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楼班决定扔出去那五百名士卒的时候,柯比能也挑选出自己要交出去的一千三百人,这些人无病无伤,不算高大威猛,但是绝不是什么老弱,一个个的都属于扔到人堆里找不出来的,保证让汉人挑不出毛病却也不会让自己伤筋动骨。
“人手汉将那里都接收了么?”柯比能在营帐中背负双手看着自己面前的地图,那是大汉疆域图,绘制的很粗糙不是什么秘密,也没什么特殊的,但是柯比能好似能看出什么花来。
“都已经送到了,那汉将也已经都收入营中了。”泄归泥禀告到,“楼班那厮也将人手送了过去,可笑的是他送的是那些曾经投降过曹彰的人马,真是可耻。”
“呵呵,那些烫手的山芋他早就想要送出去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罢了,还发怒,演给谁看呢。”柯比能不屑的说道,“让你安排的人手都安排好了?”
“首领放心,每一个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机灵无比,从今天开始那汉将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我们的眼睛!”
“好,甚好!”柯比能笑了笑,挥手让泄归泥出去,自己继续盯着面前的大汉疆域图看着,情到深处还伸手抚摸,那粗糙的布面仿佛是多么吸引他一样,嘴里赞叹声不断。
于此同时,李昊也听着下面人的禀告,自己走后柯比能与楼班的一举一动都被人详详细细的告诉了李昊,就连他们派去的人手以及来路都被人探明告诉他。
李鍪在旁边看着这一幕,嘴巴慢慢的张大,不由的感慨道,这都是什么神仙人物,这么会儿的功夫,这些就都查完了。
李昊挥手让斥候下去之后,转过身对着还在惊讶中的李鍪说道,“小师弟很惊讶?”
“你难道不惊讶么?”李鍪看着一副理所当然模样的李昊,还有旁边自己的这群淡定无比的师兄,感觉自己牙花子有些疼,自己都认识了一群什么疯子。
“刚刚那人是田将军特意留下的。”李昊看着已经开始怀疑自我的李鍪不再继续逗他,“田将军出身白马义从,当年我大汉虽然纷争不断,领兵者亦是分为三六九等,但是白马义从确实其中最特别的一支军队,白马义从是被一个三流的将领统帅着的一流部队,就这样都曾让天下胆寒,你可想而知这是多么的恐怖。”
“白马义从?”李鍪嘴里嘟囔着,脑子里不由的想到了之前牵昭所说的先登营,两个名字都很熟悉,一个是天天吃饭睡觉打乌桓的白马义从,作为一个曾经在乌桓部落生活了很久的李鍪想不熟悉都不行,至于另一个,恩,直接就是覆灭了白马义从,然后顺带和那大戟士一起继续打乌桓。
“白马义从作为轻骑兵,最好的本事就是骑射无双,但是除了这个白马义从还有一个本事,他们的斥候探子同样天下无双,他们能够最快速度的探明敌军实力,动向,甚至他们的过往,这样才能把最详细的情报给自己的将领从而让将领找到击败对手的办法,只可惜最后的时刻白马义从碰到了一个蠢货严纲不但自己送了死,还带着白马义从也没了。”
李昊给了李鍪一些缓解的时间,然后继续说道,“田将军也曾执掌过白马义从,自然深知白马义从的能耐和训练之法,这些年他也只不过训练出来数百人,重病之后一直交给鲜于辅带领,这刚刚收回来,之前田将军让乌桓鲜卑彻底的打乱重组就是方便安排白马义从的人进去刺探消息,结果刚刚有了结果,还未等想出对策,就被谣言给打乱了,无奈只能暂时撤出人手。”
“小师弟要记住,无论行军打仗还是治理地方,哪怕是居家旅行,情报之事都是最为重要的一处,从明日开始出了跟随王师习剑和听先生讲课,还有跟着我去处理事务,学习如何获取和分析情报。”
正在低头沉思的李鍪听到有人说话就本能的“恩”了一声,等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猛地抬起头来,看见一副“孺子可教”模样的李昊,不由的感觉自己的牙花子又开始疼了。
李昊看着郁闷到发呆的李鍪,不在多说什么,然后转过身走到自己桌案前,找出笔和白帛低头开始书写着什么。
正在发呆的李鍪并没有看见自己身边刚刚还在打盹的管宁已经睁开了双眼,更没有看见一脸狞笑的管宁已经掏出了戒尺,比早上的更加厚重的一根戒尺。
“啪!”后背的剧痛让李鍪一下子挺直了腰板,咬紧牙齿喉咙中发出沉闷的嘶吼,他感觉自己的嘴里充满了血腥味,不用想就知道这是自己把牙都咬出血了。
“不好好诵读诗书瞎琢磨什么呢!”管宁丝毫不在意满脸狰狞的李鍪,一声怒骂,然后将桌上的竹简拍在李鍪的脸上,“快点,继续读书!”
咬咬已经出血的牙,李鍪怒气冲冲的拿起竹简,继续看,继续读。
竹简是很大众的论语,但是这里却是密密麻麻的有着很多注释,每一段,每一句,甚至还有的时候一个字都要注解,这句话何时所说,为谁所说,为何要说,前因后果都标注的详详细细。
房梁上的王越低头看着下面的闹剧低笑一声,然后伸手将旁边的沙包拿起来,冲着李鍪的左脸就扔了出去。
“砰!”左脸已经有些青色的李鍪从地上站起来,就听到房梁上的声音传下来,“马步扎的什么玩意,下身不稳怎么练武,好好扎。”
继续扎起马步,捧起书简的李鍪,伏案奋笔疾书的李昊,含笑不语闭目养神的张琛等人,再加上气呼呼随时都要招呼一戒尺的管宁和房梁上一口接着一口喝酒的王越,这一刻显得这么和谐。
府邸里一副和谐景象,但是辎重营中却是剑拔弩张。
牛二让人搬来一张长案,上面放满了酒肉,他伸手拿起一大块肉食塞进自己的嘴里,一边擦着自己的大油手一边看着随后到来的一千八百人。
“每一个有用的玩意。”牛二的嘲讽毫不留情,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别收我没给你们机会,我管后勤辎重,也就是这里的一切都要听我的,这里的辎重粮草,也要听我的,我想给楼班和柯比能多少就给多少,他李昊也没本事管我,同样,我想给你们多少,就给你们多少。”
“在这里,只要我愿意,我能让你天天酒肉不断,每日想干什么都干什么,就算想要娘们,我也不是不能给你们找到!”牛二看着面前的人,“草原上不服气的部落还有很多,他们的牛羊马匹,他们的女人孩子,是他们的也可以是我的,当然,也可以是你们的。”
“我是个粗人,不会说什么虚的,想要吃肉喝酒么!”
一千八百人再加上最开始的那两百人,一共两千人马看着牛二后面的酒肉,说不动心那是假的,哪怕是桑干等人,也想要让自己过得好一点,两千人齐声说道,“想!”
“好,有点气势,我不管你们之前是什么人,是乌桓人还是鲜卑人,是这个部落还是那个族群的,现在都是老子的人,给你们半个时辰,五人为一伍,自己选出伍长,两个伍为一什,自己选出什长,五什为一队,自己选出对率,两队为一屯,自己选出屯长,两个屯为一个曲,自己选出军候,两个曲成一部自己选出军司马。”
老套路的军队编制,下面的两千人并不陌生,但是后面的话就让他们有些惊讶了,“选好之后,伍长到军司马,任一人都可来挑战某,但凡能扛过三十个回合的,麾下所有人,酒肉管够,伍长答应了就给那个伍,军司马答应了就给那个曲,但是输了的,也不能让老子白陪你们折腾,带着你的人,给老子把咱们弟兄们的排泄之物都收拾干净即可,当然若是一整天都无人挑战,那么便是那么自己认怂了,那就训练加倍,我这里可不收怂货。”
牛二看着面前开始有些气势的两千人,狞笑一声,“现在开始,选不出来的,就是第一批被惩罚的。”
营地中顿时一片大乱,相熟之人互相聚堆,不熟之人却是开始四处凑对,还有实在无法选出来的就开始互相比试。
半个时辰之后,泾渭分明分成五个阵营的两千人就出现在牛二的面前。
“哈哈,很好,很速度,现在开始吧,有哪个想要试试的?”牛二看着对面的人,将头盔扔到一边,不算长的头发散乱的披在身后,头上还有一个项圈固住额头和前面的散发不让他们遮住自己的眼睛,同时牛二的右手拍打着自己的胸膛,此时若是有凉州的人看到一定会吃惊的惊叫出来,因为这是当年董家军的西凉铁骑独有的造型。
“来啊!”一声虎吼,震得人耳朵发麻,也将对面士卒的目光叫了过来。
“小人鲜卑纥骨折,前来领教。”中间的队伍中走出来一个鲜卑人,不算多么雄壮,但是十分的精悍,看位置应该是一个军候。
“军候,呵呵,也不错。”牛二看着他前面的军司马无动于衷,也不问,对着纥骨折挥挥手,“来,让我看看你这个军候的能耐。”
“呀!”纥骨折一个飞身就冲到牛二面前,拳头对着牛二的脸就打了过去,还带起了阵阵拳风,端的有点深藏不漏的架势。
牛二看着袭来的拳头,脸上狞笑更加的狰狞,双眼也变的赤红无比,身上显露出一股疯狂的气势,这股气势让经历了数次大战的纥骨折也有些心慌。
牛二不闪不避,用自己的嘴角撞向了纥骨折的拳头,然后伸手一把抓住他的裤腰,青肿的嘴角裂开一抹笑容,然后右手猛地用力一抡,大风车一样的将纥骨折掼在地上。
巨大的力气让刚刚经历了天旋地转的纥骨折摔在地上之后还有一些弹起,他还没来得及感觉到疼痛就看见一只大手出现在他的脖子上,然后就是一阵天旋地转,紧接着又是一声巨响,疼痛随着黑暗同时到来。
身处其中的纥骨折还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已经晕倒了,但是其他人却是看的清清楚楚,纥骨折从地上弹起的那一瞬间牛二一个踏步,伸手掐住他的脖子然后又是一个更大的风车,被掼在了地上,第二个大风车的时候,牛二的右腿还一个用力从地上跃了起来,让自己力道更大。
众人看着地上已经明显昏迷不醒但是还时不时抽搐的纥骨折,不由的齐齐的吞了一口口水。
“他是那个部曲的?”
“禀....禀...将军,是小人这里的。”刚刚那个队列里的军司马面色有些苍白的站出来说道。
“你哆嗦个什么劲儿,自这家伙一下,那曲所有人,明天负责营里的排泄之物,有意见的就去和其他的弟兄们商量,或者再出来个人,打赢我。”牛二说完扭头就走,走之前还顺手将桌子上的那只羊腿拎走了,“酒肉给我搬回来,一群废物!”
走出几步的牛二回过头,看着还站在原地的人们,“想要吃肉喝酒的就去找我,吃完之前,机会还有。”
然后随意挥手指了指最左边的那一队列,也就是桑干等人所在的队列,狞笑道,“你们,今天负责守夜,如果不想也可以,打赢我,或者...打服其他人。”
半晌之后,桑干率先离去,带走了他那一队列的人马,分散到各个地方守护营房,同时带走的还有校场上已经紧张起来的气氛。
剩下的人中, 有两个军候,眯着眼睛盯着牛二离去的方向,嘴角突然的有了些许幅度,只是一瞬间就消失不见了,同样也跟随着众人混在人群中离去,回到自己的营帐,准备休息。
与此同时,牛二营中的消息也传到了楼班,柯比能以及李昊的手里,或无奈,或哑然,或惊惧三人神色不一却谁也没有多说什么,都是挥挥手让人下去,继续探听消息。
府邸中,奋笔疾书已经密密麻麻写了足足两大张帛的李昊也终于放下来手中的笔。活动活动自己酸痛不已的手腕,然后看着同样浑身上下都又酸又痛的李鍪,哈哈一笑,“小师弟,给你一个轻松点的活计,和你张琛师兄还有樊泽师兄将这封信送给楼班去,也让你少受一会苦。”
双腿和后背已经几乎没有知觉的李鍪听闻这话,赶紧答应下来,因为太着急,走过去的时候腿一软差点摔倒,管宁脸上心疼的一抽抽,只是李鍪背对着他没有看见罢了。
拿着信的李鍪,一瘸一拐的和张琛,樊泽两人走了出去,管宁拿着戒尺依旧一下一下的敲着自己的手掌,半晌之后,抬头冲着王越吼道,“老酒鬼,别喝了,去看看!”
正捧着酒坛子的王越被管宁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吓得一哆嗦,抱着酒坛子眨巴着眼睛,思索了一下才明白他是要自己干嘛,然后撇了撇嘴,将剩下的酒一口喝干,顺着柱子滑下来,也不再看他们就这么出门去。
李鍪等人废了老鼻子劲才颤颤悠悠的走到乌桓的营地,“李鍪求见楼班首领。”
楼班在营帐中接见了李鍪等人,看着对面的李鍪,楼班也陷入了回忆,第一次见这个小家伙,楼班还是一个意气风发的乌桓王,纵马南下直指幽州。
再见时,自己却是已经投降汉军,还一手将自己带出来的乌桓大军带入了绝地。
“楼班首领,这是我们家大人给您的信。”李鍪拿出李昊写好的白帛。
楼班拿过来之后,看着自己手里这密密麻麻两大张白帛,感觉眼睛有那么一些眩晕,“呵呵,这,李大人还真是健谈啊。”
“恩。”李鍪不置可否,淡淡的回应道。
碰了一个软钉子的楼班,只能低下头好好看手里的书信。
“楼班吾兄,小弟李昊自从今日一见吾兄就心生亲切,想我李昊家境贫寒,可怜家中只有数亩薄田,我兄弟姐妹皆在陋室,衣不蔽体,食无肉糜,每日.....”楼班看了半天终于看完了信中三成的的内容,李昊从自己家境贫寒说道自己夜观天象,又说到了这天下,还说到了当今天子的小道消息,除了没什么正事这三成内容涵盖了天文地理人文政治,可谓是....又臭又长。
楼班返回去看了一眼开头的“楼班吾兄”数次确认这就是给自己的信,然后继续看的时候发现自己找不到自己看到哪里了。
用了足足小半个时辰才将信看完的楼班,抬起头来,感觉眼前整个世界都是模糊的,用力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然后对着对面的李鍪三人说道,“不知道哪位是樊泽将军?哪位有事张琛先生?”
张琛与樊泽上前一步,“拜见楼班首领。”
“两位快快免礼,从今日开始,就烦劳樊泽将军在我军中暂时当一屯....对率可好?”
“诺。”樊泽别没有其他反应,应诺之后便不再出声。
楼班看了看樊泽并无异动,又转头张琛说道,“那张先生暂领我军中主簿可好?”
“任凭吩咐。”张琛领命之后也退后一步,不再吭声。
安排好两人之后,对李鍪说道,“烦劳小将军回禀李大人,他的吩咐,楼班定不敢忘。”
李鍪也不应答,躬身行礼之后就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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