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第二百二十四章 上庸事闭
    刘封捂着受伤流血的肩膀,刚刚若不是因为有人提醒,他恐怕就已经死了!
    剧烈的疼痛也让他的酒劲快速的消退了。
    快速的退开几步,双眼赤红的盯着面前手持利刃匕首的申仪。
    “申仪先生,您这是何意啊!”刘封眼睛眯了起来,嘴里后槽牙紧咬,说话的语气也是冰寒无比!
    “没什么意思,将你刘封将军的首级留下,送给魏王当礼物罢了!”
    申仪看着怒视自己的刘封,也是露出了满脸的微笑,然后看着那还在滴血的匕首,脸上的微笑变得逐渐狰狞了起来。
    “你这厮,竟然想要背叛父王?”刘封脸上全是不敢相信,而外面刚刚示警的那个仆从也是快速的冲了过来,跑到了刘封的身边,正是那一路狂奔赶到上庸的刘稻。
    “背叛?”申仪不由的大笑了起来,“什么叫背叛,当初我申家兄弟带着上庸投靠刘玄德,不就是觉得他有雄才大略么?觉得他能够一统天下成为那圣明之主么?
    不过呢,你看看现在的刘玄德,偌大的西川让他弄得民不聊生,汉中得地失人不说,回到西川不思进取,每天喝酒作乐一副醉生梦死的样子,现在关羽的荆州也丢了,便是上庸,都交给你这个螟蛉之子来处理。
    看看你都处理了个什么,乱七八糟不像话,和孟达为了一个女人纠缠不清,最后好好的局面都让你给毁了,然后现在这上庸三郡九县也是一样的民不聊生,和你那所谓的父王一样,都是一群志大才疏之人!”
    申仪将话说的这么难听,刘封的脸色已经不是难看不难看的问题了,看着已经算的上是狂傲的申仪,刘封的脸色,难看的要命啊。
    “申仪…”还想要说什么,身边的刘稻一把将他拉住了。
    “将军不要说了,这群家伙和孟达早就投靠了曹贼,校事府的人早就等在这里了!”
    说话间,外面突然爆发了一阵阵的喊杀声,震耳欲聋。
    “怎么回事!”申仪听到外面传来的喊杀声以后也是愣住了,“外面的喊杀声是哪里来的!”
    申仪为了能够在今夜斩杀了刘封,专门将刘封麾下的大营给围住,保证没有任何消息传过去!
    但是现在这喊杀声可不像是几个人就能够爆发出来的样子!
    “申仪狗贼,你的算计我等早就知道了,外面正是我家将军麾下的大军,正在外面等待着我家将军!”
    似乎是为了验证刘稻的话一样,外面的喊杀声陡然大了三分!
    同时刘稻将手中的战刀交给了身边的刘封。
    “将军,现在不是和他们纠缠得时候,现在快点走,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看着焦急的刘稻还有那满脸都是凶狠的申仪等人,刘封怒吼了一声。
    “走!”
    说完以后,刘封就朝着外面冲杀了出去,虽然现在刘封受了伤,但是发狂的刘封仍然不是他们这一群人能够挡得住的!
    当初刘封攻打上庸的时候,孟达已经打进了房陵,上庸城的申家直接选择了投降。
    说实话他们并没有看过刘封的勇武,更没有见过刘封杀敌是什么样子的!
    现在申仪是真的见到了,受了伤的刘封一人一刀竟然弄出来了万夫莫敌的架势!
    “滚开啊!”刘封一声大吼,战刀由上而下将面前拦着他的一名仆役从头到脚劈成了两半。
    鲜血喷洒,刘封浑身都是淋漓的鲜血,整个人都变得恐怖了起来。
    “挡我者死!”看着已经有些畏惧的人们,刘封趁热打铁,直接将就近的两个仆役给斩杀当场!
    看着这个样子的刘封,所有人都忍不住往后退去,这不是因为他们训练的不行,这单纯是因为刘封让他们恐惧了!
    “申仪!”临近走出将军府的大门,刘封回过头看向了申仪,“你给我记住今天,我刘封和你们申家不死不休!”
    说完之后,刘封二话不说就冲了出去,并快速的和外面接应他的人马汇合在了一起!
    然后两千兵马就在刘封的带领下从上庸郡城逃离了出去。
    此时将军府后面的一处高楼上,姜萍儿正陪在蒯蒙的身边,看着刘封逃走了!
    “早就听说汉中王刘玄德麾下的螟蛉之子刘封十分勇武,之前一直不信,今儿算是真的开了眼界了!”
    对于刘封的逃走,蒯蒙似乎一点都不担心也不吃惊,似乎这是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情一样。
    “好了!”姜萍儿轻笑着,往蒯蒙的胸口上使劲儿的推了一把,“若不是你有意放他一条性命的话,你以为他能跑得了么?”
    蒯蒙也是轻笑着摇了摇头,“他这条性命可是保不住的,法孝直死了,能够压制西川势力的那个人死了,也就是说,刘封这个义子,是绝对不能活着了!”
    姜萍儿不懂这些,他就知道自己身边的这个男人不会害自己,这就够了!
    而另一个方向,刘封冲出城门的时候,城墙上也有两个人并肩站在一起,看着刘封正在快速的远去。
    “答应我,这件事结束之后你就去西域之地好么,这辈子都不要在回来了!”
    韩龙看着身边的艳姬夫人刘燊,这段日子刘燊虽然没有告诉自己那条秘密小路,但是却一直不断的帮助自己,说实话,韩龙没有感觉那真是假的!
    可是就算韩龙对艳姬夫人再有感觉也不是他想要的,他只想让这个苦命的女人,从此远离中原,也能安安稳稳过完下半辈子!
    艳姬夫人看着身边这个颇为年轻的男人,不由得嗤笑了一声。
    “你说你这么含情脉脉的和奴家说话,有人听见了会不会不舒服啊,再说了,奴家想要去哪里又为什么要听你的!”
    艳姬夫人这话在韩龙看来,其实是有些胡讲蛮缠了,不过他现在却也不生气了,习惯了艳姬夫人这说话带刺的样子,每次听到却也另有一番感触!
    “莫要胡闹了,你难不成还想回到西川那个鬼地方么?”韩龙无奈的摇了摇头,“现在的西川已经是风起云涌了,或许当初关将军在行那计策的时候也没有想到,西川的有才之人会这么快的出现问题!
    法孝直和黄汉升都死了,刘巴听说也被刘备给软禁了,至于彭永年更是直接让刘备给发配出去了,一下子西川之地出现了偌大的漏洞!”
    “那又如何!”艳姬夫人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动容,“西川就算糜烂如此那又如何,和我刘燊有什么关系么!”
    “你要是回了西川,你一定会被刘备刘禅父子两个人利用的,这一对儿父子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你已经这般命苦了,何必去沾染这趟浑水!”
    艳姬夫人听完韩龙说的话,然后一直平静的看着韩龙,看了韩龙许久许久。
    “只有这些么?”艳姬夫人突然露出了一个笑容出来,“你还有没有别的什么理由不想让奴家去西川么?”
    “…西川艰险,不易行走!”韩龙憋了半天也只憋了这么一句来!
    艳姬夫人看着这般窘迫的韩龙突然像是忍不住一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或许是笑的太突然了,让她都有些流泪了。
    抹了抹眼角的泪水,艳姬夫人笑着和韩龙打了一个招呼,然后就退了下去。
    走在黑暗中的艳姬夫人,努力的仰着自己的头颅,嘴里喃喃自语的说到。
    “你这么聪明,奴家是什么意思你哪里会不明白呢,奴家这么聪明,你什么意思奴家又怎么会不明白呢!”
    说完之后,艳姬夫人还忍不住笑了起来,笑的自己肩膀不停的颤动。
    一直偷偷跟在她身后的费齐,看着那颇有些寂寥的背影,也是叹息了一声!
    而城墙上的韩龙看着艳姬夫人远去,也是慢慢的转过身子,两只眼睛缓缓的闭上了。
    刘封带着自己仅剩的大军冲出了上庸城,他最开始想要去的是房陵郡,那里有着他的亲信大军!
    但是他这个想法刚刚表达出来,就看到了刘稻那悲伤的脸色。
    “刚刚末将已经派出了斥候,现在房陵郡已经易主了,曹氏的征南将军夏侯尚还有右将军徐晃两个人,在不久之前将房陵攻下了!”
    刘封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呆立在原地久久不能说话。
    “你确定么?”刘封看着跟随自己多年的亲将刘稻,“房陵可是有着我麾下三千精锐!”
    刘稻脸色也是十分的气愤。
    “举斥候打探的消息,是有人带着您的副军将军印玺出现在了房陵郡,然后告知大军您在上庸有危险,然后将大军带走了,这才给了曹军趁虚而入的机会!”
    刘封听完之后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尤其是听到有人拿着自己的副军将军印玺去将自己的士卒调走的时候。
    刘封缓缓的伸出手,将一直挂在腰间的印玺掏了出来,放到了刘稻的眼前,满是不解的问道,“那某家手中的这个东西,他是什么?”
    看着副军将军印玺,刘稻的脸色也是十分的难看,放他得到消息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这是假的了。
    看刘稻不说话了,刘封也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露出一个笑容。
    “没事,就算那几千大军中了埋伏了,但是某家还有身边的这两千士卒,还有你在西城的三千精锐,还有…”
    刘封这次话还是没有说完,这次刘稻直接跪在了刘封的面前。
    “将军,末将有罪,请将军责罚!”刘稻跪在刘封的面前,满脸都是悲伤!
    看着这副模样的刘稻,刘封心中突然有了一种很强烈的感觉,西城也出事了!
    “说吧,西城是不是也丢了!”刘封的语气有些平淡了,过于的平淡了,不带一丝感情的那种!
    “将军,末将有罪,末将将那西城拱手让给了孟达!”刘稻将之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刘封,自己也是不断的说自己有罪!
    刘封看着刘稻,看着头发都已经花白了的这个老人,最后还是忍住没有怪罪他!
    “起来吧,刘稻叔您跟随我都这么年了,没有让您过上好日子也就罢了,让您跟着我这么颠沛流离的,是封儿的错!”
    刘封一声叹息,然后亲自将刘稻从地上拉了起来,伸出手拍打着刘稻身上的尘土。
    刘稻看着管自己叫叔父的刘封,也是只感觉老泪纵横的。
    “将军,都是老头子我没用!”刘稻还是十分的愧疚,他觉得现在刘封进退两难都是因为他!
    上庸三郡九县之地,他的地理位置实在是太特殊了。
    上庸,房陵,西城,三个郡县连着江陵,樊城还有汉中这三个地方。
    所以当初刘备才让孟达出兵房陵,然后让刘封出兵上庸,最后在西城汇合。
    所以关羽攻打襄阳的时候才想让刘封从上庸出发,和他前后夹击!
    但是这些都是过去了!
    现在刘封就在这三座城池中间,房陵有夏侯尚他们在,虽然不知道夏侯尚和徐晃是怎么带着大军出现在房陵城外的,但是不得不说这一下子让刘封有些措手不及!
    而上庸肯定也回不去了,作为申家的老巢,上庸郡乃是防守最严密的地方暂且不说,这里现在还不知道有多少势力,他刘封还不想回去送死呢!
    至于最后一个西平,本来连接着汉中的西平应该是他最后的机会和退路了。
    只可惜现在西城在他的仇敌孟达的手中。
    若是让刘封问自己,他和孟达还有没有和好如初的机会,他一定要狠狠的抽自己两个嘴巴子!
    “罢了!”虽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但是刘封仍然没有放弃,“既然事已至此,再多说什么都没有用了,现在大军修整完毕了,跟着某家继续向前,某家带着你们杀出去!”
    之前或许他还抱着自己再将上庸三郡给夺回来这种念头,但是现在他就只有回家,这么一件事了!
    大军再次开拔,两千余精锐士卒二话不说继续跟在刘封的身后,跟着自己的将军往西城走去!
    西城城墙上,已经将西城的大军收入麾下的孟达也安安静静的守着西城的城门。
    或者说,他单枪匹马的在西城城外等候着什么人也颇为合适。
    远处慢慢的传过来了脚步声,沉闷而又十分的整齐。
    在这种时候,刘封麾下竟然还能保持这般的动作,也不得不说刘封颇有几分能耐!
    “前面的可是刘封将军!”还没等刘封带人来到西城的城下,孟达就再次单枪匹马的迎了上去,仿佛他不是投靠了曹氏,而是汉中王刘玄德的下属一般!
    看着孟达快速的跑来,刘封心中其实是有些一些愤怒的。
    若是没有孟达,刘封觉得自己能够更加安稳的掌控上庸三郡的!
    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孟达已经投降了曹氏,而上庸三郡,此时也已经归属了曹氏所有了!
    “孟达?”刘封几乎是咬着牙说的话,“你来这里干什么,你是疯了么!”
    刘封的态度孟达也是十分清楚的,不过今天孟达却是没有和之前几次一样,对刘封直接避而远之。
    “刘封将军,我等聊聊吧!”孟达快到刘封面前的时候直接从马上跳了下来。
    “和你这个乱臣贼子有什么可聊的!”刘封此时只想将这个叛徒碎尸万段,哪里想和他聊!
    不过孟达没有说话,没有反驳,却也没有放弃这件事,就这么平静的看着刘封,看着刘封的那双愤怒的眼睛!
    刘封和孟达对视着,然后慢慢的刘封心中的怒火也平息了下去。
    “你想说什么!”刘封就像赌气一样,说出来了这句话。
    “刘封将军,这边请把!”孟达没有直接说,而是将刘封请到了一边。
    直到他们两个都四下无人了,孟达才继续说到,“刘封将军能否听孟达一句劝,就留在上庸不要回西川了!”
    本来刘封还以为孟达能够说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话呢。
    但是最后听到的却是这么一句让他想要发笑的话,不由得忍不住嗤笑了起来。
    “孟达,你若是没睡醒大可回去睡觉,某家给你留出些许时间再攻城,若是你想调侃某家的话,你真觉得我刘封不敢杀人么!”
    刘封朝着孟达冷声说到,一副要将他斩杀当场的架势!
    “刘封将军,您若是不想死的不明不白,那就不要回到西川去!”
    孟达还是那句话,只想劝说刘封不回西川。
    “不回西川?不回西川难不成要和你一样投降曹贼么!”
    刘封的态度也很坚决,就是将孟达的话当成笑话一样。    “将军若是不想不忠,那就退隐即可,只是真的莫要回到西川了!”孟达叹息了一声,实在是不想刘封就这么死了。
    其实从心里来说,孟达自己和刘封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虽然刘封桀骜不驯,多次侮辱了自己,但是那也是刘封的发泄!
    先不说孟达曾经仗着法正的关系也没少让刘封吃瘪,就是刘封现在这个进退两难的局面也是孟达造成的!
    所以说,刘封归罪于孟达也好,真的难为孟达也好,在孟达看来,那真不是什么事儿!
    孟达并不是想要和刘封和解,而是真的有些不忍,刘封无论是能力又或是勇武,他都算得上是一时之英豪,他也没有那些弯弯绕绕的性子,但也就是因为如此,孟达敢保证,若是刘封这么回到了西川,他必死无疑。
    这不是因为他性子,而是因为身份,现在法正死了,能够压制西川世家的那个人也死了,现在如果说想要和西川世家对抗的话,必须将剩下的势力拉拢到一起。
    也就是不管东州人士还是荆州人士亦或是跟随刘玄德的那些老臣,这一年多的时间,刘玄德麾下去世了太多的人,但都不是西川世家的人,刘玄德麾下第一谋士法孝直,老将黄汉升,糜家糜兰,还有些许人物,但是要比他们三个的分量轻很多。
    再加上已经重病在身的简雍,孙乾二人,可以说刘玄德麾下老臣和荆州,东州一脉力量损失颇大,一下子刚刚稳住阵脚的刘禅变得再次岌岌可危了起来。
    而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西川世家招揽了不少荆州人进去,他们一下子将自己那门户之见给摒弃了,让荆州很多人都忍不住都开始动荡了起来。
    最为著名的就是李严的投靠,李严李正方最为正正经经,根正苗红的荆州人士,现在却是成天和益州世家搅和在一起,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和益州人关系号一样。
    不过拖了李严的福,现在益州世家的势力大涨,莫说岌岌可危,摇摇欲坠的刘禅,便是汉中王刘玄德现在都有些被他们这群益州本土世家压迫的有些紧张了起来。
    这个时候,荆州长沙人刘封回到西川,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不管他是回去干什么的,刘备还有那些荆州一脉的人都不能让他活着,因为他们也需要证明自己的决心。
    孟达就是因为看清了这一点,他才希望能够将刘封挽留下来,不求其他,但求能够保住刘封的一条性命,不为了别人,只为了刘封在上庸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做过什么恶事!
    但是,这个想法,刘封似乎并不认可,哪怕孟达将自己所有的分析都告诉了刘封,他仍然是摇头冷笑,从来没有将这些话当成什么有用的话来听一样。
    孟达看着一副这个模样的刘封,最后也是颓然的叹息一声,看着刘封那张哪怕这般狼狈,仍然充满了希望的脸庞,看着那双似乎一直有着光芒的眼睛,孟达突然有些后悔。
    这个汉子其实并不讨厌,他只是有着一个年轻人应该有着的桀骜,他是刘氏小一辈中的第一人,他是玄德公的螟蛉之子,便是他真的就是这般的桀骜不驯,就是这般的风光无限,那又有什么不可的。
    之前刘封对孟达有成见,孟达对于刘封也胃肠就没有些许意见,只不过现在双方已经不是同一个阵营了,这才让孟达好好的看看刘封。
    “刘封将军,孟某人话都已经说道这个份儿上了,信与不信都是您的事情,您也莫要多说了,若是您坚持要走,孟达不留您,城门大开,孟达在这里恭恭敬敬的将您送出去。
    反正您也知道现在上庸三郡已经不是您一个人能够守得住的了,孟达也不怕您再冲动了,不过孟达还是想要劝您一句,就算是您不看在您自己这条性命上,您也看看那些跟随您回西川的士卒,看看他们!
    还希望刘封将军能够好生考虑,仅此而已!”
    刘封看着孟达,他是真的想要在嘲笑孟达几句,说他是叛徒,说他是乱臣贼子,说他猫哭耗子,说他奸诈狡猾,最后所有所有的嘲讽到了刘封的嘴边,然后只留下了一句话。
    “你自己多保重吧,曹氏未必就比父王的麾下好多事,申家也不是什么善于之辈!”
    刘封说完之后,就直接再次翻身上马,然后快去的朝着外面跑去。
    而外面的大军也早就等候多时了,刘封回到大军之中,回过头看看远处的孟达,忽然露出了一个笑容,朝着孟达拱了拱手,“告辞!”
    “走,我等回....”刘封朝着身后的大军大吼,刚要说带着他们回西川,然后后面就再次飞奔而来一骑快马,上面还有一大一小两名骑士,飞快的朝着刘封跑了过来。
    “刘封将军请稍等,稍等!”很快那一骑快马就冲到了刘封等人的面前,同时骑士也将怀中的孩子抱了下来,“刘封将军要抛弃这个可怜的孩子么?”
    而那个刚刚落地的孩子,也疯了一样冲进了他父亲刘封的怀里,嘴里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那可怜巴巴的小眼睛,却是一直看着刘封,似乎是害怕自己的父亲再次将自己抛弃。
    刘封伸出手,抚摸着刘林的头顶,然后看着面前的那名骑士,“我见过你,你曾经跟着过蒯蒙那个家伙!”
    “小人毌丘俭,见过刘封将军!”毌丘俭见到了刘封也是有些兴奋不已。
    他之前一直都是武威郡的郡守公子,看到的听到的都是能够让他听到看到的,哪里有过这种遭遇,而且武威那个地方,除了羌氐胡人就是一些领兵大将。
    虽然张既,苏则等人也都是天下豪杰,但是他们哪里会和毌丘俭这个小小的公子哥有什么交流,只是让毌丘俭一直仰望着罢了。
    但是现在他不一样了,在这里,虽然校事府的名声不好,但是所有人都和他是平辈相交,张世平或许还只能算得上是一名商人,孟达也不过就是一介大将,但是现在这个刘封,可是当初汉中大战中,刘玄德麾下赫赫有名的大将。
    而现在这个大将,告诉自己他知道自己,这就像当年陶谦让糜兰去找刘备的时候,刘备也很兴奋,“陶恭祖也知道刘玄德乎?”
    “毌丘俭?这个姓氏可不多,有点雍凉之地的味道。”刘封笑了笑,孟达就是扶风人,对于雍凉之地的一些习俗,他们两个关系好的时候,也算是听孟达说过。
    “小人乃是武威郡人士!”毌丘俭也没有否认,而是继续说道,“刘林公子,小人就给将军送回来了,我家大人说了,既然刘封将军不想要留下的话,那么便回去吧,想来一直标榜仁义的刘玄德,也不会对一个稚子动手!”
    刘封用手不断的抚摸着刘林的头顶,颇有些慈爱的看着面前的这个孩子,“这个孩子跟着我,真是让他受苦了!”
    对于自己的儿子,刘封其实是真的觉得有些愧疚的,因为自己,这个孩子已经没有娘了,若是自己再出点什么意外,这个孩子若是和自己一起共赴黄泉,他对不起孩子,若是没有,留下了这个孩子,他更对不起这个孩子。
    一个螟蛉之子的儿子,刘林下半生会如何做,这种事不用想也知道。
    “对不起林儿了,让你这般害怕了,日后父亲若是不在了,或许你会恨父亲吧!”刘封看着刘林,脸色难得的露出了愧疚的感觉,“若是没有我这个无能的父亲,你也一定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孩子吧。”
    听着刘封的话,刘林没有回答,就是不停的摇着头,不停的瞪着自己的大眼睛,然后使劲儿的摇头,似乎要证明自己父亲说的话是错的一样。
    刘封看着这般模样的刘林也是忍不住的笑了起来,然后看了看也同样赶过来的孟达,有些戏谑的对他说道,“你看看人家,同样都是想要让我刘封将手中的兵权交出去,你看看人家多么聪明!”
    孟达看着刘封,心里似乎有些堵着,不知道想要说什么。
    “尔等全部卸甲!”刘封朝着身后的大军大喝了一声说道,“现在,本将命令尔等,全部卸甲!”
    “将军!”刘稻最为刘封的亲将,听到这句话大吃一惊,但是他刚刚张嘴说话就被刘封伸手止住了。
    “尔等和本将一样,也都是一个儿子,一个父亲,若是让你们跟随某家回到西川,某家不敢保证你们一定能够活着和家人团聚,某家做不出这种事情来,今日尔等卸甲,若是还有放不下的,那就不要在操兵戈了。
    等过了几年,我刘封的名字被所有人都忘记之后,你们若是想要回家,便回家吧,相信上庸之人也不会为难你们这群普普通通的百姓,至于没有家人的,那就老老实实的待在上庸,在上庸安家,这里土地肥沃,百姓也算是淳朴,好生过日子吧!”
    毌丘俭看着刘封就这么简简单单的卸下了自己身上的兵权,不由的有些佩服蒯蒙这个刚刚认识不久的先生,当人们在为刘封带走了两千大军有些忧虑的时候,蒯蒙十分淡然的将刘林放了出来,然后让自己带着刘林去找刘封。
    蒯蒙告诉自己,虎毒不食子,当刘封看到刘林的时候,他会明白自己应该怎么做的。
    蒯蒙就是这么一步一步的将他逼入了绝境之中,就是这么一步一步的算计了他的心思。
    而现在,了蒯蒙再次算准了,刘封在这个时候若是见到了自己的儿子,一定能够感受到那种舐犊情深的感情,也会让他已经站起来的雄心,再次崩塌。
    果然,刘封卸下了自己的兵权,也让自己麾下的士卒彻底的卸了甲胄,然后放过了这群士卒,也放过了自己。
    刘稻对这句话虽然感觉无比的惊讶,但是换句话说,他看到刘封这个样子,也是有一种莫名的心痛,莫名的难受。
    “将军,别人可以卸甲,某家不卸甲,曾经我就是寇家的家将,跟随了将军这么多年,您若是现在让某家卸了甲胄,某家也不知道还能干什么了,就算在打仗,某家也不习惯跟着别人了,我已经是一个糟老头子了,就让我跟在将军的身后吧。”
    看着刘稻,看着这个跟随了自己不知道多少年头的老人,这个总是自称自己是老头子的老人,已经照顾了自己这么多年,从自己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照顾自己已经当了父亲。
    从籍籍无名,变成了现在的天下勇将,刘封所有的成长,这个老人都有参与,而现在刘封其实知道自己也要走向末路了,但是这个老人还是想要继续看下去,刘封,不忍心!
    “刘稻叔父,到此为止吧!”刘封摇了摇头,“某家最后的这段日子,也就想要自己走走,您已经看了某家大半辈子了,最后的这段日子,您就照顾好您自己,莫要再让刘封惦记了。”
    刘稻还想要再说什么,但是看着这般决绝的刘封,他还是叹息了一声,选择了沉默。
    看着刘稻沉默了,刘封也是笑了起来,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孟达,“看在咱们之前也曾经有过交情的份儿上,照顾好刘稻叔父,这是某家最后的念想了。”
    孟达看了看刘封,再看了看刘封身后那群已经卸甲的士卒,孟达郑重的点了点头,然后让刘封就此离去了。
    孟达说道做到,城门打开,刘封抱着刘林,然后从城门之处离开,不担心里面有埋伏,也不怕里面有埋伏,直到刘封彻底的消失在所有人的视野之中了,刘稻这才突然哀嚎一声,扑腾的一下,跪在了地上,朝着刘封离开的方向,大声的嚎哭了起来。
    而孟达等人看到这一幕也没有阻止他,孟达也知道,刘稻和刘封的这一次离开,他们也就彻底的不会再有什么联系了。
    等到刘稻苦嚎结束了,刘稻整个人似乎也是去了全部的光彩,整个人都变得有些沉默了起来。
    “将大军带回去吧,将西城守护好,其他的事情,交给我们就可以了!”毌丘俭朝着孟达拱了拱手,到现在为止,他的所有事情都结束了,剩下的就是韩龙和夏侯尚的事情了,上庸也就剩下了最后的一件事请,解决申家的问题。
    此时的上庸郡城,申仪的脸色并不是很好看,他的面前有两个人,两个微笑不止的年轻人。
    “韩龙大人,蒯蒙大人,您二位是不是应该和某家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申仪不是傻子,本应该在西城的刘稻,无声无息的将上庸大营的士卒带走也就罢了,还能无声无息的潜到将军府里,这若是没有人帮他,他做不到。
    “刘封逃走或者被留下,其实没有什么区别的,他最终都难逃一死,所以何必浪费我们的精力和兵力呢!”蒯蒙一脸的微笑,似乎是真的很认真的在解释这件事一样。
    不过这个解释,很明显申仪是无法接受的,“蒯蒙大人,您知道某家是什么意思!”
    “某家知道,当然知道!”申仪的愤怒对于蒯蒙来说,也就不过尔尔,蒯蒙不同于刘封孟达,申家的一些手段,在他身上未必能够生效。
    “既然知道,那还请大人给我申家一个解释!”
    这次蒯蒙没有回答,而是回头看了看天色, 看了看夜空的圆月,“今儿真是一个好天气啊,算算时间,也应该到了吧!”
    “你说什么也应该...”申仪的话还没有说完,一个传令的士卒就冲了进来,“二公子,刚刚斥候来消息,有一只大军正在朝着我们上庸城赶过来,旗号打着的是曹,征南将军,夏侯!”
    听完那探子的话,申仪的脸色已经不能用单纯的一个难看来解释了,甚至可以说很恶心了。
    别人不知道这个旗号代表了什么,但是他申仪还能不知道么?
    曹氏征南将军夏侯尚,这是曹氏最新的一个任命,夏侯尚为征南将军,驻兵襄阳,目的攻略上庸三郡九县之地。
    这也是申仪一直不离开上庸的原因,他为了能够上位,他将他大哥麾下的探子大部分都给废了,现在他只能依靠自己麾下那明显人手不足的人马来监控三郡,这还是十分艰难的,而且在此之外,他只能亲自镇守上庸,监控着襄樊之地的一举一动,这是他能做到的唯一一件事了,只有这样他才能保证最后上庸不会让曹氏渔翁得利。
    但是现在,夏侯尚突然的出现,他发现他还是错了,他还是被曹氏,被夏侯尚,被面前的这两个人,给耍了。
    “夏侯尚是从哪里出来的,他是怎么出来的!”申仪的双拳紧握,目光灼灼的盯着面前的两个人,虽然这句话问的是那个跪在地上的探子,但是在场的三个人都知道他真正问的是谁。
    蒯蒙的笑容没有变化,还是那副模样,“申仪大人莫要惊慌,关于这件事某家可以告诉您,夏侯尚将军乃是从房陵来的!”
    “房陵?”申仪眼睛猛地瞪大了,“他怎么可能从房陵出现,那里可是挨着江陵的宜都,那里可不是曹氏的地方,他是征南将军,还带着大军怎么可能!”
    “本来也是真的不可能,但主要是最近荆州有一些变动,曹仁将军大肆收拢汉水之南的未曾开化之民,而这件事江陵的守将也不敢多问! ”
    申仪听完之后,整个人都跌坐在座位上,脸上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
    曹仁招揽那些化外之民的消息也不是什么秘密了,很多人都知道这件事,很多人也知道这不过就是一场填充百姓的事情罢了。
    而且这些化外之民填充进了荆州乃至襄阳城之后还会给他们造成很大的问题。
    这些在申家还有申耽申仪兄弟的眼中就像是笑话一样!
    特别是申家兄弟探明了消息,曹仁这一动作持续了很久很久,足足数月的时间。
    这就更让他们不当一回事了,而申仪没有想到真正的问题会出现在这里。
    曹仁借着这次机会,直接将征南将军夏侯尚和右将军徐晃两个人以及麾下的大军直接送到了房陵郡城外面!
    现在申家尴尬了,西城的刘稻之前出现在了这里 ,那就说明西城也已经出了问题。
    夏侯尚能够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了上庸城外的话,那就说明房陵根本就没有能够给夏侯尚和徐晃两人造成任何的问题。
    也就是说,刘封就在那里的守军,直接出现了问题!
    申仪深吸了一口气。
    “若是某家没有猜错的话,恐怕孟达那厮已经和你们谈好条件了吧,或者说,他现在就在西城驻守吧!”
    “申仪先生厉害,孟达将军此时正在西城防范汉中之敌人,不过他很快也就会来到上庸汇合我等了!”
    申仪听着这种仿佛像是嘲讽一样的夸赞,脸色已经难看到一定地步了。
    “去将城门打开!”申仪也是一个放的开的汉子,直到现在的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再冲动的欲望了。
    一句话,便命令那传令士卒直接将上庸的城门打开了,放夏侯尚的大军进城!
    这条命令几乎可以算得上是告诉上庸城的诸多势力,他申家投降了!
    合作和投降是两个意思,前者他是和曹氏站在同样的高度,后者他将任凭处置!
    不过当申仪这么痛快的让人打开上庸的城门之后,蒯蒙和韩龙两个人的脸色反而变得阴沉了下去。
    “咿呀呀~”尖锐刺耳的声音中,上庸城的城门被人打开了,在所有士卒的目光中,一只近万人的精锐士卒缓缓的走了进来。
    “魏,曹,夏侯,征南!”几张大旗在士卒的手中迎风招展!
    大军最前面的夏侯尚意气风发,好一副少年将军的面貌。
    夏侯尚和徐晃两个人兵分两路,徐晃带领着孟达的麾下精锐和投降了的刘封麾下士卒,然后驻守房陵防备江东!
    夏侯尚则是带着他们两个人麾下真正的精锐出兵上庸,迫降申家!
    虽然现在申家已经说自己投降了,但是申家的力量不能小觑,还是需要大军震慑才好!
    此时带着大军走进上庸城的夏侯尚,心中全是兴奋!
    “西城太守,校事府申仪,见过征南将军!”
    “校事府韩龙,见过征南将军!”
    “校事府蒯蒙,见过征南将军!”
    夏侯尚刚刚进入到上庸城中,就看到迎面走过来三个人,来迎接他的三个人!
    看着韩龙,蒯蒙和申仪,这里面他和韩龙最为熟悉,当初韩龙没少让他难堪,但是现在他立下这大功之后,确是有些感激韩龙!
    若非当时韩龙做主将曹彰请了来,恐怕现在他们一群人都在考虑如何向曹丕请罪!
    “韩龙大人!”夏侯尚看到他们之后直接是翻身下马,朝着韩龙真心拱手说到,“这次上庸之事,多谢韩龙大人了!”
    “夏侯将军严重了,我校事府做事向来不可妄自居功,还希望将军能够直接将韩龙等人的事情全都忘了!”
    看着一副“上庸之事和自己没有关系”模样的韩龙,夏侯尚也是郑重的点了点头。
    “韩龙大人请放心,夏侯尚省的!”
    韩龙也是一样点了点头,然后朝着夏侯尚引荐到。
    “这是我校事府蒯蒙大人,虽然没有任何的职位在身,但是智谋通达,而且这次上庸之事就是蒯蒙先生一手操控的!”
    夏侯尚听完之后赶紧朝着蒯蒙也拱了拱手满脸微笑着说到。
    “未曾想到校事府竟然这般人才济济,夏侯尚在此多谢先生了!”
    “夏侯将军谬赞了,蒯蒙不敢当!”蒯蒙依旧是十分的谦逊!
    在之后韩龙将夏侯尚引荐到了申仪的面前。
    “这位乃是申家的申仪先生,这次我等能如此顺利全靠申仪先生了!”
    韩龙说完之后,申仪努力的让自己弄出来一个温和的笑容。
    他本来答应的事情乃是帮助曹军隐藏行踪和拖住刘封孟达!
    但是刘封和孟达两个人打的不可开交,上庸城外又是一片干干净净,倒是让申仪自己给大意了!
    现在可到好,自己还得像自己多么配合一样和夏侯尚谈天说笑!
    “申仪先生,久仰大名啊!”夏侯尚不知道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申仪被称之为校事府中人,韩龙又没有拒绝,想来他们是已经谈妥了!
    “申仪见过夏侯将军!”申仪和夏侯尚打过招呼之后也是轻呼了一口气,然后继续和众人说到,“现在上庸还没有全部平定,我等还是莫要这般唏嘘了!”
    韩龙听完之后也是微微一笑,朝着夏侯尚点了点头,将目光转向了申仪。
    “剩下的事情乃是申家的家事,还是申仪先生自己去解决了吧!”
    夏侯尚虽然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不过很机智的什么都不说,保持微笑,保持气度。
    申仪看着韩龙,然后看了看蒯蒙,脸色的微笑越来越自然了。
    “请随某家来吧!”申仪伸了伸手然后主动去前面开始领路了!
    夏侯尚也是跟着众人身后,缓缓的走着!
    “韩龙大人,这是有什么事情么?”夏侯尚在后面轻声说到,眼睛也是有些许的闪烁。
    “房陵和西城两郡六县都已经在我等的手中了,但是上庸这里,申家的势力太大了,需要将申家解决掉才是!”
    “那申仪?”夏侯尚听完之后先是一副了然的模样,然后眼睛一眯,杀意满满的看向了前面申仪的背影。
    “魏王已经同意申仪进入校事府之中,并且让他做上庸三郡的掌事官,同时将申耽名下所有的职位免去,换到申仪的身上!”
    “嘶…”夏侯尚不由得长吸一口冷气,眼睛瞪的老大,“这是怎么回事?申仪那厮也能同意?”
    “同意了,还十分痛快地同意了!”韩龙轻笑着说到,“是不是很惊讶,绝啊!”
    夏侯尚看着前面的申仪,心中也是有着些许的杀意。
    申仪这么让他惊讶不是因为申仪出卖自己的兄长这件事,而是因为申仪这个家伙心太狠了一些!
    申耽身上的职位的确是征北将军兼任上庸太守,封员乡候!
    但这是刘备总汉中王的名义封的,可不是曹氏同意的,换句话说,曹氏压根不认可这件事情!
    所以申仪能够得到的不过就是一个上庸太守外加员乡候的爵位罢了!
    至于其他的东西,他是不要想了,校事府掌事官也算是一个条件了!
    但就是因为这样,申仪仍然能够毫不犹豫的出卖了自己的兄长!
    这种果断让人惊讶,让人不由得心惊胆颤!
    申仪敢这么痛快的答应下来了,更大的一个原因就是他看懂了,他知道上庸保不住,有曹氏在外面虎视眈眈的,孟达和刘封又互相看着不顺眼,这样的情况下,他疯了才会觉得上庸还能保住绝对是痴人说梦!
    所以他哪怕知道这笔买卖不划算,这次的事情他会很吃亏,他都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夏侯将军,韩龙大人,蒯蒙先生!”就在夏侯尚还在想这件事的时候,申仪停下了自己的脚步,并且告诉告诉,“申家已经到了,诸位还请稍等!”
    申仪缓缓的走到大门面前,还没有开始敲门喊人,申家的大门就已经缓缓的从里面打开了!
    “二公子!”申家的管家十分自然的走到的申仪的面前,“大公子已经在里面等候多时了!”
    申仪看着这个陪伴自己多年的老管家,听着那一如既往不含任何烟火气的话语,申仪张了张嘴,也只是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申仪直接走进了申家,走进了自己的家。
    而韩龙和夏侯尚等人想要进去的时候却是被老管家给拦住了。
    “几位,大公子已经说了,今晚一定会给诸位一个满意的答复,也还希望诸位能够给大公子和二公子兄弟两个一些时间!”
    管家的话不卑不亢,说话的语气也没有因为他们的身份而产生任何的变化。
    “某家乃是…”夏侯尚被区区一个管家给拦在了门外顿时有些不喜,但是他刚刚说了半句话就被管家打断了。
    “老奴知道您是曹氏的征南将军夏侯尚,但是老奴也知道将军远道而来,辎重粮草并没有带的那么充足,上庸三郡九县所有的粮仓现在都布满了引火之物,我们只需要一晚上的时间。”
    夏侯尚看着面前这个仍然一步不退的老奴,看着这个申家的老管家,脸色不断的变换,但是他仍然克制着自己没有发怒。
    直到他麾下的士卒快速的跑了过来,在他的耳边轻声耳语了一阵,告诉他,这件事情是真的,上庸郡城中的粮仓的确是有着引火之物。
    夏侯尚看了看韩龙,看到他也是满脸的愤恨和不满,这才知道当初他来上庸之前,曹仁将军为何三番五次的说要小心申家了,在上庸三郡,申家这还真是不能小觑,稍有不慎,便是给了他们反身的机会。
    “夏侯将军,暂且等等吧!”韩龙虽然同样是脸色难看,但是他还是懂进退,知道现在什么事情不能做,知道现在什么事情可以做,他只能给夏侯尚找一个台阶,让他将怒气收敛起来。
    夏侯尚看了看韩龙也知道自己不能冲动,便闭上眼睛点了点头,真就在申家的大门前面等候了起来。
    而韩龙和蒯蒙两个人则是站在了他的身后,算是给他留下了最后的面子,让他不至于和申家彻底的闹僵。
    此时申家的正厅之中,申家家主申耽正穿着一件锦衣华服,手持一把明晃晃的利剑,在正厅之中翩翩起舞,旁边是一个抚琴的歌姬,正在唱着动听的歌谣。
    申仪走进了正厅之后看到的就是这幅样子,看到的就是这正在翩翩起舞的申耽,看着自己的大哥,申仪已经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有见过申耽如此悠闲的舞剑了。
    过了小半个时辰,申耽也是满头都是热气腾腾的汗珠,虽然有些气喘吁吁但是手上一直没有乱了任何的分寸,而且还在不停的腾挪跳跃,也算的上是十分优美了。
    “大哥!”申仪看到自己大哥申耽停下了,也就自然而然的走了过去,从大哥手中将利剑接了过去,然后递给了一旁的下人。
    此时申耽也接过了下人递上来的姜茶,刚刚舞剑过后浑身都是大汗,必须和姜茶才能让自己更加的通透一些。
    “尔等都下去吧,我和二弟聊聊天!”申耽将茶碗交给躬身等候的下人,然后直接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跪坐好,同时看着申仪,伸手指了指自己的旁边,让他也坐了过去。
    “大哥,您可是怪罪弟弟吗?”申仪看着自己的大哥,抿了抿自己的嘴唇,不知道这么说会不会让他伤心。
    “你是我弟弟,我们虽然年岁相差不算小,但是你终归是我弟弟,而且当年我们兄弟二人一直相互扶持,将摇摇欲坠的申家从新再次扶持了起来,虽然很多人都说你是一个纨绔子弟,但是当哥哥的知道,你的才能元盛于我!”
    申耽似乎真的没有任何的生气,他看着那个已经比自己还要高的弟弟,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现在这么看,我的这个弟弟啊,终于真正的长大了,终于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
    申仪看着申耽,嘴巴不断的张开然后闭合,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说什么,他来之前的打算是用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好生的说服自己的这个哥哥,让他将申家交给自己。
    但是现在,他发现自己想好的那些说辞完全没有任何的作用,因为他的大哥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愤怒,甚至可以说,没有一丝一毫的愤怒。
    “大哥,我只是,只是想要申家更好!”申仪咬着牙,头也慢慢低了下去,就像是小时候,自己做错了事情和自己的大哥认错一样,“现在上庸已经守不住了,只有投靠曹氏我们才有一丝机会。
    如今曹氏子曹丕晋升为新任的魏王,此时他一定需要自己的人手,世家大多数都是见利忘义之辈,便是我等也都是一样的。
    但是我们申家却是不同,我们有自己的打算,我们时间不久,没有什么深厚的渊源,我们知足,我们这样的人,正是曹丕大王需要的人手,再加上上庸这么一快三不管的地方,我们完全可以继续留在这里。
    只不过,我们换了一位....一位当家人罢了!”
    申仪说到了最后,他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甚至他自己都有些不忍继续说下去了,他明明是要夺权的,最后他自己却不敢再张嘴了。
    “二弟,你不用和大哥说这些,申家本来就是我们两个人的,现在正好大哥也累了,当了这么多年的家主,实在是有些累了,这么多年没干别的就是在各种折腾,也该休息休息了。
    你如今有这个想法,挺好的,现在你呀,就好好的干,申家呢,大哥就直接交给你了,若是你能够做出一番事业来,那也不费咱们申家的列祖列宗们!”
    申仪看着一副托付模样的大哥申耽,最后只是沉重的点了点头,“某家知道了,大哥放心,某家定然不会让你们失望。”
    申耽看着自己的弟弟,也是笑着点了点头,“大哥当然相信你!”
    然后申耽朝着外面招了招手,一名婢女端着一个木匣子走了进来。
    申耽将木匣子接了过来了,但是并没有让那婢女离开,“我知道你有自己的一手本事,但是除此之外你还要知道,你要有自己的势力,你麾下的这群糙汉子杀人放火还行,但是打探消息,差的太远。
    我知道,若是将某家手中的人手直接交给你,你用着也不放心,所以给你这个人,她是某家一手训练出来的,其他的本事没有,那张世平手中的姜萍儿,能耐不足她的万一,事后你愿意将她送给谁就送给谁,给你拉拢也好,埋伏探听也好。
    这就是我这个当哥哥的唯一给你留下的人手了,也是唯一留给你的东西了,剩下的,你自己珍重吧!”
    说完之后,申耽就再次站了起来,这次他没有舞剑,而是走到了刚刚抚琴女子的地方,坐了下去,自己开始抚琴。
    看着一副温文尔雅模样的大哥,申仪突然想起来一段对话。
    “大哥,如果以后咱们再也不受人欺负了,你会干什么?”
    “买一张属于自己的琴,每天弹琴给自己听!”