猛烈而炙热的双唇,而是一把冰冷短刃。那柄短刃被刚才还与她温存的男子握在手中,慢慢从她咽喉往下滑去。
    女子娇容因突如其来的疼痛迅速扭曲,想要挣脱却偏偏被李存勖紧紧控住,只能任其摆布。那柄短刃的刀锋滑过女子依旧燥热的肌肤,慢慢有了些温热。
    就再女子以为必死无疑时,李存勖将她往前一推,起身大步走向殿中,开始跳起不知名的舞蹈。
    那柄短刃上还沾着女子温热的血液,李存勖放在嘴边伸出舌头舔了舔,才极其不舍地往床榻丢掷而去。女子此时已入受惊的小鹿,见短刃飞来连忙躲开,一时间春光大泄。
    李存勖却是恍若未见,依旧跳着那舞蹈,时而踮起脚尖,时而抬手舞动,时而转身低头,时而高高跃起。虽无音律,但他却跳的极其灵动,仿佛有人在耳畔吟唱那昔日的歌谣,只为他一人。
    李存勖跳着跳着动作幅度越来越大,动作也越来越变幻,看得卧榻上的女子如痴如醉,竟是忘了刚才那短刃滑下的伤口,还在淌着血。
    短暂的漆黑后,有一缕光华照入,独独将李存勖笼罩其中,宛如那森林中的精魅,那般妖冶,那般不食人间烟火。
    终于,李存勖缓缓停下的舞动,抬头注视着床榻上一丝不挂的女子,轻柔一笑,“朕跳的可还行?”
    女子闻言微微愣神,随即言辞恳切道:“举世无双。”
    李存勖掩面轻笑,没有半点一国之君的模样,反倒跟那唱曲的伶人有几分神似。女子只是愣愣望着他,却不敢对他的言语有任何指摘。
    李存勖缓步走回卧榻,捡起床榻上的匕首,轻声呢喃道:“你终究不是她?”
    女子有些疑惑,但下一刻便瞪大了眼睛。因李存勖手中那柄短刃,已经深深刺进女子心口,刀身已末,唯见刀柄。
    女子不敢相信地低下头,想要伸手将那本不属于她身体一部分的冰冷拔出,却被李存勖一把抱住,莫名地颤抖了几下。
    李存勖撩开女子散乱的长发,凑到耳边轻声说:“怪只怪,你太像她,可她终究没有选择朕。”
    李存勖说着便握紧了女子脖颈,使劲将两人贴合在一起,任凭那刀柄抵住胸口,也没有半分退让。
    女子只能僵硬地抬起手抱住李存勖,颤抖双唇,在双眼逐渐失去光泽前,艰难问了一句,“她是谁?”
    李存勖闻言猛然推开女子,一脸鄙夷,“你也配知道?”
    说完起身大步走向殿前,任凭夜风吹起散乱衣衫和长发,对着天穹朗声道:“天道轮回,朕曾经失去的,终究会在你们儿子身上找回来,一定会。”
    床榻上的女子抬起手扶住心口的短刃,用尽最后的力气艰难挪下床榻,向着李存勖爬去。可最终还是没能得偿所愿,至死也不知,让她身死魂消的女子是何人。
    李存勖抬头望着那轮新月,比之入夏时已有了些变化,却依旧没有完整。就这么看着,看着入了神。不知何时,太监总管王痒站立其身侧,低眉顺眼,似乎欲言又止。
    李存勖收回了目光,用左手指在右手掌中轻轻敲着,并未看向王痒,而是直接了当地问道:“事情办的如何?”
    “若无意外,天明前便能成事。”王痒未加思索,立即回答。他深知李国主脾气,若是此时有任何虚妄之言,那下一刻恐怕就会如那女子一样,立毙当场。
    “让他们手脚麻利些,若是天明前不能成事,那便都杀了吧。”李存勖说的极其平淡,就像用食饮水一样稀疏平常,话语中没有任何起伏。
    王痒面无表情,心中已是波涛汹涌,“帝王心术,果然不是常人能揣度的。”
    行礼领命后,王痒缓步走出正英殿外廊,拾阶而下,却是不敢再回头看向那高高在上之人一眼。生怕这下意识的回望,便让自己丢了性命。
    只是脚步走得越稳,心中的那份焦急,越盛。
    却说顾醒等人在零陵出手后遁走,却陷入了名为米中官的宫中太监布下的天罗地网。此时入夜已过戌时,洛阳城中大街小巷冷冷清清,就连禁军城防也未见一人。
    贾鸿道开路在前,一连挡杀逼退了三波暗处凭空冒出的杀手,脸上已有些许疲惫。林匠辛紧随其后,同样愁眉紧锁,警惕环顾四周,准备迎接第四波伏击。
    顾醒与零陵并肩疾行,一人心事重重,而另一人则一脸无所谓的模样。当四人走过修业坊,快要临近洛水内城河道时,又有两人分列左右,握刀抵地,看不清表情。
    贾鸿道经过三次截杀,不敢再贸然出手,只能停住脚步,在十数丈开外打量起这两人来。
    这两人皆身着寻常百姓衣衫,若不是那手中抵地的九环鬼头刀,恐怕并不会引起顾醒等人注意,但这两人难以掩饰的杀意,却将他们的来意暴露无遗。
    林匠辛并未上前,而是在贾鸿道身后左右来回踱步,确认无人埋伏后,才停住脚步,伺机而动。
    没有半句客套,也无一句废话,两人抬脚踢起九环鬼头刀,便向着四人冲杀而来。贾鸿道扛枪在肩,往前一压便如蛟龙出水,迎了上去。
    林匠辛也未有半刻犹豫,抽出腰缠软剑也加入战局。
    那两人两柄九环鬼头刀,舞德虎虎生风,与贾鸿道、林匠辛两人不相伯仲,一时间难分高下。顾醒本想入局援手,却被零陵拖拽到一旁,压低声音道:“你可知这两人是谁?”
    顾醒却是盯着战局,本能地摇了摇脑袋,以做回答。
    零陵轻声叹息,“也不知是你命好,还是你命太背,遇上了这两个特立独行的煞星。”
    “此话怎讲?”顾醒扭过头来,疑惑问道。
    零陵翻了个白眼,顾醒却是习以为常,只是默默等待着她接下来的话。
    零陵抬手指着与贾鸿道捉对厮杀的那人说道:“五虎断门刀传人,江湖上人送外号鬼头彭虎,一手五虎断门八式已是炉火纯青,加之其身形步眼独树一帜,在江湖上赫赫有名。”
    零陵说完,未等顾醒开口便指着另外一个说道:“影煞魔刀彭红,师从何人无人知晓,习惯独来独往,刀法刚劲有力、勇猛矫健、神情兼备,可谓是当世刀法大家,这便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虎魔双劫。”
    顾醒听完零陵的话,不觉心中一沉,“那他们二人岂不是会陷入苦战?”
    “现在你该担心的不是他们,而是躲在暗处的偷袭。依照我的观察,你这两位朋友内劲武道不再这两人之下,甚至稳稳压了一头。只是一人疲乏,另一人负伤,所以才到现在还未分出胜负。”零陵一本正经,分析地头头是道,却听得顾醒更加忧心忡忡。
    但就在这修业坊周遭,除了四人捉对厮杀,却再无一人出现,仿佛是事先商量好的,不能有任何人打扰。
    顾醒正在一筹莫展之际,零陵突然凑到他耳边小声道:“此时若能出城,还能有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