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冲死了,当大夫来的时候已经断气有一会儿了,最后大夫没有看,是仵作过来的,告诉丁家的人,丁冲是喝酒喝死的,一口气喝了太多太多的烈酒,活活的把自己喝死了。
仵作说,丁冲的肠胃都已经喝烂了!
这句话让所有丁家的人脸色都变得很难看,尤其是魏王曹丕的右刺奸掾丁仪和他的亲弟弟丁廙两人。
只不过不同的是,丁仪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顿时放声大哭,然后不断的拍打着丁冲尸体下面的床榻,哭声凄厉动人,仿佛丁冲死了,他就再也没办法活下去了一样。
而丁冲的另一个儿子,丁仪的亲生弟弟丁廙却是没有什么动静,只是两只眼睛死死的盯着他的哥哥,那个哭的感天动地的家伙,那个刚刚还悄悄的告诉自己,他是魏王的亲信官员,不能给父亲守灵尽孝,让他帮忙给他多担待。
“大公子!”管家送走了仵作和大夫,轻轻的回到了丁仪的身边,在他耳边轻声说道,“老夫人找您,您赶紧去一趟吧!”
现在丁冲死了,丁仪这个丁家的嫡长子顺理成章的就成为了丁家的家主,而他和弟弟丁廙的母亲,也就成为了丁家的老夫人。
丁仪抹了自己脸上的眼泪,然后朝着管家点了点头,也没有过多的吩咐,便跟着管家离开了,前往后堂,去见他的母亲,丁家的老夫人,李丁氏。
“孩儿,见过母亲!还望母亲莫要过多悲伤,孩儿已经没有了父亲,不能在没有母亲了!”丁仪一进屋子,二话不说就跪在了自己母亲李丁氏的脚边,大声的哭嚎,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
李丁氏见到这幅模样的儿子,默默的摆了摆手,让管家带着他屋子里的婢女和下人都离去,莫要再在这里给他们添乱了。
管家也是跟随丁家许多年了,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二话不说就招呼着房间里的下人离开了,然后将房门牢牢的关紧,并且让所有人都退远了,便是他自己都离得很远,看守着老夫人的房间,不让别人闯进去,也不给别人偷听的机会。
看到屋子之中的下人还有管家都已经离去了,李丁氏再看看脚边的这个还在不停哭嚎的丁仪,一脚就踹了过去,语气冰寒的说道。
“别在这里假仁假义了,你丁仪可不是这种会为了自己父亲掉眼泪的人!”
李丁氏这句话十分的难听,但是丁仪在听了之后却是真的就将眼泪止住了,刚刚还泪流满面,现在只是伸出手抹了一下自己的脸,将眼角的眼泪拭去,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冷酷无情,波澜不惊,说的就是他这种人。
“母亲这句话就真的很伤孩儿的心了,孩儿做这个右刺奸掾是为了什么,难不成是为了受魏王的屈辱么?魏王不会轻易杀害我等的,他将自己心中的怒气出了也就没事了,他需要我等为他树立仁义之名,孩儿能看得出来!”
老夫人李丁氏看着侃侃而谈,没有丝毫后悔之意的丁仪,眼中满满的都是不敢相信,不敢相信这居然是自己的儿子。
“你父亲死了,你就不后悔么?”李丁氏捂着自己的心口,脸色也有些苍白,“就是因为你的固执和坚持,你父亲死了,你可知道?”
“父亲是被校事府的人害死的!”丁仪突然大吼一声,将自己的母亲吓了一大跳,“校事府逼迫父亲,可怜父亲乃是先王至交好友,更是当今魏王得叔父,竟然被校事府的奸贼逼迫,被他们害死了!这件事,孩儿一定会和校事府那个家伙清算的!”
看着已经疯魔了的丁仪,丁家老夫人也是忍不住心中颤动。
“你这孽子,你怎的就这么冥顽不灵!你非要将你娘也气死不成么?”
丁仪呗李丁氏斥责之后依旧没有任何悔改的意思,只是淡淡的问了一句。
“难不成母亲也像让丁家就此没落下去么?”
这句话像是有什么妖力一般,让异常愤怒的丁家老夫人李丁氏一下子就闭上了嘴,甚至缓了半天才说到。
“你确定,你确定现在的魏王真的会重用你小子么?”
“母亲放心便是!”见到自己母亲松了口,丁仪的心也踏实了下来,赶紧劝慰道,“母亲,现在魏王大事在即,正式用人之时,孩子这一身的本事正是魏王所需要的,再说了,现在消息已经传开了,我那好友夏侯尚没有去给先王守陵墓,而是去了上庸当了征南将军!
等到伯仁回来,孩儿再从他那里托托曹氏和夏侯氏的关系,定然能够再次给丁家带来一场辉煌!”
李丁氏似乎是被自己的儿子打动了,脸上的颜色不停的变化,不断的思索着这事情到底靠不靠谱!
“你有几分把握!”李丁氏对丁仪还是有些不太放心,她虽然不懂他们的事情,但是从她已经死去的丈夫嘴里还是听说过,自己的儿子和现在的魏王关系极差,可以说得上是势同水火一般!
“母亲放心!”丁仪却是满脸都是笑容,“魏王当初的确是和孩儿有着不少的过节,但是魏王那是什么人物,那种人物又怎么会孩儿这种小人物计较呢,母亲难不成忘了什邡侯之事?”
李丁氏听到丁仪提到了什邡侯,心里也是安稳了一些。
什邡侯乃是高祖麾下大将雍齿的封号,当初雍齿数次背叛高祖,每一次都将高祖陷入绝境之中!
高祖在征战的数年乃至得天下以后,都不止一次的说过,他一定要弄死雍齿,给自己好好出一口恶气!
结果最后为了拉拢人心,安抚那些背叛过自己或者压根就是降将的人心。
高祖直接将雍齿封为什邡侯,单单封邑就有两千五百户,可谓是尽显殊荣!
虽然高祖十分不开心,但是代价就是他麾下的降将或者有过污点的大将,直接被这个命令给弄懵了!
他们兴奋的发现,连雍齿那种罪该万死的东西都能封侯,那他们一定也能够得到让自己满意的封赏,一时间军心大涨!
所以丁仪这个时候在提出什邡侯雍齿来的确很有说服力!
魏王曹丕也的确是需要一名什邡侯来帮助他稳定大臣们的心思!
“你心中有想法便好!”李丁氏深深的叹息了一声,“你二弟因为你父亲的事情失魂落魄的无心处理其他事情,日后这丁府上上下下还是得你这个做大哥的来打理才是!”
“母亲放心!孩儿定然不会让母亲大人您失望的!”丁仪看到自己的母亲终于同意了,这心思才真正的放了下来,“只不过父亲的丧事…孩儿并非有意推脱,孩儿是真的不能…”
丁仪的话还没说完,李丁氏就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直接无奈的摆摆手,将他要说的话打断了!
“去做你应该做的事情吧,家中得事情,有你二弟帮忙打理,我这个当娘的会去劝他的!”
丁仪听到李丁氏这位丁家的老夫人已经同意了,顿时彻底的放下心来,之前他和自己的那二弟说这件事的时候,虽然他没有拒绝,但是自己二弟看自己的那种眼神,还是让他不由的有些惶恐。
不过现在不要紧了,自己id母亲都打算出面了,那么这件事自然也就好办了。
“母亲,若是无事,孩儿便先告退了!”丁仪朝着李丁氏行了一礼,然后躬身退了出去。
等到丁仪走了之后,管家这才再次出现在李丁氏的房中,朝着老夫人行礼说道,“老夫人,可还需要什么么?”
李丁氏叹了口气,揉着眉心说道,“去将那个不争气的小子也叫来!”
虽然老夫人没有说这个不争气的家伙说的是谁,但是管家跟了他这么多年了,自然是知道这个所谓的“不争气的小子”是谁,就是他们丁家的小儿子,丁仪的弟弟丁廙,丁敬礼。
“老夫人请稍后,某家这就去请人!”管家轻声说了一句,然后就也躬身退了出去,很快丁家的二公子丁廙就被老管家再次带了进来。
这次老管家不用等着老夫人李丁氏说话了,自己很自觉的就退了出去,将房门关好,将空间留给他们母子。
“廙儿,你也莫要总是摆着一副脸子,你这班做,这是给谁看呢?”丁老夫人看着没有一滴眼泪却是满脸阴沉,眼眶赤红的丁廙,也是顿时感觉自己的心情不太好了。
“孩儿没有摆脸色,只是父亲死了,心情不好罢了!”丁廙沉声说了一句,倒也没有多做废话,“母亲还有什么事情么?若是没事了,孩儿就去继续给父亲守灵了!”
看着这话都还没有说,然后就要走的丁廙,丁老夫人的脸色直接阴了,比丁廙的脸色还要阴沉。
“丁廙!”李丁氏愤怒的拍向了桌子,“你这就是和为娘说话的语气么?你爹刚死,你这就要造反么?你是觉得你娘一介女子,管不住你丁家二少爷了么?”
李丁氏这几句话一句比一句重,一句比一句狠,不过还算是够理智,没有直接说出最后那一句,“你爹是为了你死得!”否则现在丁廙恐怕就已经不是脸色阴沉这么简单了,恐怕他就直接炸毛了。
“孩儿不敢!”丁廙压制住自己的心情,朝着自己的母亲拱手说道,“只是父亲新丧,孩儿身为父亲的儿子,若是一直不在,终归还是不那么的好吧。”
李丁氏被丁廙的话噎住了,他总感觉丁廙这是话里有话一样,似乎是在有所指。
“你这是什么意思,为娘听你这话,似乎是在说你大哥,怎么,你对你大哥的事情有看法不成?”
“娘亲这是说的哪里话,大哥乃是父亲的嫡长子,丁家的新家主,更是某家的大哥,现在就在父亲的灵前痛哭,这般做还不够好么?娘亲怎么会怀疑孩儿再说大哥?”
“丁廙,你不必在这里阴阳怪气的,为娘知道你想要说什么,为娘也知道你在生气什么,!”李丁氏叹息了一声,没有动辄暴怒,而是叹息了一声之后,走到了他的小儿子面前,“但是你自己说说,若是没有你大哥,这丁家,可还是那个丁家么?”
“丁家如何就不是丁家了?”丁廙抬起头,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母亲,“丁家乃是父亲一砖一瓦建起来的,他说过无数次,丁家之人不可恃宠而骄,不可妄动进入仕途,为何大哥不听话,为何到了现在他还不知悔改!”
“够了!”李丁氏突然大吼了一声,“你再说什么狗屁话,什么叫你父亲说的,他明明就是先王的至交,明明就是先王当年极为依仗的人,却是因为他自己的不思进取,每日喝酒,喝的如同一条死狗一样,这才让他这般的没本事,难不成你还想学他不成?”
“父亲哪里不好!”丁廙不知道自己的母亲为何现在变得这般市侩,虽然曾经的他也是这般模样,但是现在他看到自己母亲的样子,有些陌生甚至有些害怕,“丁家从无到有,难不成不是父亲的功劳么?为何母亲这般说,为何母亲这般责怪父亲?”
“你父亲他活该!”李丁氏直接拍案而起,这次她是真的怒了,“你父亲当年是什么人物,郭奉孝,荀公达,荀文若,当时你父亲和他们同时都在魏王麾下效力,能力和地位都不分彼此!
可是最后呢,你自己看看郭奉孝和荀家叔侄那是什么地位,他们是多大的荣耀,再看看你父亲呢?你父亲到死都只不过就是一个司隶校尉,校尉啊,这是多么低下的职位。
可就算是这般,你父亲居然还屡屡不受,最后白白让那个钟繇去了,现在便是钟繇都已经出将入相了,这是什么东西,竟然这般不思进取,最后便是一个列候都是看在和先王故交的份儿给的!”
每每提到这里,李丁氏就是满身的怒火,为他相公的那不思进取而难过,而生气。
当初她嫁到丁家的时候,是因为丁冲乃是青年才俊之外,更是因为丁冲乃是曹操面前的红人,其他的能耐暂且不说,就当初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时候,丁冲一言便让曹操定了心,这份儿本事,可以说得上是相当厉害了。
这样的丁冲怎么能不让李丁氏喜欢,但是当李丁氏嫁给了丁冲之后,她突然发现这个男人和自己听到的完全不一样,他哪里是什么青年俊彦才智高绝之人,就是一个不思进取的酒鬼醉鬼。
李丁氏嫁给丁冲之后,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一件,那就是将喝的烂醉的丁冲扛回家,每次李丁氏出现在酒肆,都会收到各种各样的嘲笑,被丁冲的那些狐朋狗友开着玩笑,被那些市井之中的百姓各种嘲笑。
所有人都说,丁家的丁冲在曹氏迎天子之后便江郎才尽了,便再也没有什么本事了,这种冷言冷语,让李丁氏变得越来越暴躁。
当李丁氏剩下两个儿子之后,当她看到自己的两个儿子从小就表现的极为聪慧之后,更是二话不说直接将两个儿子收到膝下,亲身教导,完全不让他们跟着自己的父亲。
在李丁氏的眼里,丁冲已经废了,他不能让自己的两个儿子和他一样,都变成废人。
很幸运,李丁氏的这两个儿子,丁仪和丁廙两人从小就有很大的才名,而丁家也在这个时候再次变得好转了起来,当这两个人进入了曹植公子的眼中之后,丁家更是慢慢的走向了巅峰。
曹植世子监国,也就是曹植最为巅峰的时候,丁仪和丁廙两兄弟在这天下都算是声名赫赫之人,虽然不是什么好名声,虽然冲锋陷阵的都是丁仪一人,虽然丁廙最多只不过是在先魏王身边说说话,不做太多,但还是被人和他哥哥称之为丁家双杰。
这个时候,就是李丁氏最为开心的时候,他看着自己亲手教导出来的两个儿子,一天天的名声上涨,一天天的权利深重,那种滋味十分的让她舒服,只不过每次说道两个儿子的时候,他那个不争气的丈夫就不断的唉声叹气。
所以哪怕现在曹植世子不行了,她的两个儿子又被打回原形了,甚至随时都有可能会身死,但是李丁氏仍然不认可他的丈夫,在她看来,自己id丈夫就是太懦弱了,若是当初他可以在先王面前多说两句,或许现在登上魏王的就是曹植世子了,那次是他们丁家那就是从龙之功,便是当个三公九卿那也不在话下,怎么会如此?
“丁廙,你记住,这丁家是你娘亲我,还有你们兄弟两个一手带起来的,和你那个不思进取的父亲没有任何的关系,还有便是你,也不过就是沾了你哥哥的光罢了!”李丁氏走到丁廙的面前,双眼也变得锐利起来,语气也是无比的阴寒,“丁家一定能够再次站起来,你大哥说得对,丁家就是魏王的什邡侯,就是魏王麾下的雍齿!
魏王现在让你大哥丁仪当了右刺奸掾,就是要利用你大哥的那份儿能力,这是我丁家崛起的机会,你好好的看着,你也要好生帮助你大哥,千万不能再兄弟阋墙了,你可懂么?”
看着这般模样的母亲,丁廙突然摇着头轻笑了起来,他是真的没有想到,自己的母亲现在为了所谓的名声,为了所谓的前途,或者说,她为了自己的面子,竟然这般作为,他现在有些明白自己的父亲为何那般说了。
父亲死前说的,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将自己和哥哥两个人托付给了母亲,让他看管自己和大哥,这让他十分的后悔,本来丁廙还觉得这是父亲有些过于自责了,但是看到现在这幅样子,丁廙突然觉得,自己的父亲没有说错。
“娘亲,你可知道父亲为何这般吗?”丁廙忍不住为父亲说话,“父亲乃是半寒半世之人,若是一个不甚便会被人拿到把柄,若是不效仿萧何自污之事,怎可如此?”
“狗屁萧何自污,就凭他丁冲还配和萧何相比么?”李丁氏二话不说就是一个巴掌拍在了丁廙的脸上,“你爹没本事那就是没本事,还说什么大话,居然还想要和萧何大人相比较,就凭他也配么?”
“母亲,先不说父亲新丧,便是父亲是您结发丈夫,这一种关系,也不是让您能够这般侮辱父亲的!”
丁廙看着自己的母亲,满脸都是阴沉,满脸都是苦涩,他今天真的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的母亲这般看不上自己的父亲。
“你父亲到底做了什么,做过什么,你这个当儿子的难道看不见么?”李丁氏没有任何的反悔之意,语气还是那么的冰冷,“你既然这么想做一个孝子,那么你就老老实实的在这里给你那个无能的爹守灵吧,正好也放你大哥出去,好生为丁家谋划!”
“娘亲这才是真正的目的吧!”丁廙嗤笑了一声,“亏得孩儿还在担心娘亲会不会因为父亲的死伤心过度,没想到娘亲竟然如此,还真是有些多虑了,孩儿只说一句话,希望您不要在日后后悔就是了!”
“后悔?笑话!”李丁氏看着已经准备离开的丁廙,仍然忍不住嗤笑了一声,“告诉你,就算是死,你娘也不会像你那个没用的爹一样,窝窝囊囊的过一辈子!”
丁廙这次没有在反驳自己的娘亲,而是朝着自己的娘亲,丁家的老夫人,李丁氏恭恭敬敬的拜了一下,然后就这么离开了她的房间,回到了前面的灵堂之中,继续沉默着给自己的父亲守灵。
丁仪看到自己的这个不争气的弟弟终于回来了,虽然丁廙什么都没说,但是丁仪还是能够看得出来,自己的弟弟看来是答应了,想到这里,丁仪的心也是真正的落了下来,迎来送往的,也更加的情真意切了起来。
就在丁家满是悲切的时候,另一个方向的魏王府,此时也是极为热闹。
“魏王,丁冲老大人已经因为饮酒过度,不行肠穿肚烂而亡了!”一个侍从一脸悲切的从外面跑了进来,也不顾及周围都有何人正在说什么事情,直接就跪在了曹丕的面前,痛哭流涕的说着。
此时曹丕正在和陈群等人商量西北雍凉之事,或者说陈群在这里告曹真的状,说他作为征西将军,非但不思进取,还总是找着各种理由在雍州长时间停留不去凉州平叛。
对于这件事,曹丕早就想好了说辞,比如曹真乃是征西将军都督雍凉诸军事,雍州本就在他管辖范围之内,他在雍州镇压诸多氐人部落也不是不可以的,至于凉州,现在张既,苏则,郝昭乃至毌丘兴几人都是曹真帐下将,如今他们也在凉州平叛。
可以说,这几个人是曹真敢这么做的的仰仗,或者说就因为这几个人曹真才敢在雍州停留,将邹岐这个莫名其妙的家伙死死的拦住。
陈群对于这个说法也是早有预料,曹丕和他们相处了这么多年,虽然他们都小觑了曹丕,但是曹丕诡辩的这份儿本事,那是不比当初的祁衡差上分毫,这一点他们还是知道的。
但是陈群也没有指望着曹丕能够治罪于曹真,这种事情他们做梦都不敢想,他们现在希望的就是能够给曹丕一些压力,最重要的事情是,让曹丕知道这个大汉,这个曹氏离不开他们这些世家。
结果正在说的激动之时,这个家伙就这么跑出来了,然后在曹丕面前提泪横流,这顿苦嚎让他们所有想说的话都忘了。
“混账!”陈群一肚子的火气没处发泄,看到这个不懂事的下人,怒从心头起一脚就给他踹了出去,“没看到魏王正在和我等议事么?你这突然窜进来,你是想要行刺不成么?”
不得不说陈群就是老人物了,这一脚踹出去是因为怒火而冲动,但是转瞬间他就想到了如何化解自己刚刚的失礼,还能给曹丕留下一个完美的形象。
曹丕也是刚刚想要借机发怒,让他们从此闭嘴,结果陈群后面那句话倒是给他堵上了,让他想要呵斥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呵呵,陈群大人,不必如此动怒,这个家伙也是因为太过于慌张了,毕竟丁冲老大人乃是孤王的叔父,这般突然死去,实在是让孤的这心中也是惴惴不安啊,刚刚您一发怒不也是动手了么?人之常情,人之常情!”
陈群很强,但是曹丕也是不弱,他也知道自己应该如何,轻轻松松的就将陈群想要说的话给憋了回去,让他不能再多废话。
同时曹丕直接站了起来,脸上也顿时变得很是悲伤,“丁冲乃是父王的至交好友,更是孤王的叔父,如今就这么突然是去世了,孤王这个心,是真的难受,快快令人准备东西,孤王要去吊唁一番!”
同时曹丕都不给成群等人说话的机会,直接就要离开,只不过在路过陈群身边的时候,稍稍停了一下,对着陈群,还有陈群身边的几人轻声并且郑重的说了一句,“陈群大人,如今天下三分,陈群大人还是要多想想,我等当如何啊!”
说完之后便离去了,留下陈群等人在宫殿之中面面相觑。
“陈大人!”邢颙是跟随着陈群而来的老臣之一,当初邢颙也是曹植世子麾下的悍将之一,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在最关键的时候,他直接将曹植给卖了,然后转而给曹丕说好话,这一下子打了曹植一个措手不及。
“刚刚魏王说的,那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天下三分,让我等好生想想,这是何意,下管不懂!”
邢颙一副真的不明白的样子,朝着陈群拱手说道,“还望陈群大人能够给老夫解释一番!”
这些话让那些已经都准备离开的臣子们也都转过身来,想看看陈群会怎么说,说实话,刚刚曹丕离去之前说的那些话,他们每一个字都能够听得懂,连起来他们也能听得懂,但是从曹丕嘴里说出来他们似乎就不怎么懂了。
不过陈群也没有给他回答,而是沉默了一会儿时候直接摇了摇头,“老夫也需要好生想想,尔等先去吧,过两日等到丁冲老儿的事情平息一些之后,我等再来此处!”
“诺!”众人这才拱手离去,而陈群也没有多留,直接就离开了。
陈群离开宫殿之后没有回去自己的府邸,而是转了一个弯去了司马懿的府邸,不过在司马懿的府前突然停了下来,然后思索半晌之后扭头去了另一个方向,那里是刚刚回到洛阳的钟繇,此时正在家修养,同时在家抱孩子,七十岁才生出来的那个孩子。
“大理卿钟大人可在家么?”陈群来到钟府之后先是送上名刺,正正经经的拜府,没有仗着自己id身份搞什么特权。
毕竟这位钟繇大人也是饱经磨难啊,去年还因为魏讽的事情被一撸到底直接免官了,这是魏王继位之后,这才从新被任命为大理卿,算得上是从新再来了。
钟繇也没有托词不见,知道陈群来了之后,直接打开府门,将陈群引了进来,并且自己在正堂也恭恭敬敬的等候着。
“元常兄,冒昧打扰,实在是抱歉!”陈群在钟繇面前还真是很客气,毕竟除了能力之外,无论资历还是年纪,钟繇都比他大了足足的一辈,叫一声元常兄,陈群这都是托大了。
“不必多利,长文若是无事也不会来这里的,说吧怎么回事!”钟繇见到陈群倒是很淡然,他们都是颍川的世家,算得上是同出一门,这种时候钟繇不会为了面子什么的,让陈群难看。
“今日我等去和大王商议事情,在最后的时候,大王突然告诉了我等一句话,这就让我等十分不解了。”陈群直接将刚刚在大殿之中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和钟繇说了,同时脸上也全是疑问,“我等实在是不明白,为何大王要说天下三分,让我等多想一想,这里会不会有什么我等忽略的地方呢?”
钟繇看着陈群,看着这个同为颍川老乡的晚辈,不由的轻轻叹息了一声,“长文,你怎的这般愚钝,到了现在你都没有想明白么?”
“想明白?”陈群再次愣住了,“某家想明白什么?元常兄还请直说便是!”
“老夫且问你,刚刚尔等前去,可是想要逼宫?想要逼迫大王,再次重用尔等世家?”钟繇一副怒其不争的样子,“你们知不知道你们这么做是在干什么?是在自取灭亡!”
钟繇的话似乎是有些重了,让陈群的脸色有些难看,忍不住对着钟繇辩解到,“魏王麾下多为世家,这本就是先王给大王留下的良才,可是大王现在却是总想着再去接触那些寒门,这不是因小失大么?”
陈群还是懂事,没有说的太过于难听,不过就这些话,若是传出去,也够陈群喝上一壶的了。
钟繇看陈群还是一副认死理的样子,不由的更加的失望了,指着他沉声说道,“大王对你们说的那句话,前面那半句才是重点,后面让尔等想想不过是提醒罢了!”
“前面?天下三分....三分?”陈群也不是傻子,钟繇已经提醒到这里了,哪里还能不明白,“魏王是在提醒我等,没有后路了么?”
钟繇这才点了点头,“今时不同往日啊,长文,你要知道当初先王同意世家之人一家独大,那是因为外地环伺,大家都想要让自己麾下人才济济成就一番伟业,所以这才给咱们机会。
在加上寒门之人接连死去,而我等世家却也是出现了不少的人才,这才给了我等机会,让我等世家在曹氏掌控了主要的地位。
但是你再看看现在,西北马家已经消散了,韩遂也已经身亡了,辽东的公孙家已经不敢闹事了,而边疆的诸多异族也都消失不见了,剩下的只剩下孙刘两家,你告诉老夫,你还凭什么去威胁大王?”
“可是...”陈群也知道重要说的是实话,但是他还是不死心,“可是我等为了大王呕心沥血,为了大王能够登上王位,那是...”
“你们那是我了大王么?”钟繇一声大喝直接打断了陈群的话,“大家不过就是各取所需罢了,再说了,大王也好,先王也罢,给世家的难道还少么?难不成你们还想要这天下都是世家的么?”
陈群低下了头,脸色阴沉的喃喃说道,“当年光祖说过,愿与世家共天下,为何现在,现在却又如此...”
“光祖说的话你也信?”钟繇岁数大,脾气更大,直接就给陈群拍了桌子,“光祖是谁,那是大汉光祖皇帝,那是皇帝,你居然相信光祖皇帝说的话,不知道什么叫客气么?人家给你客气客气也就罢了,难不成你还真信了?怎么滴,你陈群升官的时候客气一句愧不敢当,大王就真的不给你了,你觉得合适么?”
重要这种“粗鄙”的话语说完了,也是让陈群闭上了嘴巴,他也知道自己刚刚说了很多废话,朝着钟繇笑了笑,就要告辞离去,不过陈群刚刚拱手要说话的时候,钟繇再次打断了他。
“长文啊,你也莫要太过于在意,世家会有过犹不及,难道寒门就不会有了么?先不要说他寒门现在有多少可用之才,便是寒门真的再度崛起了那又如何?
管幼安避祸辽东,这个寒门之主出都不敢出来,由此可见寒门的心性如何,一群胆小怕死之辈,便是我等让出去,他们又能翻出多大的浪花弄出多大的动静?
再者说了,从先王到大王,给了我等世家多少好处,给了我等世家多少资源还有官位,这么大的优势,我等若是还争不过寒门,那干脆点,你直接让世家子弟们都直接抹了脖子吧,也省的给老夫丢人现眼!”
钟繇说完这些,陈群才清醒过来,他刚刚只不过是陷入了自己的死牛角尖,不知道应该如何出去了,他只是不忍心自己辛辛苦苦创立的良好局面却是这么被大王轻易的破坏了。
他忘记什么叫做过犹不及了,他总是和司马懿一起,排斥吴质,排斥张既,排斥那些寒门士子,无论这些人是不是真的人品有问题,无论这些是不是真的没有能力。
总之他就是想要将所有靠近曹丕的寒门都驱赶走,让曹丕从此只属于世家的,结果一不小心适得其反,反倒是让曹丕对他们世家生出了厌恶之心。
“长文多谢元常兄教诲,大恩不敢忘!”陈群朝着钟繇再次郑重的拱手行礼,表达了自己的谢意,然后转身离去了。
看着远去的陈群,钟繇也是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现在他已经半退隐了,便是他再次被启用了,那又能够或多长时间,他都已经七十了,天能活也就是三两年的时间了。
在这个岁数,他还能生出一个儿子来,这已经是天大的惊喜了,其他的他不奢求了,对于陈群这个新任的世家领袖,的确是比不上当年的文弱和公达,但是也不是什么善于之辈,只要让他想明白了,带领世家壮大,这不是什么问题。
放下心事的钟繇再次露出了满脸的笑容,然后快速的站起身来冲向了后院,哪里有他最喜欢的幼子钟会,那是他现在最大的一个消遣了,平素里有事儿没事都会抱着他。
“会儿,不知道这么长时间不见为父,有没有想念为父啊,哈哈哈哈!”钟繇一路大笑着冲进了后院,然后从奶娘手中将钟会接了过去,再次开始了抱着钟繇转圈圈,嘴里还不停的逗弄着他的这个小儿子,看的周围的人一脸的羡慕,看到钟繇这么喜欢这个小儿子,便是日后这个孩子没能力接过钟繇的爵位,想来也不会过得很差,至少是一个富家翁。
与此同时,在陈群从钟繇府邸中走出去的时候,曹丕也来到了丁冲的府邸,看着那高大的门户,曹丕脸色不由的阴沉了那么一瞬,当初就是这个门户里的人,将自己的老师,逼迫至死!
曹丕刚想冲进去,今日一定要给自己id老师报仇,就看到另一个方向也来了一支队伍,为首的正是那为校事府的阎王,李昊。
“嘶....这厮这是要干什么?”曹丕见到李昊就很惊讶了,再见到李昊带来的东西,只感觉自己的脑袋都有些发麻,他感觉李昊这才是真的来给自己的老师报仇的,太狠了。
李昊看这架势的确是来吊唁的,而且也是头戴白布,身穿麻衣,这都没问题,问题是,李昊里面穿了一身大红色,而且还是遮不住的那种大红之色,再看看李昊带的东西,酒,全都是酒,各种各样的酒!
现在全洛阳城的人都知道了,丁家的这位老家主乃是突然发了癔症,喝了太多的酒活活把自己喝死的,怎么这个家伙还敢带酒来,这和打丁家的脸没有任何的区别啊。
“来人!”曹丕伸手找过来了一个小侍卫,“去问问李昊那厮,他这是要干什么,若是在洛阳闹出什么乱子来,孤王也帮不了他!”
“诺!”小侍卫领命之后二话不说就跑了出去,要去问问这位校事府的大人物,是要给谁脸色看,顺带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想要砸了丁家。
等到那侍卫离开之后,跟在曹丕身边的许褚在曹丕耳边说到,“大王不比如此担心,先不说那人胸中自有沟壑,便是他不去招惹丁家,这杀父之仇丁家也一定会算在他的头上,没什么!”
曹丕这时候也算是想起来了,自己赏赐给丁冲的美酒,却是让这个家伙直接逼着丁冲将所有的美酒都喝下去,然后活活的把自己给喝死了,这么一说,丁家的丁冲还真是被校事府的逼死的。
“真是....报应啊!”说道报应的时候,本应该叹息的曹丕却是不知道为什么,直接笑了起来,而笑完了,李昊也就在那小侍卫的带领下直接走了过来。
“臣李昊,见过大王!”李昊无论在那里对曹丕都是十分的尊敬,至少这礼节那是十分的尊敬的。
“你这是要干什么?”曹丕无奈的伸出手指朝着那一车车的美酒指了指,“你这种行为,不亚于砸了丁家的招牌和门户啊!”
“这丁家的招牌和门户臣一定会砸了的,只不过不是现在罢了!”李昊轻笑了一声,丝毫没有隐瞒,直接赤裸裸的说出了这种话,“至于现在嘛,还是先给定下送些礼物比较好,毕竟来吊唁两手空空的也不算好!”
说完之后李昊便朝着曹丕一拱手,同时脚步往后退了两步,然后冲着曹丕笑了笑,意思已经很明白了,曹丕先行,自己稍后再进去!
不过这也正常,毕竟若是让人觉得是曹丕松了这么一堆美酒,恐怕他的名声就臭了。
曹丕晃了晃脑袋直接带着许褚等人就朝着里面走了进去,而丁家的人也早就告诉了丁仪,此时丁仪就在里面等人,曹丕一动,就立刻跑出来迎接曹丕,一副忠臣的样子。
看着这副模样的丁仪,曹丕轻笑了一声,然后也不说话,也不回礼,同时也没有落他的面子,就这么从他的面前走了过去,然后走到了灵堂之中,开始给丁冲拜祭了起来。
而跟在后面的许褚,看着一直围绕在曹丕左右,不停的伺候着曹丕的丁仪,脸色也满是不耻之色,他没有任何的掩藏,就是一副看不起丁仪的模样,不过也没有人敢对他有什么意见。
当曹丕给丁冲行礼拜祭过后,丁仪还满心欢喜的请着曹丕去内堂等候,稍稍休息。
曹丕原本是想要拒绝的,他对这个丁家可是没有任何的好感,不过突然想到了后面那一大车又一大车的美酒还有明显就是来闹事儿的李昊,曹丕突然想看戏了,便点头答应了下来,不过没有去后堂,而是就在这灵堂外面找地方休息了起来。
看着不回去守灵反而跟在自己身边的丁仪,曹丕是眉头紧皱,朝着他不满的说道,“你不去给你父亲守灵,总在孤王这里干什么!”
丁仪听到这种话非但没有不好意思,甚至还有些兴奋,直接就在这里给曹丕跪拜了起来,然后毕恭毕敬的回答到。
“回大王,圣人曾说天地君亲师乃是人之五常,虽然今日乃是父亲之大丧,但是大王再次,乃是我等之君,丁仪怎敢因私废公!”
看着义正言辞的丁仪,曹丕这也是第一次听说了天地君亲师是这么解释的,不过他也真的没办法反驳什么,甚至还嗤笑了一声问道,“看来丁仪大人也不打算为丁冲老大人守孝三年了?”
“回大王,臣弟丁廙那是白身,平素里也最得父亲喜欢,臣愿意一身伺君,至于行孝这事便由臣弟代劳!”丁仪赶紧借坡下驴,说了自己没有任何守孝的打算,让曹丕莫要将他那来之不易的官职抹去。
曹丕听到丁仪这臭不要脸的话还没有什么反应,护卫曹丕的许褚直接就笑了起来,笑的十分寒冷和嘲讽,也十分的放荡不羁,丝毫不在意丁家的脸面。
丁仪抬起头看了许褚一眼,看着五大三粗异常雄壮的许褚,他还是没有勇气质问他,为何要嘲笑,虽然他知道原因,也有把握能够辩驳得了许褚这个莽汉,但是他怕挨打。
看着丁仪连质问自己的勇气都没有,许褚脸色的嘲讽之色更加的浓重了,他已经发现了,这个家伙就是一个十足十的小人,怪不得当初曹植公子失去机会之后,主公没有选择杀丁家兄弟,而是选择杀了杨修。
和杨修那个家伙比,这两个小子算是个什么东西,便是吴质都知道什么叫堂堂正正,就算是小人,他们都算不得真小人!
丁仪看着许褚,再看看曹丕,然后脸色再次恢复了笑容,满满的都是笑容。
曹丕看着丁仪,也是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也不想再和他说什么了,感觉自己和丁仪说话,简直就是侮辱了自己。
不过曹丕也不生气,因为他看到了李昊走进来了,他知道自己要看的戏也终于要开场了。
“校事府掌事李昊大人,前来吊唁!”和曹丕一样,李昊到来的时候也是有人呼门的,只不过这次是校事府自己的人来干的,声音贼大,气势特足!
刚刚还满脸笑容的丁仪,被这一嗓子就给弄的满脸阴沉,不过在曹丕的眼中,这种阴沉和不满也仅仅维持了那么一瞬间罢了。
这一幕却是让曹丕看的有些惊喜了起来,慢慢的这惊讶变得有些沉吟了起来。
“丁家不欢迎你们这些校事府的人!”丁仪都还没有说话,一直在丁冲灵前守孝的丁廙却是当先冲了出来,然后朝着李昊直接怒吼了起来,“还请李大人请自重,慢走不送!”
丁廙不同于他的哥哥说话十分的不客气,或许这也是他为何一直都是白身的原因,李昊的一只脚刚刚踏进丁家的大门就被冲出来的丁廙给的堵在了门口,并且直接开始轰人。
“丁二公子,您这是不长记性啊!”李昊还是笑眯眯的模样,一副我在为你好的模样,看的丁廙满脸都是愤怒,却也不想在这里大闹,更不想让这个家伙进来。
“李昊大人,先不说校事府和我丁家的恩恩怨怨,过去的事情我等不想再提,想来您也不想再提了,但是校事府乃是大王身边的亲卫,关系重大,不能和外臣有所接触,还希望您能够自重!”
李昊听到丁廙的这个理由,还真是没有办法反驳,不过当他看到了不远处的丁仪的时候,不由的笑了起来。
“来人,将某家送给丁府的礼物拿上来,就算某家不能亲自拜祭丁冲大人,也一定要将某家的心意送上,这是某家的心意,更是校事府想要与之和解的心意!”
看着一坛坛的美酒,一车车的佳酿就这么被送了进来,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无比的古怪,似乎是觉得这有些太打脸了。
很多宾客都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庞,感觉这个所谓的校事府的掌事就是来这里打丁家的脸面的,包括丁家二公子丁廙在内,脸色都是十分的难看。
“李昊大人,刚刚某家说了,校事府乃是大王的近臣,还是不要....”丁廙还想用之前的方法,将李昊的东西在都还回去,这样谁也抓不到他们丁家的话柄,同时也能给丁家留下这么一丝的颜面。
不得不说丁家的这里两个儿子都是聪慧之人,丁廙能够这么快的想到办法,那也是真心有很大的本事,可以说十分的厉害了。
但是这前提是不能有丁家的长子,丁仪在才行。
“二弟休要胡说!”丁廙的声音大,丁仪的声音更大,直接就将他二弟丁廙的声音给盖了过去,同时也快步走了过去,走到了丁廙的身边,走到了李昊的面前。
“丁家丁仪见过李大人!”丁仪直接就朝着李昊拜了起来,同时沉声说道,“刚刚听到李大人说,想要和我丁家和解,不知道是否是某家听错了?”
“丁大人没有听错,大王曾说我们这些做臣子的一定要互帮互助,所以此时正应当同心协力!”李昊满脸的笑容,声音不大,却是正好不远处的曹丕和许褚能够听到,同时微微测一下身子,让丁仪也跟着他转动,能够让曹丕看到丁仪的半张脸面。
曹丕此时已经站了起来,然后缓缓的走到了他们的不远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丁仪,看着他的表情,等着他的回话。
丁仪没有让李昊失望,他这种对仕途无比热衷的人,是不可能放下这个诱惑的,“李大人说的正是,我丁家和校事府本就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可言,无非就是一些误会罢了,如今李大人这般说,那某家自然也不能多说什么,从此我两家就从归于好,相互扶持!
不过刚刚二弟说的也对,校事府乃是大王麾下的近臣,不可和我等走得太近,从此和好的仅仅是我丁家和您李大人的李家!”
丁仪算得上是聪明,他知道自己和校事府千万不能走得太近,否则会出大事情的,但是让他放弃这一次机会,他真的做不到,他自以为将自己的声音压低一些,能够将影响力弄得小一些。
但是他没想到,他刚刚说那句话的时候,曹丕已经快要走到他的面前了。
“既然如此...”李昊刚说了一个头,然后仿佛是刚刚看到魏王曹丕一样,赶紧一脸惶恐的朝着曹丕行礼说道,“臣见过魏王!”
这句话将丁仪吓了一跳,然后直接打了一个激灵,慌忙转过身去,果然看到了一脸平静的曹丕,满脸惶恐的说道,“下官拜见大王,刚刚不知大王在某家身后,惶恐了!”
曹丕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朝着几个人微微摇摇头,然后朝着丁家的两兄弟说道,“孤王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就便不再这里多停留了,孤王走了!”
曹丕说完之后也不给丁家送他的机会,直接带着许褚就堂堂正正的离开了,而李昊也紧随其后,朝着丁家兄弟拱了拱手,一脸的笑意,朝着外面退了出去,也离开了丁家,不过两方人马离开的方向却是不一样,曹丕是回宫殿继续处理政务,李昊是回校事府,继续收拾那些汉室的忠臣。
看着两个人都离开了,丁廙的脸色这才略微好看了一些,同时看向了旁边那一坛坛一车车的美酒佳酿,顿时脸色就变得更加阴沉了。
“刚刚某家不是说了么?校事府乃是大王的近臣,怎么可以收他们的东西,都扔...都弄出去!”丁廙还是想要借着这个借口将东西扔掉,也省的自己的看了心烦。
不过这次他仍然被自己的兄长阻止了,丁仪居然一脸微笑的看着这一坛坛一车车的美酒,然后冲着下人说道,“将这些美酒都送到库房,然后好生看管,父亲生前最喜欢美酒,这些,日后便用来供奉父亲!”
丁廙满脸都是不敢相信的神色,看着自己的大哥不由的嗤笑了一声,眼中带着嘲弄,然后却是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直接嗤笑一声之后,便转身离去了,现在的丁府和他之前认识的那个丁府,已经没有任何相同之处了。
丁家恢复了之前的样子,不过所有往来的宾客再出来进去的时候,看到了那无数的美酒佳酿都是不由的摇了摇头,看向那灵堂中巨大的棺木,也是不由的摇头苦笑。
或许李丁氏这一辈子也想不到,她自以为是的认为她能够让丁家发扬光大,却是没有想到,她亲手将丁家推向了深渊,让丁家在这个世间再也没有人任何的声誉和名声。
现在的丁家能够看到这一点的只有一个人,就是丁家的二公子丁廙,只不过现在的丁廙非但无官职在身不说,更是在丁家都开始不受待见了,丁廙的哥哥丁仪已经开始正式接管丁家了。
曹丕回去的路上,许褚看着一脸一沉的曹丕,不由轻声说道,“大王,校事府乃是您的亲信,李昊那小子又是一个懂事的,想来不会出什么问题的,您大可以放心。”
许褚说这句话,并不是想要给校事府的人开脱,也不是想要给李昊开脱,他只是不想曹丕多想,若是从李昊那里想到了曹彰,那就太糟糕了一些。
曹丕和曹彰好不容易才重归于好,若是因为一个小小的丁家,让他们兄弟再次出现什么问题,恐怕曹操在泉下有知,也会不得安宁的。
曹丕看着有些紧张的许褚,不由轻笑了一声,他知道许褚在担心什么,只不过许褚也是太小看他了,若是连这点都看不出来,那他曹丕也真的不配当这个大汉的魏王了。
“许褚将军,这种事情就不用你提醒我了,孤王和三弟乃是亲生兄弟,无论是从血脉上还是从感情上,三弟曹彰都是孤王的亲弟弟,所以就算怀疑天下人,孤王也不会怀疑他!
至于李昊这个家伙,他今天的确是故意的,也的确是故意在孤王身边露面的,恐怕孤王走出宫殿的那一刻,李昊就已经收到消息了,甚至给孤王报讯的那个家伙,也是校事府的人!
只不过他的目的不是这些,他的目的是丁家,是想要让孤王在丁家看到些什么,这才是他李昊的目的!”
许褚听到曹丕能够想明白,这也是开心的很,至于李昊想要干什么,其实他不担心。
“魏王能够明白就好,至于李昊,若是他敢将那点心思算计到大王身上,末将就亲手将他宰了!”
曹丕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无奈般的摇了摇头,“你这个憨货,这个家伙只是想要告诉孤王,丁仪是一个什么东西罢了!”
曹丕说完之后便哈哈大笑着离去,留下许褚看着曹丕的背影,嘴里喃喃的说道,“主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