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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六章 帝王心术
    安排完骑兵和刀斧手,陈浮生再次抬手握拳,高举头顶,“弓弩手何在?”
    身后两侧隐蔽处,传来弓弩手齐声回答,“在!在!在!”
    陈浮生心意一动,随即吩咐道:“弓弩手燃火,先下一城!”此言如令信,扎在每一名兵士心中。队伍开始不断变换,抬臂掌弓弩的兵士冲上近前,开始向前移动。
    陈浮生调转马头,振臂一呼,“其余将士,随我冲锋,片甲不留!”陈浮生拽紧缰绳,重重一夹马腹,快步冲了出去。身后兵马如潮水般向着远方涌来,向一头头下山的猛虎,有雷霆万钧之势。
    那先行一步的弓弩手和骑兵,已抢先一步就位,就等着陈浮生一声令下。此时弓弩手已燃起箭火,漫天箭雨射向火红胡子率领的守军,犹如万道流星,直坠而下。
    那火红胡子瞧见对方毫无征兆的杀将过来,先是一愣,随即朗声道:“举盾!”
    那绵延数十里的兵卒中,隔一人便有一块硕大盾牌,将两人遮蔽其中。陈浮生却是早早料到,一声令下,“骑兵冲锋!”
    当骑兵从弓弩手身后跃出之时,那些守军已是有些手忙脚乱。加上这盾牌沉重难持,又不能就此丢掉,两相纠结之下,被骑兵一冲,就陷入混乱之中。
    陈浮生将骑兵立功,抬手往两侧山脊给一指,再次朗声喝道:“片甲不留!”
    早已摸上山脊的众刀斧手,纷纷现身朝着那些弓弩手扑去。可怜那些弓弩手本以为自己藏匿其中,还能趁乱偷袭,却被人率先一步,清理殆尽。火红胡子面色一沉,却是临危不乱,手中双戟一抓,便率众朝着陈浮生冲了过来。
    陈浮生却是狡黠一笑,朗声道:“锁马脚!”
    那些最先冲锋的骑兵,纷纷从身侧抓起一条铁链,铁链两头有两颗铁球,布满尖刺,朝着来袭的敌军骑兵抛了过去。这“锁马脚铁链实战之中应用广泛,可在两军冲锋之中快速瓦解敌军骑兵主力,加上边策应骑兵,简直无往不利。”
    火红胡子闻言大怒,又是一夹马腹,可自己所骑烈马率先被困,往前一倾摔倒在地。而他只能一个滚动翻入战局之中,开始大开杀戒。
    陈浮生怎会见此袖手旁观,立刻迎了上去,长剑在手中一分为二,竟是双股剑。双戟对双剑,两人之间火花四溅,打的不可开交。火红胡子见陈浮生与他捉对厮杀,朗声讥讽道:“浮生小儿,你还嫩了点,看爷爷这一戟!”
    双戟左右开弓,向着陈浮生两腰刺来。速度极快,带出阵阵破风之声。陈浮生巍然不惧,两剑砍杀一名来犯敌军,一脚踹来身前一人,双剑交叉身前,等下这一击。随即双手一用力,将双戟高高抬起,后仰前滑,一个顶膝,直接踢中火红胡子的命门。
    火红胡子亦非常人,虽是吃痛,但并未丧失战力。双手用劲往回一拉,双戟便朝着陈浮生后背袭来。陈浮生就地一滚,躲过数人砍杀,一个鲤鱼打挺起身,便朝着来犯敌军刺去。
    借着这股冲劲,陈浮生拔出长剑高高跃起,向下劈砍而去。火红胡子已陷入包围之中,身后大军策应不急,已有些急躁不安。陈浮生此刻却如天神下凡般从天而降,一剑就劈掉了火红胡子的一只胳膊。
    随着一声震天怒吼,火红胡子来不及吃痛,便,身体后仰,然后抬起短戟往身后疯狂攻去,且战且退。陈浮生此人,工于心计,此时说来并非讽刺,而是褒奖。
    一击得手,便朗声道:“敌军主帅已不战而逃,速速乘胜追击。”一众不明真相的兵卒士气高涨,而敌军却是闻风而动,丢盔弃甲。可怜那火红胡子,任由他如何拼杀,如何嘶吼,也抵不过陈浮生这一句来的洞彻人心。
    有了这一股乘胜而来的东风,陈浮生所率兵众势如破竹,一路长驱直入,将这号称“百万”的乌合之众,冲的是七零八落。
    这些失去了主帅的兵卒,已是无心恋战,纷纷落荒而逃。
    当陈浮生站在刚才火红胡子所在之处时,身后已是尸山血海,眼前更是一片散兵游勇,溃不成军。
    陈浮生振臂一呼,所率兵众皆是抬臂响应,顿时旷野之中只有回荡着这气势磅礴的嘶吼,久久不绝……
    陈浮生在这一刻清醒,来不及环顾四周,便再次抬笔疾书,场下众宾客纷纷起身鼓掌,一时间群情激动,皆有一股热血涌上心头。二层楼上的通文馆李存进,更是抬手推开扉窗,朗声赞誉道:“浮生乃当世奇才,当仁不让!”
    倾城夫人冷笑一声,随即反唇相讥,“一切都还未有定数,别高兴的太早。”
    场下二丫头双手紧紧抓在老黄头的肩头,神情已是紧张的无以复加,颤抖的双唇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是没能讲出口。顾醒也被场下宾客感染,随着呼声高举双手,为陈浮生加油打气。
    终于,但陈浮生提笔点下最后一字的最后一划,将狼毫慢慢放在桌案上,起身向众人抱拳,鞠躬致谢。随即后退一步,朝着二层楼李存进再抱拳,“叔父过奖,小侄受宠若惊。”
    此时告示板上只有陈浮生洋洋洒洒六篇长文,其余之人皆是中道崩猝,可见战况惨烈。
    倾城夫人抬手一招,店小二立即心领神会,走上前朗声道:“如此,便只有陈公子一人得以完成,但这次比试并非以此论输赢,而是‘指点江山,当仁不让’。既如此,那便来瞧上一瞧,陈公子的韬略,能否入诸位法眼。”
    场下再次鸦雀无声,蓝沁姑娘不知何时已来到戏台之下,闻言快步走上戏台,来到告示板一侧,笑容灿烂,“若是诸位皆无异议,便由小女子来诵读。”
    二丫头闻言瞧见这蓝沁已是无名邪火上涌,听闻此言更是一蹦三尺高,还要叫嚣着一些不堪入耳的话。
    幸好老黄头和顾醒眼疾手快,一把将二丫头按住,这才避免又一轮的“关注”。
    蓝沁对陈浮生的觊觎已是昭然若揭,又怎会放过这等良机。也不等店小二再说什么,便开始大声诵读起来。
    “天地之谋,江山为先。江山之策,百姓为重。乱世之危,安身立命。执掌三军,方可博弈。当世为人,摒除物遮,能解物蔽,方能明物御物。若超脱物外,以天地之理待之。物用其用,利己于身,便可塑天下纵横阡陌,了却百年纷扰。凡俗之人,周而复始,为物所驱,沦为其奴,不得明心。皆是一物以蔽之。长久如此,深陷其中而不自知,亲朋之言而不得闻,终为俗人。据此需以非常手段摒弃七情六欲,将其牢牢控于自身,方可为物之主,此乃其一。”
    半晌沉默,场下之众皆是漠然不语,却在片刻后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犹如醍醐灌顶。
    掌声之后,蓝沁又接着念道:“非常之人,能解人之蔽,方能治人。儒家常言,跳出桎梏,识人知人,解人控人,方能具备玲珑之心,御人有术。如此非常之人,必然凌驾九霄之上,为天下定人伦之序,守万之疆,保百年之福,方为人主,此乃其二。”
    没有片刻耽搁,蓝沁便有接着念道:“当为人主,并非一日之功。乃知天下疾苦,脚踏九渊,能解地蔽,才能治世。若只能治人,圣贤以概之,始终只是纸上谈兵,不堪大用。世世更迭,并非人之所愿,那是万事万物之定论,必然而为之。以物为基,出自天地,馈于天地,需懂共存之道。得天时地利人和,便能扶摇直上九万里,成就一番伟业。万物之理何论?以法治于天下。唯有知天,才能知地。唯有知法,才能安于万物。韩非曾言,法以量度之,可安。知天文地理,以法度之,用于江山社稷,便可辅佐君王,治国安邦,建功立业,此乃其三。”
    顾醒听来觉着耳熟,却是想不起在哪里听过。但其中道理可谓是学贯古今之人,也不能如此信手捏来,难道陈浮生真是智极近妖的奇男子不成?未等顾醒有所反应,蓝沁便又接着念下去,“从知天地,到外天地。能解除天蔽,人与大道相通,才能提挈天地。古之真人,提挈天地,飞升九天,统御天地。人间事,人间了,九渊之危,需德才兼备之人,冒天下之险,以身反之,方可化解。”
    当蓝沁念完后,陈浮生已是双眼微咪,嘴角含笑地望着众人,似乎在等待着他们的答案。老黄头听完却是大呼无耻,“陈小子这洋洋洒洒千字文,却并未点到实处,而是以虚无之道论之。乍听之下非常有道理,但细细琢磨却是千人千言,各有各论。”
    二丫头闻言,摇头晃脑半天后,仍是漠然无语。以她的年纪和阅历,怎会懂得这其中的浩瀚无穷,实则空无一物的道理。陈浮生此举不过为了试探,虽言之有物,却并无兵法,只有韬略。如此一来,便符合“指点江山,当仁不让”的标准,可谓契合之处,无出其右。
    顾醒想通其中症结,蔚然一笑,抬头望向陈浮生,更觉此人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